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单的几句话,是安抚更是体贴。只是...绾娘的眼底颇有失落,私心想要时刻伴于她的身侧:“过些时日便要去别处吗?”她知道沈绝心忙,自然不可能一直呆在她的身边。何况,还有那个沈家明媒正娶的少奶奶。这般一想,绾娘不禁在心底责怨自己,她不该有那么自私的想法,能拥有她一刻,已是幸福,既已得她允诺,又因何奢求更多?
“打算离开苏州城一段时日。”沈绝心在心里头做着打算,侧身靠在绾娘的怀里,闭眸养神:“我现在所拥有的到底不是自个儿的,若想以后好过,当真该有所行动。绾娘放心,我不在的日子里,定会有人将你和铃儿的起居饮食照顾妥当。”沉默片刻,她睁开眼对上绾娘那双饱含不舍的眸子,道:“我会尽快回来的。绾娘,我知你害羞,心中有话却隐忍不说。今日所言,你该知我对你如何情意。至于你有何想法,我亦清楚。有些话,说不出口倒也无妨,你需记得,在我身边,你无须拘谨太多,更无须自卑。你是你,是该让得到你的人好生珍惜的女人,亦是有思想,有自由的女人,懂吗?”若还能言爱,那便不该是禁锢和束缚,而是极尽呵护,让她自我成长。
绾娘明白她话里的意思,也知自个儿的性子太过绵弱拘谨。她感动,因着那句‘你是你’,太久没有人真的把她当作独立的个体,敬她护她,亦贴心于她。“心儿。”她低唤着怀里的人,指尖穿过她乌黑的发,却正对上那人好看的眉眼,一时间羞得无处可逃,只由着她把玩着掌心,眼神一阵跌撞:“我,你...我们...”
“我喜欢听。”沈绝心懒懒的从她的怀里爬起,穿戴整齐,对着梳妆台上的铜镜简单的把头发梳理,尽管散乱,却不失男子打扮。“我回屋换身衣裳,待会儿一起吃饭。”
沈府里头瞒不住事儿,昨夜未及告知苏挽凝便留宿于绾娘房内,怕会成为下人们谈论的话题。尽管二人的关系不过一纸婚书所牵,该敷衍的,总得做做样子才是。站在房门之外,沈绝心抬起的手重新放下,苏挽凝于她,是个说不清道不明的存在,有些忌惮,亦有些别样的心情。
有酒气隐约而来,沈绝心皱眉,竟是不费吹灰之力把房门推开。一股强烈的酒味扑面而来,来不及闪躲,她的脚正好踢到倒落在地上的酒壶。这...?!沈绝心的眼底有着一丝不明朗的莫名,她犹豫着辗转进内室,但见苏挽凝没姿没态的趴着床边儿颓坐在地,哪里还有丁点儿大家闺秀的仪态?
好看的酒杯就倒在苏挽凝的身边儿,酒壶里没有喝完的酒渐渐流到地面,晕出一片湿意。何故这般?何苦这般?!望着她,沈绝心的心底尽是疼惜,她不知苏挽凝因何借酒折磨自己,她不喜欢喝醉酒的女子,一旦醉酒,那便毫无形象可言,严重的,更是任人摆布。所以她会饮酒却鲜少这般烂醉,一来不想损了自个儿的形象,二来则不想身上的秘密被她人发现。那么苏挽凝呢?本就极其注重自己形象之人,又是为何而醉?
“唉。”轻叹一声,沈绝心终是上前一步,对着毫无防备的醉酒之人伸出了手。然,当她欲要把苏挽凝扶到床上休息时,地上的人极其固执的甩开了她的手,抬头,那一双带着黑眼圈的哭肿的眸子着实让沈绝心吃了一惊:“你,你这到底是怎么了?”
“呵...”怕是酒意未消,醉意更甚。苏挽凝晃晃悠悠的站了起来,冲着沈绝心勾起唇角,笑的格外娇媚。她踉跄着几步,伸手拽着沈绝心的前襟,语带怨讽,“怎么?沈公子*一刻值千金,这么早就醒了?”
“你!你都知道了?”沈绝心一愣,随即心有明了。她的醉,似乎和她有关。
“怎么?怕我知道?”苏挽凝转身背对着她,却是弯腰捡起地上的酒壶,正欲送到嘴边儿,反被沈绝心拦下:“苏挽凝!你这...你这像什么话!”
“像什么话?许你沈公子夜半逍遥,就不许我喝酒?你好,好生厉害!竟把正妻弃于房内,留她人于府内*一刻!沈绝心!下一步是不是该休掉我,娶她过门儿了?!呵呵...”她跌跌撞撞的揪着沈绝心的衣服不放,“你知不知道,你知道不知道...沈绝心,我当真恨透你!”说着,无力的粉拳肆意而落,苏挽凝完全失掉平素的端庄,对着沈绝心又打又踹,几乎歇斯底里:“我恨你!恨你!”
“苏挽凝!”被打的有些痛,沈绝心一把抱住她将她禁锢,气恼道:“你到底在发什么疯!我如何招惹过你!你我之间,本就清白!今日所出,到底为何!”
“清白?”闻言,苏挽凝一阵苦笑,她抬眸望着沈绝心一阵青白的脸,缓缓的抚上,温柔的让人胆战心惊:“自和你拜堂,我的清白就注定不该存在!你不懂对不对?呵...”不知哪里来的力气,苏挽凝竟是突然的把沈绝心推倒在床,压在她的身上继续柔声细语:“你会懂的!终有一天,你会懂的!沈绝心,为什么要是你,为什么要来招惹我...”她哭了。
作者有话要说:- 0 - .... 0 0 。。。。。 =-=
☆、第70章 愿为佳人意
被突然的压在睡床之上,臀间的伤口顿感疼痛,纵是还在睡梦中徘徊,这会儿已被痛意拉回现实。好在床褥柔软,方才缓解了些许刺激。抬头看着苏挽凝挂在脸上的泪,沈绝心的心内一阵撕扯。那些明朗又朦胧的话,叫她七分清醒,三分惊诧。
犹记得之前两次直白的问她是否喜欢她,得来的不过是符合她性子的刻薄嫌弃。可沈绝心偏生忘记,女人本就口是心非,心思也若海底银针,轻易捞拾不起。苏挽凝啊苏挽凝!沈绝心为难的垂眸,生怕对上她那双饱含闺怨的眸子。‘你喜欢的,到底是身为男子的沈家公子,若得知我本为女子,唐突的情,又当何去何从?’沈绝心满怀无奈,挣扎着从她的身下逃脱,“想你一夜未眠,还是好生歇息吧。”
她转身欲走,离开情丝缠绕之地,反被苏挽凝拽住衣袖,一双失掉神采的眸子直勾勾的望着她:“这是要迫不及待的会情人吗?不准去!沈绝心,你可是忘了,你是我的夫君,我的相公!你当陪伴的人,是我...”发丝凌乱,衣衫微敞,若非为情,向来洁身自好的苏家小姐何故自我折磨?又以言语刻薄,却是痛在胸怀,难以自愈。
“我没有要去找绾娘。”嗅着屋内的酒味,沈绝心一阵头痛。好端端的屋子,这般狼藉一片,她总要把它收拾了去。免得让快嘴的下人东传西讲,便当真不知孰是孰非。“我去把门关上。”她欲拂过苏挽凝的手,反被紧紧的环住腰间,几乎耍赖:“不要去!我要你陪我就寝!”
“你!”到底没办法挣脱开苏挽凝的固执,沈绝心长叹一声,心有怜香惜玉之意,又渐感伤怀,百般无奈。天作孽,犹可活;自作孽,不可活。“罢罢罢,我陪你便是。”她小心的侧在床内,由着苏挽凝钻进她的怀里汲取短暂的温暖。酒气浑浊,沈绝心瞧着不似平常的冷傲女子,探手抚过她耳际的发,“你不当喜欢我,我本...”话至于此,沈绝心的舌头却似打结一般,言语不能。
“无所谓。”一声低喃自苏挽凝的唇间溢出,她紧紧的环着沈绝心的腰肢,甚至拉过她的手搭在自己的侧身,“我不在乎。”她婉言心中所思,却清楚沈绝心不会明白。她当真是无所谓的,无所谓面前之人的模样,不在乎这人是男是女。她搅乱了她的心,就该对她有个从头到尾的负责。否则,她不会绕过她,怎么都不会。
果然,沈绝心是不懂她此话的含义何在。她只道苏挽凝醉的离谱,往日的清冷全然不再。不过,她倒是极喜欢醉酒的苏挽凝,尽管形象略显不堪,却没了叫人辗转的距离。“待醒来后,好生沐浴一番。”沈绝心轻抚她的身背,凑前在她的脸颊划过亲吻。唉!屋子里尽是酒气,怕是该好生收拾一番了。
“不准走。”纵是被温柔的掌心舒展困郁的情绪,苏挽凝仍是紧揪着沈绝心的衣裳,嘴里喃喃不断:“夫君,不要走!”
到底是把她当作男子了啊!思及,沈绝心有所失落,又觉人之常情,这世间能有几人如狐狸精那般火眼金睛,不过一面,便尽知底细的呢?只是两人都是极爱打太极之人,你来我往,又不知彼此心思,实在可笑。
这厢沈绝心还困于苏挽凝的身边伴她安睡,沈府的下人们已经在干活之后聚在没人的角落互相传讲夜里的所见。他们说,昨个儿少爷压根儿没跟少奶奶一块儿,而是跑去绾娘的屋里,临早才整装而出。她们说,少奶奶夜里让她们取来好多好多的酒,她们进来的时候,没有瞧见少爷的身影。他们猜,住在府里的绾娘其实根本就是少爷的相好,连孩子都极有可能是少爷的种。少奶奶喝酒,怕也是出于这般因由。
一个凌厉的眼神盯得他们落荒而逃,沈老爷冷着脸从跑掉的某个家丁身边走过,推着满面无辜的沈词,要他前去叫门。
“少爷!少爷您开门呀!少爷,少爷您在里面吗?”沈词快要哭了。这些时日他被少爷撂在一边儿,早不是当年整日跟在少爷身边的贴身随从。偏生少爷自己从不安分,这不,老爷一回来就把他揪了出来,整张脸阴云密布,可把他吓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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