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余生付款 (晏昕空)

　　一个小时后，骆辉终于找到了感觉。
　　和上次一样的3号厅剧场，屈宁找了上次一样的座位。一群人双双坐好后，屈宁看向旁边的孙少斌，孙少斌似是感应到他的视线，也转过头来，脑袋上显示出“问号”。
　　屈宁凑到他耳边：“少斌，谢谢你。”孙少斌比他大好几岁，其实屈宁叫他哥都不为过，但两人之间每次都是直接称呼对方名字，不是同岁，却几乎不存在代沟，或许也是因为对同一个人在意的因素，让两人在感情方面极有共鸣。前两周，屈宁在纠结于对骆辉的感情时，不是孙少斌的开解，大概他不会那么快的正视这份特殊的感情。
　　孙少斌“切”了一声：“以后就看你自己了，这条路可是很难走的。”他伸手指了指屈宁的心口，轻声低语，“跟着心走。”
　　忽然态度又是一转，极为自傲地说：“你要是哪天放弃了告诉我一声，到时候我就全力进攻。”
　　屈宁笑了下：“做梦。”
　　坐在屈宁另一边的屈晋咳嗽了一声示意两个人低调点，还真是生怕他不知道孙少斌这家伙这个推波助澜角色的存在。
　　屈宁知道不能太过嚣张，立马收敛了表情，认真地等待着舞台上的表演。
　　舞台上的人专注戏曲的世界中，唱腔没有了男子的低沉，嗓音宽而甜，柔中抑扬顿挫。屈宁仿佛看到了一位貌美端庄的深闺少女出现在他眼中。
　　一举一动，一颦一笑，都吸引着他的目光。
　　屈宁只是专注地凝视着那道身影。
　　因为准备的不及时，这次的表演比上一次仍有所欠缺，但没人会用真的专业眼光来看待，直至最后的结尾，退场之时，所有在场观看的人都鼓起了掌。
　　“这骆哥和你哥，要是从小就学昆曲，应该会很厉害。”坐在孙少斌边上的章迟赞叹道，接着噗嗤笑道，“不过旦比生高，这画面感有些搞笑。”
　　“骆辉还是太高了，上次表演《牡丹亭》的时候是另外一位更高一点的先生扮演的。冷曦这里应该还有留存录像，什么时候找出来我发给你们啊。”孙少斌倒是做起了称职的安利。
　　“好啊，加个微信呗，”章迟打开微信示意。
　　两人互加微信聊天的时候，屈宁注意到屈晋正襟危坐在一边，丝毫不动。他拍了拍屈晋的肩膀：“哥？”
　　屈晋的身体震了一下，像是才反应过来，看向屈宁：“昆曲真的很美。”那张一整天都寒气逼人的脸上露出了今天的第一个微笑。
　　屈宁亦笑起来：“嗯，是啊。”
　　骆辉走下舞台时松了口气，虽然一早就准备好自己的状态不佳，但表演时实腔与虚腔的转换，骆辉当场还是出了点小问题，甚至还牵扯到了动作上的一点小错误……虽然没有人要求他专业，但他还是在心中默默记住了这些问题，打算回去好好整理下。
　　“骆辉，你要是早就唱旦行，大概冷曦这边每次表演，我都不用出场了。”孙少岩看出骆辉对刚才自己表演的不满，少有地打趣道。
　　“少取笑我了。我这身高，还是算了。”骆辉苦笑地摇头。其实当年在K大，要不是身高突然拔高，骆辉或许还真的会唱旦行为主。毕竟他把控嗓音的方式确实不差。“在我看来，反而是少岩你的生行的演出……当得起——”骆辉比个大拇指。
　　孙少岩摇着折扇，如翩翩公子摇头失笑。
　　离开后台，骆辉一打开门便看到站在门边等待他的众人，熟悉的人见到他，脸上的笑容清爽而欢快：“学长！这次表演也是棒棒哒！”
　　“谢谢啊。”因还带着杜丽娘的妆容，所以骆辉也笑得极为含蓄。
　　“棒棒哒+1。”孙少斌在一边应和，孙少岩紧跟着骆辉走出来后，他马上走到孙少岩身边，“哥，你的柳梦梅也是没得说！不过我还是更喜欢你扮演旦行，要是你扮演杜丽娘绝对比骆辉的效果要好很多。”虽然孙少斌听不太懂昆曲的歌词含义大概，可是耳濡目染了这么多年，今天在台上骆辉和孙少岩的表演，他还是能看出一二的。他本身就是想什么就说什么的人，直接说出的话也没让人觉得尴尬。
　　“没想到少斌你现在也变得火眼金睛了。”骆辉感慨道。
　　“嗯哼，还用你说。”孙少斌倨傲的一抬下巴。
　　一群人边说话边返回更衣室的时候，骆辉注意到章迟在人群后面打电话，他刻意放慢脚步，等到章迟跟上来：“怎么了，有要事？”
　　章迟叹了口气，摆了摆手机：“公司里面有些事情要去处理了，我就知道这个双休肯定没那么容易过。”等到进了更衣室，他对众人说明了一下自己要提前离去，不能如先前和孙少斌所言的一起吃饭，要是下次再来一定请所有人好好吃一顿云云。
　　“骆哥你还没卸妆，也不用送我了。”说着他凑近骆辉，轻声道，“之后再有感情方面的问题，我在询问你。”
　　这哪里是什么请教啊，骆辉一直不觉得在感情方面章迟需要什么来人做心灵导师，大概也就只是需要一个人倾诉一下吧。骆辉闻言拍了拍章迟的肩膀：“那我就不送了，到了S市和我说一声。”
　　“那是肯定的。”章迟可能是真有急事，也没再和大家唠嗑几句，拿走喝了半瓶的水便走了。
　　“大忙人诶。”孙少斌看着门关上，伸了个懒腰，懒洋洋道，“不过，章总和我想象中的富二代有些不一样。哥，你觉得呢？”
　　孙少岩卸着妆，三缄其口：“或许吧。”
　　这么一顿折腾之后，时间稍纵即逝，等到肚子咕咕提醒的时候，骆辉意识到已经晚上六点了。他提出在时代广场这边找家店吃饭，孙少岩说上次吃的那家店还不错。孙少斌反对，有这么多好吃的店还没尝试，他可不想一直蹲同一家。
　　孙少斌拿出手机搜索那些美食APP上的店家：“屈宁，你想去哪里吃？”
　　“我……”屈宁看向屈晋，小心翼翼地问道，“哥，一起吗？”
　　屈晋忍受了一下午这群人的叽叽喳喳，已经被烦的头大了，如果不是想看看自家弟弟到底是如何和骆辉相处的，他估计早就走人了。可是看屈宁那期盼的小眼神，屈晋的眉头皱的死紧，虽说没有明说，但还是透露出隐约的抗拒。况且……自己在这里，屈晋知道屈宁在和这些人相处时小心谨慎、制约着自己，就生怕一个不当触怒了他……
　　这份战战兢兢，让屈晋嗟叹。
　　骆辉看出屈晋的犹豫，微笑道：“一起吧，我记得这里有家日料店还不错。屈晋对你日料忌口吗？”
　　屈晋闻声看向骆辉，他看得出骆辉是真心实意邀请他一起，虽说他还是有点想继续监督一下两人，可毕竟不能把屈宁逼得太紧，否则要是有点反弹心理到时候可就不好了。他摇了摇头：“不去了，你们去吧。”他接着对屈宁解释道，“你嫂子五点的时候打我电话，让我赶紧回家。昨晚加今天休假都不在家，她可想死我了。”
　　屈晋拍拍屈宁的脑袋：“你们去吃吧，我打的回去。”
　　对于屈晋突然软化的态度，屈宁惊讶地瞪大眼睛，随后他抿了抿唇，看向骆辉：“学长，那我和我哥一起回去吧。”
　　透亮的眼睛望着骆辉，带着一点释然后的笑意。
　　骆辉当然明白屈宁的意思，又怎么可能不明白，他点点头，也不再说什么。
　　“既然屈宁和屈晋是我带过来的，我自然也要送他们回去了。这顿饭就先欠着吧，下次我再请你们吃。”这解释自然是给从屈宁说要回去就表露出不乐意的孙少斌的。
　　既然骆辉都说出承诺了，孙少斌自然也不再无理取闹，但些微的不满还是尽显于他的脸上：“你们这些家伙，真是太让人失望了！哼，既然如此那就我和哥去吃大餐了，拜了个的你们，好走不送。”说完就要拉着孙少岩走。
　　孙少岩无奈地对骆辉点点头：“那我们就先走了，路上小心。”
　　来的路上还有章迟调节气氛，回去时车内气氛显得有些沉闷。骆辉并没有刻意活络气氛，专心开车，屈宁好几次想开口但又觉得要说的话题有点蠢，就闭了口。开到半路的时候，让人意外的是屈晋先开了口：“屈宁，以后少在我面前提这个人……”
　　屈宁呼吸一窒，屈晋又接着道：“但如果你们有了什么重要的决定，记得和我说。”
　　一瞬间，僵硬着身体的屈宁缓缓放松了下来，他语气坚定：“好，我一定和你说。”他知道屈晋是什么意思，以后一旦决定和父母坦白，那就先告诉屈晋……
　　“骆辉。如果哪天被我知道你欺负我弟弟，我就要你好看。”
　　“嗯。”

　　☆、出差

　　周日，在骆辉即将出差之前，如同达成共识般，骆辉和屈宁没有再见。骆辉一天都待在家里休息，在微信里与屈宁聊聊天，让他屈宁又帮着屈晋去开出租车了，据说是为了偿还周六假期原本屈晋去配老婆的计划。
　　屈宁和骆辉吐露过迷茫于未来不知道做什么工作，而很多时候，有些工作就算你想做，也不是轻易能够实现的，所以屈宁现在就打算着先完成论文，之后一切另说。就论文选题，他确定会在骆辉出差期间选定告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