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万里雪原都是亚斯顿的领地,富饶而丰足,引得无数的人类垂涎不已,可是亚斯顿所率领的军队实在太过强大,隶属于亚斯顿家族的军队,足以震慑所有对雪原产生野心的人。
王国对于亚斯顿公爵的领地垂涎已久,数百年来用尽各种各样的办法,却都最终失败。
既然从外面无法攻破,就只能够从里面攻破,王国就只能另辟蹊径。
所以王国才会源源不断地派卧底到亚斯顿身边。
即便如此,也没有人能够在亚斯顿身边待够一个月,那些卧底在刺杀亚斯顿公爵的时候,亦或者在偷情报的时候被发现,都死在了亚斯顿的手下。
这不过是王国和亚斯顿之间的纷争,即便王国因此恬不知耻地对教廷宣称亚斯顿是一个刽子手,是一个杀人如麻的恶魔,教廷也并没有丝毫干涉亚斯顿公爵的意思。
王国的领地之争,与教廷并没有关系,甚至有时候,教廷还会需要亚斯顿公爵的帮助,他们不愿意得罪亚斯顿公爵。
可是,王国的一个卧底冒死传出了一条极为骇人的消息:亚斯顿公爵竟然会吸食人血。
这说明,亚斯顿已经不是人类,而是个恶魔!!
仅仅凭借王国的一面之词,教廷并不会就此承认。
在派出许多神职人员前往血魔堡确认之后,原本袖手旁观的教廷终于忍耐不住,派出了教廷中的神职教司钟彦离,以仆人的身份进入了血魔堡。
如果说以往的每一次卧底都是对亚斯顿的试探,那么钟彦离的到来,就是打响最后战争的号角。
钟彦离,正是青年的名字。
作为教廷中最有天赋最年轻的教司,钟彦离的神术极为精湛,甚至到了可以与教皇比肩的程度。
而且钟彦离是整个教廷中唯一一个能够得到神启的教司。神启,也就意味着钟彦离可以和神或者神使沟通,整个大陆,只此一人。
所以,钟彦离也是下一任教皇的候选人。
钟彦离在血魔堡呆了整整三个月,传递消息却没有受到一点儿阻拦。
这一日正是他绘制完血魔堡内部全图的时候。
一个光明的法阵从地上亮起,这是教廷传送物品的法阵,带着光明之力的银白色法阵从中心的圆形亮起,一点点儿覆盖住整个法阵。
精致美丽的法阵中间放着牛皮纸卷,光芒缓缓笼罩住那牛皮纸卷,不过短短一瞬,牛皮纸卷便从钟彦离的眼前消失不见。
如今,什么都已经准备完全,可是所有人都在等钟彦离的一个消息,如何杀死亚斯顿,这才是整个计划中最为关键的一环。
如果不能一击必杀,那么一旦亚斯顿能够集结自己的军队,他将可以碾平王国的全部领地,甚至连教廷都能够被他颠覆。
传送玩牛皮纸卷,钟彦离的额头冒出细细密密的汗珠,他拿出洗干净的丝帕擦了擦额头,突然听到楼上一声闷响。
仿佛是什么重物撞击地面的声音。楼上,正是亚斯顿公爵的书房,钟彦离无法踏入的禁地。
轻手轻脚地走到红木雕花的书房门前,鲜红的地毯一路蔓延进去,钟彦离的手按在了金制的门柄上。
手指握住门柄,又缓缓松开,反复几次。钟彦离的脸上浮现出一丝难以抉择的纠结。
低低的哀鸣从书房中传出来,夹杂着让人痛苦的声音,几乎把人的心都听得揪紧了。钟彦离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用力推开了雕花大门。
乍一推开门,钟彦离就看见亚斯顿蜷曲着身体,神情极为痛苦地倒在地上,整个人都没有半分血色,甚至还带了几分近乎透明的苍白。
大颗大颗的汗珠顺着亚斯顿漆黑的发丝流下,那黑发凝成一咎咎,原本高高在上的男人突然跌入沉泥,显现出寻常人的脆弱和痛苦。
钟彦离脚步凌乱地走到亚斯顿公爵身边,将他的头从地上抱到自己的膝盖上,只见公爵睁开狭长的眸子,眼中划过钟彦离看不懂的深意,厉声喝道:
“谁让你进来的?!滚出去!”
一句话,却说得牙关打颤,浑身都抽搐不已。钟彦离低垂着眉眼,不畏不惧地看向亚斯顿锐利的眸子,唇边荡开一抹淡笑,他低声问:
“公爵大人,您怎么了?”
仿佛春花绽放一般的笑意,温柔如同春风一般的语气,竟然让亚斯顿身上的痛苦减轻稍许,亚斯顿舒缓了自己的表情,语气却依旧生硬:
“不关你的事,你不该进来这里!走开。”
即便钟彦离话里暗含的治愈之术减轻了亚斯顿的痛苦,可是那种深入骨髓的嗜血本能却变得愈发明显。
亚斯顿紧紧咬住自己的牙关,再不去看钟彦离一眼。
钟彦离很快就想到了那个传闻:亚斯顿公爵需要吸食人血。相处三个月,钟彦离没有闻到半点儿血腥气,作为一个神职人员,钟彦离对血腥味最为敏感,他既然没有闻到,只能说明三个月内,亚斯顿都没有吸食过人血。
他为什么不吸食?
只要他愿意,他可以拿到无数的贡品,甚至在血魔堡的辖地,有无数的民众是亚斯顿的狂热追随者,别说是让亚斯顿吸血,便是为亚斯顿献上自己的性命,那些民众也不会眨一下眼睛。
钟彦离原本坚毅的心,突然裂开一道怀疑的缝隙。教皇口中那个暴虐成性,吃人嗜血的怪物,真的是眼前这个脆弱而完美的男子吗?
突然,钟彦离低低地笑了起来,掏出随身携带的秘银匕首,轻轻一划,银光闪过,一条红色的血线便从钟彦离的手腕滑落,滴入亚斯顿公爵苍白没有血色的唇边。
亚斯顿没办法在这种时候拒绝任何鲜血的诱.惑,他下意识地打开紧紧闭上的齿关,近乎饥渴地吞食着那让人迷醉的味道。
不过片刻,亚斯顿浑身的抽搐就彻底停下,而钟彦离也不过低吟两句咒语,就修复好了自己身上的伤口。
这样流一点儿血,对于钟彦离来说,不过是小伤口,不需要几个小时就可以恢复如常。
很快,亚斯顿公爵从地上站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还坐在地上的钟彦离,神情冷漠而高傲:“区区一个仆人竟然也敢如此冒犯主人,去惩戒室面壁十天。”
钟彦离没有任何反驳的欲.望,他顺从地低下头,单手放在胸前对亚斯顿行了一礼:“是,我的主人。”
说完,便微微躬着身体出了亚斯顿公爵宽广的书房。
刚刚一关上书房的门,钟彦离便沉沉地吐出一口气,他感受到了,在书房里有可以杀死亚斯顿公爵的事物,那是在踏入书房的一瞬,钟彦离感受到的一种确信。
这种没有依据的确信,就是神启。从来都没有出过错的启示。
没想到杀死亚斯顿公爵的武器,竟然就放在亚斯顿自己的书房当中。
果然,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吗?
钟彦离的唇角勾起一抹纯净的笑意,缓步朝着惩戒室走去。
而在一门之隔的书房内,黑色的血液顺着亚斯顿的唇角划下,带着荼蘼的美丽,悄然绽放在鲜红色的地毯之上。
仿佛一朵红色玫瑰,开到枝叶糜烂。
伸手按住书桌的一角,亚斯顿终于缓住摇摇欲坠的身体,唇边溢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
亚斯顿沉沉地盯着那扇巨大的木门,仿佛隔着巨大的木门就可以看到那木门后的钟彦离,那个,被自己放在心上的人。
亚斯顿拖着沉重的步伐,缓缓走到书桌边,拿起那桌前放置着的一枚黑色水晶球,面容上浮现一抹似怀念,似温暖的笑意。
“如果,这就是恶魔的诅咒......”亚斯顿近乎温柔地抚摸着黑水晶球,细心地擦拭着水晶球的表面,就在亚斯顿手指触碰到水晶球的一瞬,清稚的声音从水晶球中传来:
“这片森林很危险,我带你出去。”
“你永远是我最好的朋友。”
“我会永远陪着你。”
亚斯顿张开嘴,缓缓地念出最后一句话:“我会永远陪着你。”
他身后的彩绘窗棂在他脸上投下一片迷离的色彩,窗外,漫天的飞雪似乎下得更大了一些。
作者有话要说: 啊,我对着大纲写,怎么感觉越写越长了?奇怪...
☆、卧底,血液和处刑日
血魔堡再度恢复了宁静。城堡中居住的主仆二人都对那天的事矢口不提,却形成了一个两个人都彼此默认的习惯。
在每日早晨钟彦离端给亚斯顿的红酒中,总是有他自己的血液,而且含量不低。
亚斯顿每天都会平静地喝下钟彦离递过来的红酒,安静地吃完钟彦离准备的早餐,再缓步踏入那间宽阔的书房。
时间悄然而逝,钟彦离看着窗外似乎永远也不会变幻的万里雪原,莫名生出一种岁月静好的安逸感。
明明,在这空旷的城堡之中,只有自己和亚斯顿公爵两个人,却一点儿也不会觉得寂寞。两个人彼此自由地过着自己的生活,互不干涉也能够自得其乐。
唯一能够有两句交谈的时间,大概就出现在晚餐之后。
那时候亚斯顿会窝在宽大的红丝绒躺椅上品酒,而钟彦离则会拿起一本书在壁炉前默读。这样安静的几个小时里,亚斯顿总是一动不动,目光也似乎虚无而没有焦点,偶尔钟彦离读到某一部分的内容,微微蹙眉,或者轻笑一声,亚斯顿才会询问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