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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拂 (冒雪行疆)


“等你血糖更稳定,我单独给你买一个。”顾清接过来。
“已经圈好了。”威利斯嘟了下嘴。
“再见,威利斯。”顾清对他说。
“再见。”威利斯摆了摆手,然后对里昂说:“明天早上不要在家里吃早饭,记住了没?”
“记住了。”里昂点了点头。
“为什么不能吃饭?”回到车上的时候,顾清问。
“威利斯要给我做点别的吃的。”
顾清点点头不再问。
里昂还记得威利斯说的话——明天要打针了,不能吃饭,吃了会吐,严重的话会窒息。那时候他还为顾清不来看他而生气伤心,但是坐在顾清车上后就完全不会了,他愿意为顾清做任何事情,只要能帮上顾清的忙,打针他也是不怕的。
吃过蛋糕后,里昂回到自己的游戏室里玩耍,顾清仍在三楼忙。他仔细地将每个箱子里的玩具都拿出来玩了一遍,精选了几个特别思念的准备一会儿带回自己床上去玩。八点半的时候,顾清提前从三楼下来了,手里拿着一个蘑菇灯样的东西。
“爸爸,这是什么?”走到浴室的时候,里昂问。
“我刚做的一个小东西,你头发长了,我帮你理一下。”
“好。”里昂点点头。
顾清轻笑了一下:“我第一次给别人理发,不过你不要担心,这是个智能的理发器,会根据你的头型来提示我理发的程度。”
“智能?”里昂问。
“装了一些数据可以粗略预测,”顾清摇了摇那个机器,“我好像说得更难懂了。”
“开始吧。”里昂笑着对他说。
顾清打开开关,圆润的蘑菇灯露出一排牙齿。没一会儿,下午还困扰着里昂的那些头发就通通不见了,镜子里的他露出了眉毛和眼睛,短短的头发支棱着,好像电影里参军的士兵。
“比我想的短了点。”顾清将开关关掉,开启了吹风机。
他这么说的时候,里昂又觉得好像是太短了一点。
“洗头发你自己可以吗?”顾清问。
里昂早就会自己洗头发了,但是他还是摇了摇头:“不可以。”
“直接洗澡吧。”
顾清没给他拒绝的机会,迅速将他衣服都脱了下来,里昂伸手去遮,也被顾清将手挑开。他不自在了一下,心里又有了点更亲近的感觉。
“把眼睛闭上,要浇水了。”
里昂听话地闭上了眼睛。顾清借机在小孩身上打量了一下,除了跳水会造成的淤青,孩子身上连一个蚊子咬的包都没有——和他想的一样,威利斯不会虐待里昂,但是会将他当成小时候的他养。
有机会要和他说一下,里昂不是顾清,更不是胡安的徒弟,他只是一个身世不幸的可爱孩子。
顾清给他简单地洗了洗,用浴巾裹住抱回门口画着狮子的屋里。里昂自己换衣服的时候,顾清在书架上边看边问:“想听一个什么故事?”
里昂睡衣套了一半,下意识地说:“风筝的故事。”
“风筝的故事很多,是一个著名的意象。”
“你像风筝吗?”
“不像,”顾清摇了摇头,“我听到有人说我像一座冰山。”
小孩裤子穿到腿根,小手抓住松紧带,似乎有很多话想说。
“威利斯说我像风筝吗?”顾清坐在他床边给他提裤子。
“我不知道怎么说,”里昂想了想,“牵不住、会飞走。”
“爸爸不会走。”
里昂感觉自己似乎忘了些什么事,但是那种哀伤的感觉还在,只是说不出口。他掌握的词汇似乎远不能让他清晰地表达自己。很多话,他想和顾清说,有的慢慢忘了,记得的威利斯说不能告诉爸爸。
“爸爸,你能不离开我吗?”
“我尽量。”顾清对他说:“如果一定要出差,我下次给你打一个电话好不好?”
“好。”
“睡吧,九点钟了。”
顾清走了出去带上门。
里昂有点睡不着,在橘黄色的狮子夜灯的陪伴下,他仔细捕捉着顾清活动的声音。他去洗漱,然后收拾了浴室,最后是他渐渐离开的闷闷的脚步声。在漫长的寂静中,里昂慢慢地睡着了。
他梦到了他独自生活的那半个月。走廊里有很多很多的脚步声,但每一个都不会为了他停下来。他趴在门缝向外看,有那么多种鞋子,各种颜色,都是匆匆地走过去。顾清也来了,他穿着黑色的皮鞋,灰色的格子袜子,他站了一会儿,然后慢慢地离开,只留下闷闷的脚步声。里昂想大声的哭,这样他就会走回来,但是有一个声音告诉他:做一个绅士。
他猛地醒过来,屋子里静悄悄的,狮子夜灯的眼睛仿佛真正的野兽一样紧紧地盯着他。里昂擦了擦额头的汗,走下床将台灯关上了。他在自己屋子里站了一会儿,轻轻地打开了门。三楼的门缝里没有露出灯光,他走到雪白的豹子那里停下来。
“我可不可以跟你睡……”里昂贴在顾清门上非常小声地说。
他其实并不期待得到回答,毕竟他想起来在他得知自己失去父母的那一夜,也是一个人度过的。顾清对他很好,他也愿意为顾清做很多事情,但是顾清似乎并不负责管理他的软弱和眼泪。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来到顾清门外,也许他在期待着什么,如果那扇门不打开,那么明天他也许就会忘掉自己曾有过一些什么期待。
可是,门开了。顾清专注地看着他,眼神疏离,话语柔和:“去拿你的枕头。”
里昂又跑回去拿了枕头,顾清的屋子里没有窗帘,他睡在书形成的阴影里,月光照到的床单另一侧,丝毫不乱。里昂小心翼翼地爬到他的床上去,顾清背弓起来,尽量靠近那些高耸的书堆,为他空出更大的地方。他突然为自己鲁莽的行为有些后悔,他可能是打扰到了他。
“爸爸。”
“做了噩梦吗?”顾清问他。
“我有点害怕。”里昂背对着他说。
“发生了什么事?”
“打了针,就会变成像你一样的英雄吗?”
“威利斯说的吗?”
“嗯。”里昂点点头。
顾清撑起自己的上身看着月光下的小孩。他一直在摆弄自己的手指,俨然一副非常焦急的样子。他轻轻地躺回去,尽量通俗地为他讲解:“有可能会变,也有可能死了,也有可能会变成病人。”
“生病了?”
“就像你困在充气城堡的角落里出不来一样。”
“打针疼吗?”
“可以忍受。”顾清想了想说。
小孩似乎下定了决心,他转过身来,神情里带着孤勇:“那我明天就去打针了。”
“什么针?威利斯和你说了什么?”
顾清眉头皱起来,声音冷的可怕,但在这一刻里昂突然觉得自己心里的委屈好像泡水了一样膨胀起来。虽然威利斯不让他和顾清说,但是他还是想和他说一下。
“威利斯说我可以变得像你一样,帮上你的忙。”
“我来问,你来回答。”顾清止住了他的陈述。
“好。”
“他在训练你吗?”
“嗯。”
“看电影、跳水、耐力跑,这些做过了吗?”
“是。”
“吃过药了吗?粉色和蓝色的,还有菱形的。”
“嗯。”
里昂每点一次头,顾清的脸色就难看一分。他站起来要去开灯,里昂一把拉住了他:“我害怕,我不想开灯。你生气了吗?威利斯不让我告诉你的。”
“我没有生你的气,是我的错,我应该亲自带着你。”顾清想了想,重新坐回了床上。
“我不怕打针,我只是有点担心。”
“担心什么呢?”
“你……爱我吗?”里昂跪在床上有点忧伤地对他说:“我感觉没有人爱我。那么多人经过我门外,没有人停下来……”
小孩努力地组织着语言,表情认真而痛苦。他的人生一切都刚刚开始,每一件顾清已经认为微不足道的东西对他来说都像世界上唯一的真理一样珍贵。
顾清将他揽在自己怀里,轻轻地亲了一下他的额头:“我爱你。你很可爱,眼睛里的蓝色像大海一样,是我见过最棒的宝宝,和你在一起,我非常快乐。”
“我也爱你。”里昂压着他肩膀站起来,也在他额头上轻轻地亲了一下,然后极快地钻到顾清怀里去:“你的黑漆漆的眼睛也非常漂亮。为了你我愿意打针,威利斯说要我的……锚定是‘绅士’,可是我希望你来当我的锚定,你明天能问问他吗?”
“锚定是发自你内心的东西,别人不能决定。”顾清将他抱起来放在他自己的枕头上:“我不会让你做这件事情。”
“我是地面上的草,你是风筝,还有那根线,”里昂仿佛没听到,一直在艰难地回忆着,“你的在哪里?”
“按照你的说话,我是没有线的风筝。”顾清捋顺了一下,回答他:“我没有找到我的锚定。”
“那你怎么回到地面上来呢?”里昂担心地问。
“不要飞得太高,”顾清缓缓地说,“只要还看得清地面上的草,深吸一口气就可以回来。所以我并不是一个非常合格的风筝,我并不敢飞到极限去看一看。”
“我可以替你拿住那根线。”里昂捏紧了拳头。
“来不及了,”顾清将他的手摊平揉了揉,“也许早上二十几年,你可以帮我拿住。”
“回来的时候,疼吗?”
顾清已经很久没有想过这件事情了。他不怎么喜欢睡觉,一旦睡过去,他只会在无尽的往事和思考中游荡,每次回来都带着不甘和愤恨,这两种情绪似乎都比疼痛更难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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