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也很厉害了。”王亦鸣说,“换了我当场选择死亡。”
陆文宇看了他一眼,说:“你就是太懒了,我要帮你纠正一下。”
王亦鸣想,自己懒吗?好像是真的挺懒的。可是如果换一个人这么说他,他早就和那个人说拜拜了。但是陆文宇不同,他说纠正一下自己,自己居然还挺乐意的。
啊,怎么办啊,他好像是真的没法拒绝陆文宇。
又过了一会儿,王亦鸣突然说:“我其实很想去西藏。”
话题跳转的太快,陆文宇愣了一下,说:“西藏?为什么?”
王亦鸣叹了一口气,看了一眼天空,说:“因为我是在城市里面长大的嘛,有时候就挺想去乡下住一段时间。”
陆文宇说:“那为什么是西藏?”
王亦鸣说:“就觉得那地方很神圣,我很羡慕有信仰的人。”
陆文宇笑了笑,理解地说:“我懂了。”
“你呢?”王亦鸣问,“如果给你选择的话,你想去哪里?”
陆文宇想了想,说道:“也许……你看过《燃情岁月》吗?我想去那种很辽阔的大草原,然后有一间自己的房子,养马,种树,和自己喜欢的人在那儿生活一辈子。”
王亦鸣看过《燃情岁月》,他想了想,神秘地说:“我可以帮你实现啊。”
陆文宇说:“怎么,你要给我在澳大利亚买农场啊?”
王亦鸣看了看他陆文宇,见他脸上带着笑意,忍不住说:“不是,等以后你就知道了。”
他们一路聊天,不知不觉中就快要到了。路过鸡鸣寺的路是一段长长的上坡,王亦鸣吭哧吭哧地骑上去了,陆文宇居然又对他说:“就停这儿吧,我们走过去。”
王亦鸣哀嚎一声,顿时道:“刚刚你怎么不说!”
“让你锻炼一下!”陆文宇笑道。
两人停好车,从城门进去,玄武湖就到了。王亦鸣不知道这湖有什么特别的传说,也说不出来它的历史。他唯一还能记得的就是,他外婆以前曾经告诉过他:“玄武湖底下埋了宝藏。”
他把这个故事告诉了陆文宇,陆文宇说:“改天我下去帮你看看。”
游客太多了。王亦鸣和陆文宇走了一条小路,穿过树林,来到湖边上。
陆文宇找了块石头坐下,王亦鸣也找了块石头,他们两人之间隔了点距离。湖边的风大,吹在脸上特别舒服。从他们面前走过形形色色的人,讲着不同地方的方言,脸上的神色都不太相同。
陆文宇看见一个带着孩子的中年男人,突然说:“小鸟,假设……假设我们只是朋友,然后大家都喜欢女孩子,若干年后我们有了孩子,再碰上喜欢同性的人,你会怎么跟你的孩子说呢?”
王亦鸣愣住了,心想这是什么假设,要他直起来的话,可能是下辈子的事吧……可是下辈子的事,他又没法决定。
但他还是仔细去想了陆文宇的这个问题,他犹豫道:“不会特别的说吧,嗯,就……平常心去对待好了,不会跟他说这是不正常啊或是怎么样。”
陆文宇看着湖边,说:“嗯。”
“你会怎么说?”王亦鸣问。
陆文宇说:“我啊。我那天看了一个回答,觉得特别好。有个人说,他会告诉孩子,喜欢男人和喜欢女人没什么不同,因为爱是相等的,完全的,不是对立的,有区别的。他把这两种……甚至好几种爱都放在一个大前提下,我觉得他说的特别好。”
王亦鸣说:“你怎么突然会想到这个?”
陆文宇转过头,对他笑了笑,眉间有一种怅然若失,他说:“因为我很多时候都没有勇气,不敢面对这个,不敢对面那个。”
王亦鸣不知道该怎么说,就对他认真地说道:“那我把我的勇气分一点给你,陆文宇,我真的好喜欢你。”
然后,他难得的,也许是这一生中最清晰的一次看见陆文宇有点脸红。
陆文宇说:“王亦鸣,你真的是什么都敢说啊。”
王亦鸣想,是吗?是吧。
他把所有的勇敢都用在了陆文宇的身上,那种奋不顾身的爱情已经降临了。这种爱,可能一生也就会遇到一次,如果他运气不好的话,可能直到死,他也不会有这种感受。
王亦鸣不厌其烦地对陆文宇说喜欢,从不羞于表达。他如此直白,像是认识陆文宇之后的每一天,都是他的世界末日。
第36章
王亦鸣开始和陆文宇频繁地约会,六月份的城市逐渐升温,夏天的味道越来越浓重,王亦鸣丝毫没有发现,这样的约会有任何的不妥。他们两个人都在尽量回避,可时间是永无止境地向前,向前。
陆文宇最喜欢用的约会开场白是:“王亦鸣,你什么时候出来遛遛我啊。”
一开始王亦鸣听到这句话真的是震惊了,他心想,什么鬼?!
后来陆文宇才在微信上面说:“今天走路上的时候看到一个姑娘牵着一只萨摩耶在散步……”
王亦鸣:“……那你又不是狗,我能遛你吗?”
陆文宇:“也许可以?”
王亦鸣快笑死了,一本正经地说:“好吧,那就明天遛你。”
明天很快就到了。
王亦鸣一个本地人在大众点评里到处搜罗好玩儿的地方,最后,他决定和陆文宇去坐轮渡。
中山码头在鼓楼下关,那是一个很有历史气息的地方。民国十八年,孙中山先生的灵柩在这里登陆,后来为了纪念孙中山先生,原先的码头就改名为中山码头。
“这里就是?”下了公交车,陆文宇左右看了看。
“应该是。”王亦鸣也是第一次来。
码头没有他想象中的大,但是却有一种扑面而来的沧桑感。砖红色和白色的建筑浑然一体,像是一下子就踏进了民国时代。
王亦鸣很少去长江的另一边,自从地铁开通过江隧道段之后,他也只去过一两次。
“走吧。”王亦鸣拉着东张西望的陆文宇,朝码头走去。
坐轮渡需要刷公交卡,两人排着队,路口那儿有随机抽查的工作人员。王亦鸣一直摸不准这种抽查的标准到底是什么,但是工作人员就是把陆文宇给拦下来了。
“你好,请出示一下身份证。”
陆文宇愣了一下,摸了摸口袋,说:“没带。”
“学生证?”工作人员好脾气地说。
“这个带了……”陆文宇说。
两人折腾了一会儿,好不容易过去了。陆文宇看了一眼身后,有点无奈地说:“为什么就要查我?”
王亦鸣笑了笑,小声道:“就是看你长得像坏人。”
陆文宇说:“行吧,行吧。”
来自老婆的官方吐槽,他只得默默接受。
去浦口的轮渡速度不是很快,二层的渡船,刚一走进就有一种机油的味道。王亦鸣和陆文宇走到二楼,选了个没人的位置坐下来,等了有一会儿,渡船才慢慢地离开码头。
船上的很多人都是住在浦口的市民,大部分人都是骑着推着电动车上下班的。王亦鸣不知道该怎么说,他只是觉得这一切都太美好了,不管是渡船上被磨得光亮的座椅,还是周围打着哈欠依偎在一起的中年夫妇……这让他忽然想到了烟火气。
烟火气是一个很玄的东西。
王亦鸣有时候能找到,有时候找不到。它出现的地方也很奇特,可能是在一本书的某个段落,可能是楼下阿姨的早餐点,也有可能仅仅是陆文宇篮球鞋上不小心沾上的一块泥,还有他身上轻微的烟草味。
王亦鸣有的时候就没有烟火气。李可曾经说过他太飘了,脚踩不着地,像是随时都能飞起来。后来他知道为什么李可会这么说他了,因为王亦鸣始终没找到他想要的东西。
他的心上一直有个深不见底的黑洞,黑洞一天天撕裂,是陆文宇的光重新照亮了他。
渡船发出鸣笛,江流被温顺地破开。
陆文宇拿了耳机,分了一半给王亦鸣,王亦鸣就和他坐在一起听歌。
主唱的声音有点莫名的熟悉,王亦鸣停了一会儿忽然发现,这其实是陆文宇的翻唱……
“这谁唱的啊?”王亦鸣装模作样地问。
“咳。”陆文宇干咳了一声,不正面回答,“好听吗?”
王亦鸣说:“好听,可是,是谁唱的?”
陆文宇看着他,说:“你再猜一猜。”
王亦鸣笑道:“我猜不到。”
陆文宇也笑了,“来自一位不肯透露姓名的陆先生。”
王亦鸣看了看江面,和陆文宇偷偷牵手,他说:“嗯,从今天开始我就是陆先生的粉丝了。”
他忍不住皮了一下,又凑近陆文宇,低声说:“就是不知道陆先生会不会那啥粉啊。”
陆文宇低垂下眼睛,笑道:“你猜他会不会呢?”
“我不知道。”王亦鸣意味深长地说。
轮渡到站,他们又跟着来来往往的人群下了船。
浦口和城区相比,生活好像要更慢一点。王亦鸣和陆文宇走了一会儿,踩着梧桐树荫走,踩着白云的影子走,走到一处小卖部,陆文宇要请王亦鸣吃冰激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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