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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里寻他 (如也啊)


  沈翊不忍责怪他“算了,这也不怪你。谁愿意遇见这种事儿呢。不过,你以后再要喝酒,告诉我就是了,咱们找个地方喝个痛快。可别再一个人躲起来。”
  “沈翊你真好,谢谢你。”
  “请和直男保持距离。”
  ……
  “那个……”项祀希犹豫了一下,硬着头皮开口“你能不能借我点钱。”
  ……
  以项祀希的性格,能开口借钱肯定不是小事。
  “家里的事?”沈翊猜。
  “嗯。”项祀希点头,把父亲生病的事告诉了沈翊。
  母亲有打电话来说,父亲转进重症监护室了。费用也比以前多了,卡里的余额更是水一样往外流,也不知道父亲什么时候才能出来。
  “怎么不早点告诉我。”沈翊说。“放心吧,我尽量帮你筹钱。不过,你以后离那个贺翡远一点,你家里现在可全靠你了,万一再因为这个事毕不了业,你可就毁了。”
  项祀希谨遵沈翊的教诲,远离了贺翡。退了社团,那把廉价的琴便宜也处理给了新入社的同学,换了点零花钱。听说贺翡也辞去了社团老师的职务。说来奇怪,这个不大不小的学校,明明知道他就在这里,但只要不想见一个人,竟然真的也就见不到了。
  今年暑假项祀希没想往年一样留在学校找兼职,早早就买了票回家。沈翊说到做到,真的给他筹到了钱。
  “只有十万,看这种大病可能不够。你先用着,我再想办法。”
  沈翊自己的房贷还没还完呢,哪有这么多钱。项祀希知道,他应该也是问别人借来的。他借过钱,他知道这有多难。
  重症监护室里没办法再陪床,为了让母亲能休息好,项祀希在医院附近的招待所里租了间房子,他每天守在医院。隔着玻璃看着病床上插满管子的父亲,这个男人并不高大,瘸着条腿连路都走不好。可他却是家里至高无上的威严,虽然不苟言笑,总是满脸愁容,项祀希从小就怕他,尊敬他,又嫌弃他。现在,父亲病了,家里的重担得他独自扛起来,才明白即使是维持这个破败的家,也需要用尽全身力气。
  有时夜里他坐在急救室外,空荡荡的走廊里他听着自己的心跳和呼吸声,手里捏着病危通知单。母亲坐在他旁边,面无表情地望着门上刺眼的指示灯。
  他曾在一本书上看过“一个人若要飞得高,跑的远,两手空空才最轻便”他深以为然。他有一度觉得父母是他的累赘,如果写作、兼职的酬劳不用寄回家,他过的得多自在。他们贫穷又愚昧,还对他的生活指手画脚。
  对父亲生病这件事,他起初并没有代入感,对穷人而言,生病等于要花钱,对病痛与死亡反而没有多大感触。他也一直在为钱奔波,直到病危通知书拿到手里,他才意识到,他会失去父亲。
  那好像就像是故事的设定,从来没人告诉他父亲会死。他也默认了,父亲不会死,即使住了院也会有出院的那一天,继续拖他的后腿,被他嫌弃。
  可是,这张沉甸甸的纸让他不得不来面对这个问题,他并没有要“摆脱累赘”的轻松,他只感到害怕又无助。那个佝偻的身躯原来竟撑起了一个家,撑起了他的世界,如今轰然倒塌,光是那扬起的灰尘就足矣将他淹没。
  直到医生推开门,告诉他们,暂时渡过了危险。
  暑期过半,是一年最热的三伏天。父亲病情有了好转,又回到了普通病房。为了您能够让父亲好好休养,项祀希这次换了间独立病房。这把年纪的人,在鬼门关前折磨了几遭,瘦的只剩一把骨头,每天靠吊瓶输送营养,连训斥项祀希的力气都没有了。
  医生也告诉他“虽然脱离了危险,但还是请随时做好心理准备。”
  项祀希每天守在病床前,给父亲讲自己在学校里的事。讲他的舍友,讲那个上课风趣幽默的老师,食堂哪个菜好吃,哪个菜便宜,操场新换了塑胶跑道,夜跑的人都多了。讲他收到过有趣的读者来信,别人称他一声“作家”比中了彩票还高兴……
  讲着讲着,父亲就哭了。抓着项祀希的手,满是皱纹。
  项祀希靠在他枕边,唤他“爸。”
  父亲还是没能熬过那个夏天。
  那天下午忽然一阵轰隆的雷声,硕大的雨点叮叮咣咣的打在玻璃上,轰轰烈烈的下了半个小时,雨一停太阳就出来,门外的护士喊了一声“有彩虹。”病房里的人争先恐后的趴在窗户上张望。
  项祀希也拉开纱帘,可惜父亲没能看到那一道彩虹。
  “走了也好,不受罪了,解脱了。”母亲说完,在项祀希怀里痛哭。
  项祀希没有太多时间用来伤心,等母亲心情平复了一些,他就开始准备父亲的后事。
  按照村子里的习俗,是要土葬的。村子后山专门有一片坟地,就是坟地那都是有名有姓的,而项祀希的父母是这个村子的外来户,如果要葬在村里那得避开几十户人家的坟地,不知搁在那个荒山野岭去了。
  和母亲商量了一下,项祀希决定还是按照城里的习俗火化。丧礼一切从简,就葬在郊区附近的墓园里,依山傍水,以后清明来扫墓的时候还能顺便踏青。母亲也很满意墓园的环境,说是比山上的土堆好。
  项祀希不打算再让母亲回村子了。一想到村里那些个混混,当着他面都敢出言不逊,背地里不知要说出多少难听的话,以前父亲在时,还有个依靠。现在母亲一人,只怕被人欺负了都只能回家偷偷抹眼泪。
  他用剩下的钱在市里买了套二手两居室。不是省会,只是周边的小城,房价还没有很离谱。给家里买了个电话,把自己的号码贴在上面,教母亲怎么给自己打电话,不用再往村委会跑了。教她怎么用燃气灶做饭,怎么用家电。
  村里那套旧房子租给了村里,做什么用他没有过问,反正一月二百块租金,不管怎样也算一笔收入。
  离开学还有几天,项祀希陪着母亲把周边都逛了一遍。哪里是超市,哪里是商场,哪里是菜市场,哪里是医院,从门口坐哪路成能到都给她写在纸条上,压在客厅茶几的玻璃板下面。
  在菜市场门口顺便买了只黄狗,不知道是什么杂交的品种,还没断奶,看着怪可爱的,以后可以陪母亲逛街买菜。
  临走前,项祀希买了好烟好酒去拜访邻居。邻居家儿子媳妇在省城工作,老两口退休了在这里养老,母亲第一次住进楼房,识字不多,对周边环境不熟悉,项祀希拜托他们多照顾下。邻居爽快的答应,只是不肯收他的东西,跟项祀希推辞了许久才留下。
  走的那天下起了雨。母亲执意要送他到火车站,路上念叨着“还是城里好,交通都方便了。不用你倒来倒去。”
  项祀希“等我毕业了,有个工作。接你到首都去,见见更大、更好的城市。”
  母亲只是笑笑“这就行啦,够好啦。”
  到了火车站,母亲还是不肯回去,一定要看他上了火车才走。项祀希没办法,一边等火车,一边跟母亲讲自己曾经在火车上遇到的,那个介绍自己去酒店工作的老乡。
  母亲似懂非懂的听着,思量了好久才开口“希希,我跟你爸在医院问过医生了,医生说这不是病。”
  项祀希想了一会儿,才明白母亲的意思。
  “也没啥办法,你要实在不喜欢女娃,那你……喜欢啥样的就自己去找吧。只要你过得好。”
  项祀希抱住母亲“妈,我很好。以后我们会更好的。”
  他的母亲十二岁时赶上家乡闹饥荒,父母用两袋米将她卖给了村里的一个光棍。没几年,光棍在外面惹了事,被人打死。她不知该怎么办,只会哭。后来还是村里帮着她把人埋了。再后来,村长给他说媒,她又嫁给了村里的教书先生,虽然是个瘸子,但人很好,比那个光棍强百倍。如今教书先生也不在了,她只有个儿子,是她唯一的依靠,是她生命的全部意义。在这个儿子面前,世俗也好,原则也好,通通都不重要了。
  项祀希躺在火车上,轰隆轰隆的根本睡不着,脑海里不停闪过母亲在站台外不肯离去的身影。他刚会认字的时候母亲总是教他一句一句的背《静夜思》后来他都烦了,不肯再听母亲背,母亲就再没教他背过诗。其实母亲只会那一首诗,只能在他学习那首诗的时候陪伴他。
  回到学校,项祀希收拾好自己的行李就去找沈翊,告诉他父亲已经去了,让他不用再筹钱了。
  “借你的钱,我也会尽快还上的。”
  沈翊也只能劝他节哀。
  “不用急着还,你先好好上学。”
  项祀希应着“对了,你毕业以后打算怎么办?”
  “继续学画啊。”
  项祀希想起沈翊以前说过,要考研究生跟着他母亲继续学画,他两个姐姐也是这么过来的。说来奇怪,他家三个孩子,没一个跟他父亲学文的,全都痴迷画画。
  “真好。”
  没有了经济负担,项祀希也不用整天翘课打工。每月按时投稿,按时领稿费,偶尔做做兼职,课业少了,更多的时间泡在图书馆。生活好像一下子又回到了他刚入学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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