成长 (萧五儿)

　　“杜老师”凌超喊了声。
　　杜琳停下来回头看见他:“怎么了？”
　　“那个，我想问下，您知道顾原今天为什么没来上课吗？”凌超往前走了两步站在她面前问。
　　“顾原啊，他今天早上跟我请假了，说是生病了。”杜琳回答说。
　　“病了？什么病啊？”凌超有些着急。
　　“具体我也不太清楚，他说是发烧了。”杜琳看着他一脸着急的样子，拍了下他的手臂:“我没想到你俩关系还挺好的，应该没什么事的，你别太担心了。”
　　凌超从早上到现在，一直心神不宁，上课都有些恍惚。微信信息一直没回，每节课下课他都会打电话过去，也一直没人接听。说他不担心是不可能的。他现在听说顾原是生病请了假，就更担心了。以顾原那能忍的性子，如果不是特别严重他怎么可能不来上课？
　　“老师，您知道顾原住哪吗？我想中午去看看他。”凌超问。
　　“也行，顾原好像是一个人在这边。我今天学校实在走不开，课太满，中午又有个会，不然就跟你一块去了。”杜琳抬手看了眼时间，她下节课还有个班的课，得回办公室拿点东西:“这样吧，你先回去，我去办公室找下地址了发短信给你。”
　　“好，谢谢老师。”凌超点头谢过后才转身回教室。
　　杜琳的短信倒是很快就来了。凌超对着地图看了下顾原的地址，离学校有六七公里，公交车都要十个站了，是挺远的。
　　凌超又赶紧给陈阿姨打了个电话说自己中午不回去吃饭了。
　　顾原的电话还是没人接。算了，中午过去看看再说吧。
　　知道顾原有请假而不是了无音讯后凌超也放心了不少。虽然一直微信不回电话没接还是会担心，但总归只有一节课了。
　　打车来到顾原住的地方，前面路太窄了，车子只能停在巷子口。凌超下车后看了看周围，这里应该是个老居住区，老式的楼房，交错的电缆，布满灰尘的空调外机还有久经日晒雨淋而斑驳的墙体。
　　巷子里两边有各种小店，二楼开始是住户。现在正是中午，不少窗口还飘散着油烟，空气中菜香四溢。这里还挺热闹，和自己住的小区一比，这里简直太有烟火气。
　　依着杜琳短信上的地址，在巷子里走了好久，好不容易才找到顾原所在的楼。
　　这栋楼很旧，比先前靠近巷口的那几栋还要旧，楼道口窄小的空间里堆着一大堆破铜烂铁和各种瓶瓶罐罐，只余下一个人能通过的空隙通往楼梯。
　　台阶的角落里散落着从墙上掉下来的石灰块，一道道发霉的水迹在墙壁上蔓延。
　　沿着楼梯走上去，四围越来越暗，通风口的小窗透进来的光线不足以照亮整个楼道。感应灯应着脚步声点亮了，却极其微弱，像在周围空气中蒙了一层橘黄色的雾气。
　　顾原住三楼，凌超一边往上走又一边打了个电话，只是还是没人接。
　　到了门口，凌超四处看了看。每层楼就两户，顾原住右边，门上也防盗栏，就普通的那种淡黄色的木门，也没有门铃。
　　凌超轻叩着门，半天都没反应，想了想，直接重拍了几下:“顾原，你在家吗？”
　　拍了得有十几下，总算听到了门锁拧动的声音。门从里面打开，屋里的顾原一脸惊讶的看着凌超，半天没回神。
　　

　　☆、探病一

　　“我靠！你在家啊！可急死我了。”凌超一口气总算吐了出来，可眼前的顾原看上去真的很憔悴:“你怎么了？哪不舒服啊？”
　　“你…怎么过来了？”顾原好不容易回了神。侧开身让凌超进来。
　　“你一上午没来学校，我给你打电话发微信都没回应的，能不来吗？”凌超往里有去。
　　顾原的房间一眼看去就是个普通的一室一厅一厨一卫，不大，也没什么装修，家具也简单，不过收拾的挺干净。
　　“啊？我一直在睡觉。”顾原说着往卧室走去拿了手机出来，看见上面好几个未接来电都是凌超的名字，微信也有几条信息，都是问他怎么了的话。心里莫名的有些感动:“对不起啊，我真的不知道，手机昨天晚上就一直静音放那了。”
　　“你没事就好，我听杜老师说你发烧了，现在怎么样？”凌超走过去抬手抚上他的额头，又对比了自己的温度，好像没什么区别。应该退烧了吧。
　　顾原站在他面前，穿着一身白色棉麻的居家服，看上去乖顺的不得了。顾原比他矮了一小截，他微微抬起头看着他，脸上还带着刚醒来时的倦容。
　　“怎么就发烧了呢？要不要去医院看看？”凌超看着他问。
　　“没事了，我就是最近没休息好，昨天晚上忙完太晚了，随便洗了个冷水澡，今儿早上就不太对了。”顾原勉强的笑了笑，凌超的手暖暖的，贴在皮肤上有种酥麻的感觉，他感觉到耳根处很烫，连脸也有点发热，他不太自然的略微侧了侧身子说:“早上吃过药的，睡了一上午好多了。”
　　“好吧。”凌超也不懂怎么照顾病人:“那你还没吃饭吧？我下去给你买点？”
　　“我早上定了钟煮了粥的。”顾原往厨房走去:“你一下课就过来了吗？吃粥可以吗？”
　　凌超没想到顾原还做了饭，同样一个人生活，这一点他比顾原差远了。
　　顾原看凌超还在卧室门口站着没动:“超哥？”
　　“啊？”凌超看着顾原:“哦，好啊！那就吃粥吧。正好你生病也不能吃别的。”
　　“那，我给你盛了先吃吧，我去洗漱一下。”说着拿了碗开始盛粥，又从冰箱里端出两盘凉菜放桌子上。
　　凌超走过去坐下，拿着筷子一点点的挑着粥并没有吃。
　　很普通的大米粥，没加其他任何东西，熬制的粘稠软糯。一盘凉拌黄花菜和凉拌胡萝卜丝摆在面前，看上去还挺诱人。
　　这里应该就顾原一个人住，以前只听过他说他妈妈在外地工作，妹妹小学的时候是不过来的，除了来看病会住一些时间，现在刚上初中，又休了学，相当于还是只他一个人，而他也不过是个十五岁的孩子罢了。
　　顾原洗漱很快，也没换衣服，过来看凌超似乎没吃：“怎么了？不想吃粥吗？要不我给你煮面条吃吧。”
　　“别别别，别忙活了，我也不饿，就等你一下。”凌超伸手阻止了要去厨房的顾原：“你坐下吧，我给你盛粥过来。”
　　凌超起身把顾原按在椅子上，拿了碗去盛粥。粥煮的不少，也不知道他这是准备吃多久的。
　　“你一直都这样一个人住吗？”凌超把碗筷递给他。
　　“谢谢。”顾原接过去：“我五年级过来就一个人住了。”
　　“那么小？”凌超有些惊讶，也有些心疼。
　　“那时候我爸还在，他和牛叔，哦，就是‘来了’我那师傅是好朋友，我以前住他那的。去年开始我妹病情不太好，总来，我就出来租房子住了。”顾原喝了口粥，慢慢的说。
　　凌超不太敢去多问这些事，他总觉得，这是一个人的私事，虽然他很想知道，想更多的去了解顾原，但每次一提起，他就莫名的心疼。
　　顾原看上去很平静，就跟平时给别人讲题一样，他从来不主动提起，但每次凌超把话题带上去他也会跟他解释。
　　凌超没再问，两人默默的喝着粥。凌超不饿，只吃了一碗。顾原应该也没什么胃口，也没去添。
　　饭后凌超让顾原去吃药，他把桌上收拾了去洗碗。
　　出来在客厅没看见顾原，卧室门开着，顾原背对着门坐在一个挺大的书桌前，桌上有一台台式机和一台笔记本电脑。两台电脑都是打开的，他正在台机的键盘上飞快的敲着。
　　凌超走过去，屏幕上正一行一行的显示着各种颜色的英文字母和一些符号。凌超英语挺好的，可却看不懂那些字母组成的词是什么意思，这应该就是之前顾原提过的编程吧。
　　顾原还在认真的敲键盘，似乎没注意到凌超过来了。他的手指纤长白皙，指节分明，圆圆的指甲修剪的干净整齐。就这样在键盘上快速飞舞，分外好看。
　　凌超站在他身后一动不动的看着他，没有出声打扰。过了好一会儿，顾原似乎想起了他，猛的转过身来，带轮的转椅呼啦一声往后滑来，凌超来不急后退，硬生生的被撞了一下。
　　“嘶…”凌超被撞的连退了好几步。
　　顾原被吓了一大跳，赶紧起来去扶他：“对不起啊，有没有怎么样？”
　　其实也没多疼，这突然的一个动静，就是吓了一跳，小腿跟转过来的椅面撞上了而已。这对凌超来说并不算什么。
　　顾原看凌超一直扶着腿没说话，以为伤的不轻，有些着急了：“你坐下来，我看看。”说着就把凌超往旁边的床上扶：“对不起，我没看到你在后面，你快坐下来。”
　　顾原着急的样子让凌超觉得…很可爱，大大的眼睛里透着满满的关心，又有些温暖。
　　“没事没事，我就是突然吓了一跳而已。”凌超感觉自己再不出声，顾原都要哭了。
　　凌超坐在床边，顾原蹲下来，伸手想去挽他裤腿，被凌超制止了：“我自己来吧。真没什么事，就撞了一下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