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羡以为是灯光的问题，不然木棉的眼睛怎么感觉像在放光。既然没什么事，他转过头继续看表演，现在的感觉和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很像，他忍不住一直盯着对方的脸看。从以假乱真的头套，微微弯起的横眉，颇有神采的眼睛，再到饱满的唇峰，和上次不一样的是可以光明正大地看，不用担心自己会冒犯对方。
在那个雨天，并不是只有陆誉注意到了朱羡啊。
正相反的是，朱羡看到陆誉的第一眼就想到了自己书店架子上那一排排上世纪的武侠小说……就像从书里走出来的人一样。
一曲很快结束，台上的陆誉终于解禁了，忙不迭看向朱羡的方向。他今天画了眼线又被童谣描深眼部轮廓，眼神格外灵动，只有到全部唱完，才敢盯着朱羡的方向看，不然估计会被观众发现有点不对劲。
“……”陆誉看到朱羡朝自己挥了挥手机，屏幕好像是亮的，应该在说等下手机联系吧。
陆誉心头一热，管它得不得奖，本来就只是听了辅导员的意思才来唱歌的，现在却特别感激有这么个活动。
下一个选手要上场了，陆誉转身前又看了一眼朱羡，下巴微抬，眼里充满着期待——有没有更喜欢我啊？
卧槽，这个眼神，绝了。木棉默默捂着跳动的少女心，然后她眼前被阴影一遮，是朱羡从座位下捞起东西，站起身离开了座位。
朱羡和陆誉约了后门见，因此陆誉下舞台之后没有卸妆，而是直奔目的地。路上他遇到了很多人的眼神，那些眼神充满了赞叹，他知道自己这会儿相当惹眼。打开手机，吴灿为首的室友都祝福他，童谣更是激动地一直在刷屏，“完成度特别高，好棒！”
饶是这样，快到后门的时候，陆誉还是整了整衣服，拍了拍脸。要命啊，这种激情迸发的氛围简直有表白的冲动。
朱羡因为要从剧场内走出来，然后绕到后门，所以相对晚到一步。
“那个，恭喜你。”看到陆誉后，朱羡越走越慢，然后他发现自己说错话了，还没公布冠军呢。幸好陆誉也不太在意，朱羡从背后拿出准备好的白玫瑰，“唱得很好听。”
在花店选这个时他也纠结过，最后还是舍不得这么好看的白玫瑰。
陆誉眼睛微微瞪大，他没想到朱羡还特别去买了鲜花，还是玫瑰……
见陆誉没伸手接，朱羡以为他是觉得送花太娘，呐呐道：“我看到你们学校还有几台机器在拍录像，所以刚刚就没有送。”
说完，朱羡不禁摸了下鼻子。
“谢谢。”陆誉差点笑弯腰，这才是一个社恐的自我修养嘛！他把花抱在胸前，虽然刚才下台的时候也收了其他人的花，但怎么能和这个比？
“所以，你接下来去干嘛？”一阵沉默后，陆誉问。从剧场出来就没有拿票再进去的道理。
“去找朋友吧？”朱羡也不太确定，他本来就没什么打算，估计还是会回家喂猫。但是那样说就显得自己出来见陆誉太冲动了。“你是不是还不能走。”
“不能。等下要公布结果，还要合影，估计还要两个多小时。”
陆誉笑了两下，心里有点在意明天。明天是三途川的现场歌会，他很清楚朱羡没有官微里说的“家属”可以带，问题是，某个天仙也没有啊！他不是要横插一杠子，就是想到朱羡要跟忘曲单独相处，还会被网友乱点鸳鸯谱……烦！
“等下。”朱羡抬手，他有个电话进来了。
电话那头是三尾，对方开着车窗说话，欢快的声音简直要飘在风里，“我们快到工人剧场了，木棉说你人不见了，去哪儿了呀？”
听背景音还不止一个人，包括让陆誉忧心忡忡的忘曲，朱羡一时语塞。
这时，陆誉眼尖地看到了木棉的裙子，朱羡背对着她所以没有发现。但木棉没有着急走过来，反而跟先看到自己的陆誉挥挥手。
三尾还在叨叨，“噢她刚在群里发信息，说看到你了。别紧张，我们就是来看看家属的。”
“……”朱羡内心接近崩溃，这都什么和什么？
第19章 part.19
朱羡一挂电话，陆誉就感觉他脸上神色和往日不大相同。从第一次见面起，他就觉得对方有种满不在乎的气质，然而这一刻脸上却浮现出藏不住的尴尬。
结合这几天的微博，陆誉猜是三途川剧团的人要来，他往深了想，难道有自己的因素？
朱羡看着陆誉，心里升起被逼迫的苦恼。三尾是他多年好友，怎么闹都是向着自己的，也就看上去吊儿郎当，实际上嘴严心善，绝不会把他没有明确说的“家属”抛到众人面前。唯一的解释就是外人起哄。
实际情况跟朱羡猜得差不多，三尾收到木棉的消息，跟她乐呵呵地私下聊天。是忘曲站在三尾身后，“不经意”看到微信屏幕上说的“小鲜肉家属”，才在公共群里call木棉出来，揪着她追问，“见到朱羡的男朋友了吧，长什么样呀？”
朱羡在三途川内部讨论度飙升，这回见到他的人都估算过他从鞋子到手表的行头。一个年纪轻轻，有钱有颜符合幻想的人，说他洁身自好都没人信。而这种疑惑还不能由没资历没交情的人去问……某种意义上说，忘曲还真的是代表了大家的小心思，也就获得了无数附议。
“剧场那边不是有个夜市很出名吗，刚刚我们还在美团上看外卖劵来着。”
“反正要去那边吃夜宵的，问问羡哥嘛。”
三尾呵呵一笑，怒而不发，“好，我打个电话。”不过他提前打电话只是让朱羡有点准备，他觉得以朱羡的脾气，大家可能会扑空。
没有错，朱羡的应对方式就是撇开无辜的陆誉，“等下我有群朋友会过来。”他无奈地一偏头，“今晚上又要长肥膘了。”
“你又不胖，怕什么。”陆誉随口接话，心口只有三个大字：不想走。这可是和天仙狭路相逢的好机会！
幸好有木棉在，朱羡领会不到的眼神，木棉可以自行脑补。她呀，已经默认两人互相知道对方马甲情况，心想情敌见面分外眼红，Panda怎么会希望朱羡和忘曲一起去吃夜宵呢？至于包括她在内的人，那都是背景板嘛。
“你彩排了这么多次，应该去逛过附近的夜市吧？有什么好吃的呀？”
“东西可多了。”陆誉有模有样地摸了下精瘦的小腹，“校歌赛没两三个小时不能结束，听你这么一说，我现在就觉得饿了。”
“那还不简单，跟我们一起去吃点呗。”
“可以。”陆誉飞快地瞥了一眼朱羡，目含警告：“我去换衣服。”
“等……”朱羡插不上话，眼睁睁看着陆誉拉开门跑回后台。他看了眼身边笑成小狐狸的社长，这俩人一唱一和，就没打算听他的意见吧？
后台的化妆镜前，由于不知道忘曲具体什么时候来，陆誉压低嗓子催促童谣，“得快一点。”
“会把脸擦红的……”童谣很心疼，“我不管，就要慢慢来。”
陆誉端详着镜中的自己，化妆还真是神奇的手艺，还真是比平时更耐看，他心念一动，“眼睛那块儿可以卸仔细点，其它就先算了。”
结束后，童谣从包里拿出一顶图案简单的的棒球帽，“诺，给你压头发。”
陆誉接过帽子，用一根手指把它转动起来，然后反扣在自己头上，动作潇洒造型率性，“走了！”
与此同时，三尾开着他的黑色大切，从马路的另一端飞驰而至。车门被忘曲从里面推开，忘曲率先跳下来，“朱羡？！”
这一嗓子的感情很复杂，只能用羡慕嫉妒恨来大概形容。
居然刮胡子了？！在忘曲心目中，就好比一个昨天等级还是99的小绿苗，突然之间升成100，看上去只是一个等级差别，形态却发生了极优的变化。
朱羡双手插兜，循声转头，他压根没正眼看忘曲，倒是辨认了半天忘曲身后的社友。得把每个家伙的名字都牢牢记住，都是些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
“哟，可以呀。”在场诸人，敢对朱羡没大没小的只有三尾，后者用手压住朱羡的肩膀，哥俩好地勾肩搭背，然后低声道歉：“不好意思啊。”
“不生你气。”朱羡也同样低声回复。
“是不是少了个人啊……”忘曲语气轻飘飘的，好像也不是很在意，然而他无法控制地将视线钉死在朱羡漠然的脸上。没有了上次见面临时长的红色的小疹子，那张棱角分明的脸在夜幕中显得更加深邃。
“你急什么呀。”木棉语气一变，眼神一亮，“过来了！”
忘曲眉头微微一皱，回头时挺直了背，他倒要看看是个什么货色。
有了铺垫，陆誉出场的时候，原本围在一起的三途川众人顿时散开站成一排。
“你们好。”陆誉一边笑一边在心里数，好家伙，居然来了八个。三尾的车都该坐不下了吧？有朱羡在，他虽然注意到穿着休闲冷淡风的忘曲，但还是没有多看对方，只是看着朱羡笑。“我跟过来吃点夜宵，希望不会打扰你们。”
“那当然不会了。”
“欢迎之至！”
属于三途川的圆圈打开一个缺口，陆誉的笑容就像溪流，在众人心里缓缓流过，瞬间就赢得了基础的好感。他们社盛产颜狗和美人，非常没有节操的。
除了一个人内心忿忿看陆誉刺眼，那当然是忘曲：这小妖精，还在脸上扑bulingbuling的珠光散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