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清和叶停帆带着一堆人进了客厅,客厅里积满了灰尘,一开门,那些飞扬的灰尘立刻活跃了起来。
客厅里的所有东西都被人用白布蒙着,程清看见了一个水晶花瓶,是客厅里唯一没被蒙住的东西。
程清从叶停帆那里拿过了白手套,拿起了水晶花瓶,花瓶里放着一张纸,程清拆开,叶停帆看见纸上写着:“今秋初见,生日快乐”。
叶停帆睁大了眼睛,心想,那个人居然知道程清的生日快到了。
程清放下了花瓶,走上了二楼,二楼的扶手尽头,放着一张卡片,是一张稚嫩的蜡笔画,小小的人牵着自己的爸爸妈妈在草地上玩耍,一家三口的背后,还画着面带微笑的管家。
卡片的背面,用同样稚嫩的手法写着:“我爱爸爸妈妈”。
程清揉碎了卡片,和先前的纸条一起装进了口袋里。
推开第一个房间,那是一间客房,什么也没有。
程清的房间和程偕的房间都在二楼,为了程清和程偕的房间中间,隔了一间书房。推开程偕的书房,桌子上放着一张A4纸,上面用大红色的水笔写了一个大大的“杀”。
程清走进了书房,书房里没什么特别的,但是程清发现书架上多了一本不属于他的书。
翻来后,大小那本书里,每一页都夹着照片,有程清和父母在一起的照片,也有一个人待在各种地方的照片,还有这十年里,程清的各种角度的抓拍。书纸很厚,是精装书,里面有的字被挖了出来,程清在书的最后一页看见那些字被拼在了一起,组成了一句“一朝罪过,经年奉还”。
程清把书递给了叶停帆,叶停帆看了看照片,犹豫了片刻,还是装进了证物袋里。
叶停帆很想看看程清住了二十多年的房间到底是什么样的,程清推开了房间门,首先,房间给人的感觉是素雅温暖,素色的墙纸,床单是低调的灰黑色,窗帘是温暖的亚麻色,衣柜是用上好的木材做的,书桌上整整齐齐的堆放着程清的东西,大多是关于心理学的书,还有程清以前练的字和写的笔记,台灯也是温柔的暖黄色。
程清房间的枕头上,放着一枝已经枯萎的康乃馨。
程父程母的房间在靠近走廊尽头的地方,尽头的房间是程父的书房,程母还有一个独立的放置衣服鞋子的房间,很大,因为程母的工作室也在那个房间。两个房间的中间,就是程父程母的房间。
程清推门进了父母的房间,床头放着一封信,程清拆开信,发现那时候程清没有找到的程母写给他的信居然在这里。
“我的孩子:
我很抱歉,没有尽到一个母亲的责任,因为忙碌,我和你父亲以前不经常陪你,有程偕陪你,我们很放心。事到这一步,我先给你道个歉,你的父亲不是不负责任才抛弃你,我们都很爱你,但是压在我们心上的那根弦已经崩塌了,我们对不起你,我有感觉,我也即将离你而去,你已经长大了,以后会遇见能够保护你的人,我们会看着你,陪着你。
另外,我们希望你能无忧无虑,健健康康的,但是如果可以,我们希望你不要和慕礼国际扯上关系,你的吴奶奶,和你的爷爷奶奶有一些私人恩怨,我们做晚辈的不能插手,我希望你一辈子都没有人伤害你。
爱你的母亲”
第29章 程家
程清都没有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在发抖,然后逐渐蹲在了地上,信纸已经被眼泪打湿了,程清用双手捂着嘴,发出了痛苦的呜咽声。叶停帆看见他的肩膀颤抖的幅度太大,上前把他从地板上捞了起来让他靠在自己的怀里。
“没事了,没事了,想哭就哭吧。”
叶停帆温热的手掌从发梢灌入程清的头脑,程清擦脸埋在叶停帆的胸前,把手放下来死死的抓着叶停帆的衣服,接着放声大哭,像一个才懂得永远失去的小孩。
程家垮掉的时候他没有哭,被陷害的时候没有哭,发现守护了二十多年的恩人变成了仇人他也没有哭,这时候却在叶停帆的怀里哭得撕心裂肺,涕泗横流。
他一直都以为,只有小孩子才哭,他们成年人,都是含着泪水笑笑然后释怀,直到现在,他才看清,不管过去多久,那些埋在心底的□□都是一触即发。
程清猛地从叶停帆的怀里扎了出来,抬手擦干净了泪水,对着叶停帆说:“走吧,去最后一个地方。”
程父的书房,阳台上有一盆被烧焦得只剩下灰烬的盆栽,程清知道,那封程偕写的忏悔信就是在这里被烧的干净的。
程父的房间里,放着一个半人高的毛绒熊,跟整个房间的格调显得格格不入。
程清拎起了毛绒熊,毛绒熊先生的大脚下,压着一个一张贺卡。
“程清小朋友,生日快乐,这只熊是你小时候最喜欢的。”
程清刚要捏碎卡片,看见背后是一幅风景画,是一座山间的小房子,背后是一条长长的小溪,房子的旁边有一棵石榴树,石榴树上还挂着一个小小的秋千。
这幅画是傅商以前画的,那个地方……是他童年的回忆了。
程清把卡片递给叶停帆说:“凌香山, 他们在这里。”
叶停帆点了点头,又一行人马不停蹄的前去了凌香山。
“傅安,你在哪?”
“警局啊,程哥,你不是和叶队出外勤了吗?”
“你马上回家,找你奶奶”
“我奶奶?他和我爸妈一起去凌香山南边的寺庙里祈福了,都去了一天了……”
“你有没有给你父母打过电话?”
“打了……关机了”
“你马上来,凌香山!”
“好!”
程清把头靠在副驾驶的椅靠上,长长的吐了一口气,听见叶停帆正在和他们讨论计划,参与了一部分之后,程清累了。
“停帆……我……”
“没事”,叶停帆替他系好了安全带,说:“凌香山有点远,在郊区呢,你睡一觉吧,不用担心,我在。”
叶停帆为了让程清心安,一只手紧紧的和程清十指相扣,不怕死的单手开车去了郊区。
程清闭上眼,没过多久竟然真的睡着了,他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见了许多过去的事,梦见了自己的父母和小时候的自己站在一起,他们手牵着手,充满了欢声笑语,空气中都是欢快的可爱的。他们三个突然回头,看见了程清,母亲笑着对小程清说:“对不起”,然后丢下了小程清一起朝远处走去,这时候吴慕出来递给了小程清一只毛绒熊,小程清抱着大大的毛绒熊抽泣,父亲突然转过身对他说:“程清,你一定要快快乐乐的,要做自己想做的事,要保护自己重要的人,我们并没有离开你。”
然后又梦见了叶停舟,阳光下的少年大大咧咧的笑,在微风中被吹起的发丝晃住了眼睛,少年对他伸出手,“程清,要拉我一把吗?”程清伸出手,却没有抓住他。“你等等我……你抓住我啊!”程清朦胧着双眼向前奔跑,想要拉住正在堕入深渊的少年。“没关系了,程清,事到如今,地狱就由我替你去。”最后的叶停舟戴上了面具,转身消失在黑暗中。
程清又见到了叶停帆
“你好,我是植洲市市局刑警队大队长叶停帆。”叶停帆穿着整齐的警服,身姿挺拔的对他伸出手。程清刚要握住他的手,他却又放下了手,程清看见他的这个小小的举动,突然难过了,叶停帆突然上前一步抱住了他。“不要害怕,我在的。”
程清突然醒了,看见自己的手和叶停帆的手紧紧的扣在了一起,慢慢的松开了手,定了定神之后送了叶停帆一记暴栗。
“怎么了?做噩梦了?”
“单手开车,你怎么不去飙车呢?”
叶停帆笑了笑,又重新拉回了程清的手。后排坐着李往和姜林还有好几个拿着枪的刑警,姜林也伸手拉住了李往,身旁的刑警纷纷捂眼不敢再看,害怕瞎了。
半个车上的刑警都是单身狗,看见了他们平时雷厉风行的叶队居然也有挨揍的时候,表示已死,没眼看。
到达凌香山时已经是中午了,秋风扫过夏天的尾巴,把枝头的石榴抚摸得红了脸。傅安打来电话说已经到了,于是两拨人分开走,程清和叶停帆带人去了那个独立小庭院,傅安则去了寺庙。
那个小庭院很安静,只有潺潺的水声和秋风扫落叶的声音。
就在程清准备靠近那个小房子的时候,里面传来了一个很疲惫的男人的声音。
“别过来”
程清停住了
“呜呜………”里面传来了一个女人低低的呜咽声
“你们……”
“是程清吗?”男人再次说话了,“不要靠近了,不要让傅安来”
“您是傅伯伯?”
“嗯……”
程清还打算往前走,突然里面传来了一阵枪声,然后就是男人的喊叫声:“佩佩,佩佩你怎么了!您怎么这样,求求您停手吧!程清……不要再往前走了……求求您……不要……啊啊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