尢其清朗 (空格spaces)

祁朗循着声音看到了门口站着一个不该出现在男生宿舍的小女孩，六七岁的样子，一头乌黑的卷翘及腰长发，左侧戴着蕾丝蝴蝶结，一身纯白蕾丝公主裙，眨巴着大大的眼睛，水灵灵的样子讨喜得不得了，她原本的满面急色在看到祁朗身后的蒋冕后立刻转为喜上眉梢，伴着小皮鞋嗒嗒嗒与地板的碰撞声跑向蒋冕，蒋冕只好蹲下把她迎进怀中，一把抱起，眼里尽是无可奈何。
“不是让你在楼下等我吗？”
“哥哥，说好的五分钟，现在已经过去六分钟了。”为了增加可信度，还从小挎包里拿出一个怀表，打开来让蒋冕看。
“啊……对不起嘛……”说完轻抚小女孩的秀发，以示安慰。
“这是你妹妹？”祁朗从未见过蒋冕这个样子，有些惊奇。
“嗯，我妹妹，康宁。宁宁，这是祁朗哥哥，快打个招呼。”
“你好，小康宁。”
“你好，祁朗。”
祁朗一呆，被康宁连名带姓的叫很是出乎意料。
蒋冕温柔的说着责备的话语。
“没礼貌，宁宁听话，叫祁朗哥哥。”
“我不要叫其他人哥哥~~”
祁朗笑了笑说：“没关系的，小康宁乐意怎么叫就怎么叫。”
蒋冕一脸疲惫，给了祁朗一个眼神，竟是带着求助，祁朗有些摸不着头脑，不过接下来他就明了了。
蒋冕轻轻拍了拍康宁的肩膀。
“宁宁先下来好不好？哥哥要收拾衣服了。”
康宁整个靠在蒋冕身上，胳膊紧扣蒋冕的脖子。
“嗯~不嘛~”说着还蹭了蹭蒋冕，祁朗听着都于心不忍，但显然蒋冕已经免疫了，他叹了口气继续耐心劝说。
“可是这样哥哥就要收拾很久很久，宁宁也要等很久了。”
“只要和哥哥在一起，多久都可以。”
康宁埋进蒋冕脖子里，更紧的搂住蒋冕，祁朗这时总算理解了蒋冕的那句话和那个求助的眼神，饶是祁朗这么看着都觉得康宁太黏糊了，这应该就是所谓的兄控吧，而且康宁的兄控程度还很深，祁朗原本的羡慕化作同情。
“我帮你一起收拾吧？”
“嗯……谢了！”
蒋冕就这么一手抱着康宁一手从柜子里拿出衣服递给祁朗，祁朗帮他收进行李箱，而康宁已经心满意足的摆弄起她小巧精美的手机。
“你要回家住？”
“怎么可能，我家坐飞机都得好几个小时呢，我是要搬去宁宁住的酒店，现在也不用因为上课两头跑了，可以安心照顾她。”
听出蒋冕明显是不想回家，祁朗没再多说。
“你爸妈呢？怎么让你来照顾她？”
“我爸带我妈旅游去了，招呼都没打二话不说就把宁宁送来了。”
“那你还有时间复习吗？”
“尽量吧，反正我也不像你必须考好，随便看看及格就足够了。”
“嗯，也是。”
祁朗没有监护人供他读书，他自己也没有收入来源，即使他利用假期打工也不足以支付学费，所以他要学得比大部分人认真，考得比大部分人好，这样他才能得到奖学金，他才能顺利完成学业。
不止是大学五年，祁朗还要为研究生生活早作打算，医学生仅仅本科毕业面临工作时就受到很多限制，所以考研是必须的，会有多艰辛祁朗心里有数。
再苦再累，他都没想过放弃和后悔学医，他没有那么伟大的悬壶济世的理想，他只单单希望像自己那时候和爷爷相依为命一样际遇的人，不会像他那样失去唯一的亲人，一无所有，孤零零漂泊于辽阔的人世间。
衣物收拾好后祁朗跟蒋冕道别，蒋冕和康宁离开时的对话回响在楼梯间。
“哥哥，你为什么都艾特康晨不艾特我？你是不是更喜欢他？”
“怎么会？我最喜欢宁宁了。”
“那你现在就发条状态艾特我，说我是你在这个世界上最喜欢的人！”
“什么乱七八糟的……”
“发嘛发嘛发嘛~~”
“好好好。”
“呵呵~哥哥最好了！”
祁朗还是很羡慕蒋冕的，即使康宁缠得他不厌其烦但他心里还是爱着她，不舍得真正拒绝她，而康宁这么粘人也不过仗着蒋冕爱她，一家人能见着彼此，相互陪伴，无论以怎么样的方式，这种生活对于祁朗而言，都遥不可及。
每年临近生日，祁朗都会格外想念爷爷、爸爸和妈妈，渴望有人陪伴。
祁朗从这一沉重的思绪中抽离出来，想起自己出门的目的，朝萧雨安的寝室走去，路上接到秦尢的电话。
“喂~老公！”
每每听到秦尢的声音祁朗总会心情愉悦，秦尢给他带来的总是阳光的、积极向上的、快乐的，他稍不留神就会沉溺其中。
“老婆~怎么了？”
那头的秦尢被他这声老婆呛得剧烈咳了起来。
“你你你……你别这么叫我！”
祁朗想象着他恼羞成怒的表情，笑了出来。
“咳咳，我打电话是想约你明天出去玩的。”
明天？明天正是祁朗的生日，他不自觉微微期待，但很快被自己强压住了，经过那么多失望，这几年他学会了不抱期望，以此作为保护自己的准则。
“好，几点？哪里？”
秦尢说了时间地点又调戏了祁朗几句才挂电话。
祁朗找到萧雨安的寝室，靠在墙上拿出手机。
“雨安，我在你宿舍门口，方便出来聊聊吗？”
过了一会儿。
“嗯。”
没过多久，祁朗旁边的门缓缓打开，萧雨安走了出来。
“去楼下小卖部吧，我请你喝汽水。”
“……好。”
因为是上课时间，到处都没什么人，走到楼梯口的时候祁朗先出了声。
“我真的没想和你怎么样，你没必要和我保持距离，还是说，我们朋友都做不成了？”
“不是、不是的，我就是觉得学长你需要好好梳理自己的感情，这时候看见我应该会挺混乱的，我知道，你透过我看的是别人的身影。”
“你……你看出来了啊。”
“确切来说，除了秦尢谁都看出来了，秦尢兴许还以为你喜欢的是我，趁他还没有知道更残酷的事实真相，我还是和你保持距离为好，而且……学长，我不知道那个人有多好，也不知道你们怎么分开的，我唯一知道的是，现在和你在一起的，对你好的，一颗心都在你身上的是秦尢，林航说过，秦尢从小没吃过苦，没伤过心，就连出柜时也没有被说过一句重话，”萧雨安真挚的凝视祁朗，“学长，别让秦尢前二十几年都没承受过的，在你这里都尝遍了。”
萧雨安说完被自己的言行惊到，匆忙向祁朗道别就往回走了。
萧雨安搞不懂自己怎么了，也许是因为那天蹦极后林航恳求和好的真诚特别打动他，也许是因为这段时间和林航同进同出的友谊渐浓，也许是因为住在林航家里，吃着林航做的饭菜被他收买了自己的心，所以他才说出这样完全站在秦尢那边的话，这样本该是林航想说的话。
又或许……这就是喜欢？
萧雨安脑海中闪现林航的笑脸，那是给朋友的微笑，如果他发现了他当作朋友的人竟然对他动了心思，他还会对他露出那样的笑容吗？
他不会，他不喜欢他，林航不喜欢萧雨安。
萧雨安这么想着，步伐跟着加快。
祁朗看着萧雨安匆匆离去的背影，闭着眼重重靠在墙上，心里郁闷难平。
我到底还要多对不起秦尢才算到头……

作者有话要说：
好甜好甜！！
我说的是西瓜……





第12章 第 12 章
凌晨整点，祁朗的微信收到了好几条消息，首当其冲的是秦尢的。
“老公~~生日快乐！祝你学业有成，身体健康，永远和我在一起！>3<”
看到最后祁朗扑哧笑了出来，这个世上也只有秦尢能说出这样的生日祝福，秦尢是这样的特别而惹人爱，只是他真的配拥有他吗？祁朗脸上的笑容很快消失，发了会儿呆，才回复了秦尢的消息。
“尢尢，谢谢你，mua~”
永远在一起，祁朗甚至能肯定秦尢做得到，对祁朗来说简直是一种恩赐，欣喜都来不及，没理由回绝，只是，自己如今已然亏欠了秦尢许多，他还敢奢望吗？
不敢了，他不敢，想都不敢想，他该做的是加倍的对秦尢好，然后在他最后要离开自己的时候，不抱怨，不纠缠，不强留。
当初他不也这样洒脱的和莫然分开了吗，那些相爱过后剩下的难以割舍和独自舔舐伤口，就由他自己一并承受。
祁朗继续翻看其他的消息。
“生日快乐！哥带着康宁没办法跟你聚了，过几天给你补份大礼！”来自蒋冕的。
“学长，生日快乐，祝万事如意，健康快乐！你是我一辈子的朋友。”来自萧雨安的。
“生日快乐。”竟然还有来自林航的。
不过最出乎他意料的是莫然的好友申请。
祁朗原本灵动的手指僵住，迟迟不肯落下。
任何一个人面对前任的示好，大都无法风平浪静，多轰轰烈烈的爱过，随着时间推移就有多缅怀。
像是祁朗就难以抗拒莫然的示好，只是他依旧感到迷惑，即使不断梦见莫然，不断在萧雨安相似莫然的身影中寻求心理安慰，但真正面对这个人的时候，他竟然没有自己想象中的心潮澎湃，他放不下的到底是这个人，还是从这个人身上得到的救赎？
祁朗同意了莫然的好友申请，果然莫然很快发来了祝福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