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长 (萧五儿)

　　凌超把自己关进房里扔在床上，又是一觉睡到了天黑。
　　这种时候，原来是可以睡着的啊。
　　老妈回来看见鞋柜边的鞋知道他回家了，敲门半天没人应才直接打开门了。
　　床上的人是醒的，又似乎没什么反应。
　　“怎么睡这么沉？”老妈问。
　　其实凌超听见敲门声就醒了，就是不想动也不想开口罢了。
　　他现在头很晕，躺在床上半眯着眼睛看着白兰，却感觉老妈连同屋顶都在旋转。
　　白兰也感觉到了他的不对劲，走过去伸手在他脑门上贴了贴。
　　好烫！
　　白兰心疼的皱起眉：“怎么好好的发起烧来了？”
　　她起身去楼下找药，又倒了杯温水上楼，凌志枫也跟着上来了。
　　他们从来没见过凌超这副模样过。
　　像霜打过的茄子般，脸色暗沉，唇色发白，眼睛也半睁不开。
　　凌志枫搂起儿子的上半身靠在自己身上，白兰把药喂进他嘴里，又喂了些水让他吃下去。
　　“你不是说小原过来玩吗？怎么家里就你一个人没见他？你还搞成这模样了。”白兰忍不住又问了一串。
　　凌超并没有心思回答。
　　他们终于觉得凌超不止是生病这么简单了。
　　白兰看向凌志枫，朝他挤了下眼睛，示意他说点什么。
　　凌志枫无奈的耸了下肩膀，也不知道究竟怎么回事。
　　他把喝完药的凌超放在床上，搬了把椅子坐在床前。
　　一家三口都沉默着，气氛显得有些沉重。
　　最终，凌超动了动，他拉过回屋就被他随手扔在枕边的背包，从里面拿出了那张A4纸，递给老妈，再把胳膊挡在了眼睛上。
　　白兰和凌志枫凑在一起看完了顾原那封信，心里总算明白了凌超为何会如此。
　　白兰心里难受极了，她实在不忍心两个孩子弄成这样。
　　可现在已经发生了，唯一能做的就是去尽可能减轻凌超的痛苦。
　　她拉起凌志枫的手，准备出去。
　　走到门边时，她停下来对着凌超说：“儿子，你先好好休息，把身体养好。等你好了，再慢慢思考。我和你爸还是那句话，不管你做什么样的决定，我们都百分百支持你。”
　　凌超挡住眼睛的脸上看不出有什么表情，他一动不动的，如果不是那捏紧的拳头在微微颤抖，还以为他已经又睡着了。
　　后来，白兰又给他送了点吃的过来，就放在床头柜上，什么话也没说，安静的退了出去。
　　那一夜，凌超再也没睡着。
　　昏昏沉沉的脑子吃了药后慢慢得到了好转，烧退了。他坐在书桌前，几本相册就摆在桌面上。
　　那是他从D市带回来的，里面全是这一年多来关于他俩的记忆。
　　顾原笑的样子，发呆的样子，认真做题的样子，在厨房里做菜的样子，吃东西的样子，在电脑前打代码的样子，睡觉的样子……
　　很多很多，每一张都还有画面。
　　凌超一页页翻过，一张张抚摸，好似这就是真的顾原还在他面前。
　　可再多的照片也有看完的时候，再多的不舍也没办法不去选择。
　　他知道顾原笃定他会选择出国，只是用这样威胁的方式促成了这个决定罢了。
　　那就如他所愿吧！
　　第二天一早，他就在客厅等着父母起床。
　　昨天夜里下了一场雨，但并不影响今天依旧晴空万里。
　　七点多，白兰下来，看见凌超还有些惊讶。昨天晚上那个死气沉沉的儿子现在看上去除了没有笑容其他都很正常。
　　“早啊宝贝儿，烧退了吗？”白兰边往他走边问。
　　“嗯，”凌超抬头看她，“退了。”
　　能说话就好。白兰心里想着。
　　她坐下来，不动声色的近距离观察了一下凌超，确认他的确没事了才安心：“要不要陪妈妈吃早餐？罗姨熬了瘦肉粥。”
　　“好。”凌超点头。
　　正好凌志枫也来了，一家三口围在餐桌上，美味的早点勾起了空了一夜的食欲。凌超一天没进食了，这会儿也的确感觉到了饿。
　　他喝了小半碗粥，胃里暖和了一些。凌志枫正准备开口说点什么，被凌超抢了先：“爸，妈，我决定出国读书。我知道家里早就帮我准备好了一切，现在离开学还有段时间，但我想尽快走。”
　　“你决定就好。只是也不需要提前这么久出去吧？”白兰说。
　　“不了，我想走，去别的地方玩一下或者去把驾照考出来。”凌超坚持。
　　“可是……”白兰还想说什么，被凌志枫抬手打断了：“儿子想提前就提前吧，他成年了，有自主权和照顾自己的能力。”
　　夫妻俩对视了一会儿，白兰最终妥协：“那我这几天把一些东西安排一下，定了票给你说。”
　　“谢谢妈妈。”凌超说。
　　“不用跟妈妈这样客气。”白兰又心疼了，她怎么会不知道凌超为何要这么快走。因为只有他走了，顾原才会回家。他是担心顾原一个人待在所有人都不知道的地方有危险。
　　凌超真的就像顾原在信里说的那样没去找他。他知道顾原说到就会做到。他只用在决定好之后按顾原要求去做就行了。
　　那一年，凌超十九岁，他拒绝了老妈要送他的请求独自一人踏上了去英国的飞机。
　　在三万英尺的高空上，凌超取下脖子上的绳子，把和玉牌套在一起的戒指取了下来，戴在了左手的无名指上。
　　那个戒指的内侧，是顾原亲手刻下的“GDL”三个字母。
　　而属于顾原的戒子里是“LDG”。
　　L代表凌超。
　　D代表“的”。
　　G代表顾原。
作者有话要说：　　本来以为今天写完，最后要交代的东西有点多。
明天正式最后一章。

　　☆、完结

　　五年多的时间里，凌超回国两次。
　　大多数时间都是白兰和凌志枫去看他。
　　他不是不想回来，而是从踏上飞机的那天起他就再也没收到过关于顾原的任何消息了。
　　他怕在国内呆着的时候会忍不住去找他。
　　凌超当年按信中所要求的给顾原发了邮件，但没收到回信。在往后的日子里，顾原的手机也一直保持关机。
　　对，关机，而不是停机或空号。
　　其实凌超也可以去科大找他，这很好找，但他没有。
　　在他心里，顾原或许就是想用这样的方式来要求他安心上学吧。
　　于是，他只能埋头苦学，他希望自己可以变成强者，站在更高的舞台后再去寻找。那样，是否就会更容易些呢？
　　只是夜深人静时，蚀骨的思念席卷全身，心脏上像被人拿了绳子捆住了般还在收紧，有时候实在受不了了，他就给顾原的QQ微信上发信息，哪怕网络那端从来都没有回音。
　　凌超越来越沉默，也越来越刻苦，他把所有的精力都投进学习。大二开始，他找了份实习工作，也正是这份工作，让他毕业后还在英国留了一年多才回来。
　　发布会带来的社会效应在这个年代的传播速度实在是惊人的。凌超当天回家后只陪着爸妈吃完饭就休息了，他还没来得急去网上看新闻。
　　直播出柜这个事真不是他一早就打算到了的，甚至在那个女记者提问后他都没想过要直接说出来。
　　但说了就是说了，他也无所畏惧。
　　只是，顾原，你在哪呢？
　　第二天一早，凌超去了公司。
　　电梯直达顶层总裁办，秘书室的几位在看见他身影的时候一下子散开了，假装着回到自己位置上开始忙碌。
　　凌超也没在意，他知道这些人没有恶意，也不关心她们会怎么评价他。直接往自己办公室走去。
　　路过最靠近他办公室门的特助座位时还顺口吩咐了一下一小时后所有经理级以上人员到会议室开会。
　　特助何姐是从前跟老妈很多年的人，他回国开始就派给了他用。这会儿正在整理今天的总行程，听见凌超的话立刻回了声：“好”。
　　凌超打开门走进去，将身上那件黑色带暗纹的手工定制西装脱下来挂在衣帽架上，露出里面将身材衬托着越发成熟有型的同色衬衣。随手扯了扯一本正经的领带，松掉袖扣，才坐在了办公桌前的转椅上。
　　等待开机的过程中，随手拿起旁边的一份文件翻开。正在这时，何姐抱着一堆文件进来，后面跟着另一个送咖啡的秘书。
　　他边啜着完全不加糖的黑咖，边听何姐跟他讲今天的工作行程。说完后再将那些需要他过目签字的文件放下了。
　　“还有什么事要说吗？”见何姐没有出去的打算，凌超抬眼问了句。
　　他工作的时候总是很严肃的样子。明明生得帅气温和，却偏偏要冷着脸，让不知道的人会分不清他究竟是什么性格。
　　“早上新闻部的钱经理打电话来问，关于昨天发布会上发生的事，很多媒体都来询问，公司要做一定的措施保护吗？”何姐说。
　　凌超停下手中的翻阅，把喝了一半的咖啡放在旁边。往后微微一靠，似乎在思考。
　　他的指尖又在无意识的转动手上的戒指，过了几秒，他说：“你跟他们说，所有来问的人，他们都正面回答。如果问对方是谁，只说我还没公布，没人知道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