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你也没有错，但你不该没弄清楚你要杀的人是什么人。那些人都敢雇到你来杀警察，难道还不敢雇人来杀你？”
李往看着对面没了气焰的杀手，开始寻思下一步的审问，却不料他先开了口。
“我不知道是谁……如果你们警察能……能保证我家人的安全……我……”
“没问题，我们马上去保护你的家人，如果你不想让那些人伤害你的家人，就好好说。他们是谁？给了你多少钱？”
“我不知道他们是谁，是一个小姑娘给了我一笔钱让我来跟踪一个人”
“小姑娘？他只让你跟踪？”
“她说，万不得已不能杀了他”
“你确定是个小姑娘？”
“是的，看起来只有十五六岁的样子”
叶停帆推开门，把谢佳佳的照片放在了桌子上，只给他看
那人点了点头
“她是在哪雇的你？”
“余县”
植洲市余县
“时间”
“一天前”
居然大致能和叶停帆下命令取消对谢佳佳的抓捕相吻合。
“你的家人在哪，我们会去接他们”
“余县，我不是什么专业杀手，就是以前服过兵役，我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找到我的，她开三十万，我只是打算拿了钱给我妹妹治病……”
“没事的，我们会保护好她的”
李往激发的情绪，问出了需要的东西，还要负责安慰
安慰一个瑟瑟发抖的杀手？？
叶停帆坐在办公室里，拿出了口袋里严思之交给他的发夹，发卡的后面是一个电子录音器，叶停帆已经听过了，里面有叶停帆去找他的录音，还有严思之问话的录音，还有……谢佳佳和几个男人对话的录音。
可以知道，这个发卡是无意中点的，上面还有一根被卡住的头发。
“叶队，你让我查的指纹”，姜林把报告放在了桌子上，在姜林面色沉重地出去了之后，叶停帆才用修长的手指翻开了报告。
果然，十年过去了，就算是一个人的脸发生了变化、身体发生了变化，他的指纹、血液不会说谎，科学不会说谎。
叶停帆立马拿起了车钥匙，全然忘记了刚才被人跟踪似的开车去了东南区
西雾火锅店里，下午人少，大部分都在店里，门外只有到了晚上才聚集了一堆人烧烤。
叶停帆来了之后，也没见着程偕，就逮住了一个伙计，那伙计说程偕送人回家了，叶停帆拿出警察证，问出了程清的公寓地址。
“叮咚，叮咚”
门铃响了两声之后就又没了动静， 程偕跟着程清在外逃匿这么多年，也有了该有的警惕
程偕从猫眼里看见了叶停帆的身影，正在犹豫要不要开门，就听见程清打开了房间门，“偕叔，谁啊”
“叶警官”
程清快步走到书房门口动作敏捷地锁上了门。
“叩叩”
叶停帆没有按门铃了，而且直接敲门，程清坐在沙发上点了点头，程偕开了门。
叶停帆风风火火的来，这时候却又不徐不疾地走了进去
“叶警官突然到访，是还有什么要紧事吧，是我们家可诚还有什么遗漏？”
叶停帆看了一眼坐在沙发上喝着茶的气定闲神的程清，顿时没了好气
他是一名警察，而他眼前的这个人，不仅是在逃通缉犯，还是杀害了他弟弟的凶手。
“是啊，江先生还有这事情没交代清楚，江先生现在方便吧”
“您请问”
程清伸出手做了个“请坐”的姿势，叶停帆却仍然站着，并没有要坐下的意思
“我要和你单独谈谈”
程偕刚要上前阻止，就被程清的眼神拦住了
“那就去房间里谈吧”
叶停帆其实没想到程清会就这么妥协了，看着眼前这个戴着金丝眼镜的斯文人，任谁看了他这幅干净样子也不会把他和杀人犯联系在一起。
“知人知面不知心”，叶停帆死死地盯着程清的一举一动，直到程清起身现在他的眼前抬头看着他，他才意识到自己走神了。
程偕担忧地看了程清一眼，程清扶了扶眼镜，对着他微微摇了摇头，率先走进了房间。
叶停帆愣了片刻，也走进了房间
程清打开抽屉，拿出了纸笔递给叶停帆
“叶警官还有什么要问的，不是要做笔录吗？”
叶停帆接过纸笔，却放在了桌子上
“我就来问你点事”
程清拉上了落地窗的窗帘，悠闲地坐在了床上，也不去看叶停帆。
“你认识程清吗？”
“不认识”，程清只经过了几秒钟的思考，就做出了肯定的回答。
“不认识？植洲市通缉了十年的通缉犯程清，你不认识？”
叶停帆仿佛在嘲讽他的孤陋寡闻似的从口袋里拿出了一张折叠的A4纸，撑开后递给了程清。
程清淡淡地看了一眼，又把视线转向了叶停帆
心一下子就沉了下去
他调查过了
叶停帆也看着眼前深邃的瞳孔，张了张口想要说些什么，却感觉喉咙里像是被什么庞然大物堵得难受，连呼吸都变得小心。
“明明找了十年的杀人凶手就在眼前了，我还在等什么？只要抓捕他，就结束了……”叶停帆心想着，却又一下子沉住了目光
真的只要抓了他，就都结束了吗？
程清抬起双手，放在叶停帆眼前。
“叶警官不辞辛苦来一趟，不就是来抓我的”
叶停帆本来还在犹豫，听了他的话，一只手不自觉的摸上了腰间的手铐。
程清自然悠闲的看着他
“你……你就没什么想为自己开脱的？”
叶停帆的手从手铐上拿来，程清也放下了手，轻轻地笑着。
“你们不是早就给我定罪了，再说我都逃了十年了，也知道这一天早晚会来。”
程清一个心理学教授，怎么会不知道刚才叶停帆的话语、行为是什么意思，但让他觉得惊喜的，是叶停帆居然有想要相信他、放他一马的意图。
“十年前，叶停舟，是不是你杀的”
“……都过去十年了啊……据说受害人的尸体、证物上只有我的指纹，那说不是我杀的，还有人信？”
令叶停帆匪夷所思的，只有他不愿意说出叶停舟这个人的名字，他选择用“被害人”三个字就代替了。
凭什么？
凭什么！
叶停帆摇摇头，在程清看来就是一种否定
“那就行了，你完全可以逮捕我了”
程清风轻云淡的样子真的让叶停帆觉得他欠揍至极
叶停帆撕掉了手里的指纹对比结果，然后快步走到了程清的床头，拿起了他的手机三下五除二地按了一串电话号码之后二话没说就出了公寓。
还没缓过劲的叶停帆决定去冷静冷静，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做那些奇奇怪怪的事，程清说的没错，他完全可以逮捕他了。
站在石桥边，看着冷亭里的男女老少，这一片人不算多也不算少，靠近东南区，治安一直都还不错。
“这位帅哥，你也来乘凉啊”
“小伙子说啥？”
“我说帅哥！你晚年有灾！”
“小伙子大点儿声！你大爷我聋，听不见！”
叶停帆看见不远处一个西装革履的年轻人勾搭着一个五六十岁老大爷的肩喊他“帅哥”。
叶停帆觉得那个声音有点熟悉，但一时又想不起来了
叶停帆拿出手机看了眼新添加入通讯录里的手机号码，陷入了另一个问题里。
为什么十年了，程清还要留在植洲市市区，为什么不逃得远远的，就算是能在植洲市里的一个小县城里一辈子也不一定能有人查到他，可他偏偏就一直在植洲市，还偏偏给叶停帆提供了线索
，难道他也在查星云案，那他查到了什么？
“嘿，帅哥”
傅安上前看见了正在发呆的叶停帆，猛地拍了他的肩膀，差点把叶停帆手里的手机吓得扔进了河里。
“有事？”
叶停帆把手机放进了口袋里，看着傅安的的眼神散发出了十二月冰窖里的寒冰万丈。
“额……警察蜀黍别生气……”
他怎么知道……
傅安仿佛看懂了叶停帆在想什么，指了指他腰间露出来的手铐。
傅安从口袋里掏出来一包烟递给了叶停帆一根，还替他点着了。
“警察蜀黍的话，就更要听我跟你说说了，警察这职业多危险啊，万一出了个什么事，一家老小……”
叶停帆本来就没什么心思听他说话，听见他提到了“家小”，就打断了他
“警察危不危险你也不用在这跟我说，我也没有家小。”
叶停帆把烟拿在手里，狠狠地戳在了石柱上，石柱上顿时留下了一圈燃尽的烟灰。
“哎，等等，我记得你，你就是那个臭脾气的！”傅安见叶停舟要走，连忙拉住了他，忍不住要对他算算旧账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