丑陋的客人 (R盛沙)

什么人啊！自己去坐就好了，拉上他，偏偏还坐在一起。柳朔望带他又转了一次车。自己的家离学校只有十分钟的路程，他要饶远路就是为了整蓟杉，到家时，七点过几分。
电梯到了二十楼，隔壁的林姐姐拉着一个行李箱，“望望这么晚回家啊。”
“不要叫我望望。”
林姐姐笑起来有两个小酒窝，她看着蓟杉，惊讶地问：“你哥哥吗？”
“不是……”
柳朔望听到“哥哥”迅速地打断她的话，
“不好意思哈，以前听你妈妈你有个哥哥……”
柳朔望吸了一口气，“林姐姐，你准备去哪？”他转移话题。
“嗯？我搬家了，”林姐姐去按电梯，“先走了，有人在下面等我，下次再找你聊哦。”
柳朔望和她道别，钥匙插进锁孔，转动了“咔擦”，推门而入，他没有打开灯的习惯，平时一回到家第一件事是打开电视，今天他把灯打开，白炽灯照亮整个房间。
“老师，鞋柜里有鞋子随便穿。”
家里一个人都没有，显而易见，他不能把刚来家里的老师直接赶走，虽然很想这么干，他走进客厅，打开电视，新闻联播已经开始了。
“……睛工程将近，大家都期待着十一月的到来，村里的阿婆每天都在跑去村头看工……”
一个中型的电视机挂在墙上，木地板很干净，房间一尘不染，空气很好，有淡淡地香味，所有的东西都摆的整整齐齐，只不过缺少了一些生气。应该多种点植物。蓟杉换上鞋子，走了进去。
和厨房相接的一面墙，摆着一些贡品和香炉，一张遗像挂在正中央。蓟杉一愣，“这是？”
别人家的私事能不要多问吗？柳朔望抿紧嘴唇，是谁都不管你的事情，还是不爽地回答出来，“我哥。”点燃新的香火，插在香炉里面。
沉默了一会。
蓟杉四处行走，转了几圈，看完房子，道：“你爸妈什么时候回来。”
“不知道。”柳朔望回答，你慢慢等吧……不想和蓟杉呆在一起，“老师，我先去洗澡了，您随意……”洗完澡就让他回去。蓟杉说好，柳朔望拿着睡衣就冲进浴室。在浴缸足足泡到水凉。
蓟杉脚步停在那个遗像的面前，也点燃一支香火，遗像上是一个看似初中生的年龄男孩带着一副黑框眼镜，抿嘴微笑。和柳朔望好像，双胞胎啊！
桌子下有一个隔间，摆了一沓沓相册，蓟杉拿出了一本，一翻开就是一张全家福。妈妈很年轻，轻盈的卷发被风吹起，爸爸身材高大，宠溺地看着自己的儿子，他们中间站着一个戴眼镜男孩，三个手牵手。
怎么没有柳朔望？
他好奇地一张张地往后翻，整本相册都没有柳朔望的身影，他拿起了第二本相册，还是那个戴眼镜的孩子，有他弹钢琴的照片、跆拳道的照片、和学校老师的合照，去动物园游玩的照片……第三本是男孩更小时候的照片，这本终于出现了柳朔望，只不过是被无意间照上去的，只有半张脸，不，应该是半个额头，一只眼睛，那正是哥哥的身影映在他的眼睛里画面。
蓟杉把相册放回原处，似乎知道了一些关于柳朔望的事情，他和父母的感情不好？柳朔望房间是在靠近阳台的一个房间拿的睡衣，他走过去，打开房间的灯。
一瞬间傻眼了。
房间全部都是书籍，窗台上、地上、桌子上、床上堆满了各种各样的书籍，他艰难地走进去，拿了一本放在枕头边的书，《纸牌的秘密》本来只想随便翻翻，整齐的笔记、注释写满了每一页，一支铅笔卡在156页。
柳朔望私底下的生活在他印象中是相反地，要是没来到这里，他恐怕不会相信，这是一个这么爱看书的孩子。他在这个年龄都没有像柳朔望这么好学。枕头下一张白色的边角，他扯出来，是一张照片。
四人的全家福。
他的哥哥由他爸爸妈妈抱在中间，他拉着妈妈衣服的边角，小心翼翼地微笑，按照构图来说，映入眼帘的绝对不是站在边边的柳朔望，而是被高高举起的男孩，他笑容灿烂，阳光打在他的脸上，天真极了。
不注意的话，会无视掉柳朔望。
这一张照片被柳朔望放在枕头底下，他本人应该很珍惜吧。唯一一张和家人的照片，蓟杉清楚地明白了柳朔望的家庭关系，心里变得异常的承重。
在学校里，柳朔望和同学们嘻嘻哈哈，整天没有烦恼事似的，什么都不放在心上，就连他教训这孩子时，他也低着头唯唯诺诺，事后就当做没发生过一样。
欺负别的同学是因为自己受到了家庭不公平的对待，蓟杉找到了答案，他触碰到了柳朔望的危险之处在哪里，这个孩子有一颗受伤畸形的心。被错误地对待，再错误地对待其他人。迟早有一天，他会陷入黑暗的想法，或许他已经踏入了。
表面微笑，心里的思想相反，柳朔望的谎言让所有人相信。蓟杉下定决心保护焦齐，他会阻止让事情不往更严重的地方发展。





第12章 下雨了
屋外下起雨，他穿好衣服，擦拭头发的水珠，连头发也洗了，望着镜子里面的自己，试图在脸上找到和朔海相似之处，看了许久，他觉得或许只有在笑的时候才能够像那个家伙，便咧开嘴角，笑容恰当好处。
走出浴室，蓟杉手里拿着一本书，他还没有走？打算等到什么时候走？柳朔望走到蓟杉的面前，看到他在读的是自己的书时，生气了，“老师！你去过我的房间？”
“还蛮多书。”
“你怎么随便进入别人的房间。”
“看你没有关门，我就拿本书看看。”蓟杉翻着满是笔记的书页，淡淡回答，“你喜欢看这些东西？”
柳朔望做的笔记不喜欢别人看到，他抽回了蓟杉手里的书，有些笔记写了个人的想法，蓟杉看到肯定会觉得他很幼稚，嘲笑他。另一个原因是，蓟杉越线了，这些书是只属于他个人的精神世界，他不愿与任何人分享。
“我爸爸妈妈今天大概不会回来了。”时钟已指向八点四十多分钟，屋外的雨淅淅沥沥地响着，柳朔望越是这样说，蓟杉觉得越要等下去，说不定他前脚走柳朔望父母后脚就回来了。
“没事，我再等等。反正迟早都是要见面，为什么不在这一次就完成。”
柳朔望悄悄地叹口气，你等到明年他们都不一定回家，“老师，不吃饭吗？”蓟杉从下课就马不停蹄赶到他家，什么都没吃，这一点他还算是敬业。
“我不饿。”蓟杉知道柳朔望想要让自己早些回去。
饿死你，柳朔望找到遥控器，把电视换到其他的新闻台，很多地方都在报道最近天气降温，广西因为大雨有些偏僻地方泥土房坍塌，“你很喜欢看新闻。”
“关心国家大家嘛。”
蓟杉听到这个回答，轻哼一笑，“真看不出来。”
“我在老师的眼里就是个小混混，您当然不会想到。”柳朔望忍不住凭嘴，看到草鱼皱起了眉头，意识到不妙，再拖累全班写什么鬼检讨，一定会被班上的同学用眼神活生生地拨一层皮下来，他讨好地把遥控器给蓟杉，“对啦，既然老师是客人，您想看什么就换什么台，要不然看新闻很无聊哈。”
“没关系。”蓟杉回答。
柳朔望一定要沉住气，不要和草鱼找话题，他想干嘛就干嘛了。柳朔望把遥控器放在茶几进去厨房，上次只买了一小袋五包海鲜泡面，吃得差不多了，也剩下两包，还有一根香肠和茶叶蛋。
开水倒进面里，放好所有的作料，等了三分钟之后，他把自己的面挑了一半到蓟杉的碗里，碗里满满的面条，这样请客应该不算寒碜，估计也是那草鱼吃过的最惨的一次了，草鱼以前去家访绝对不会有家长请泡面，哼，你这是不请自来，活该！把香肠和茶叶蛋放在蓟杉的碗里，这次便宜你了。
端出去，瓷碗烫的他手指发麻，迅速地把泡面放在蓟杉的面前，“家里就只有泡面了，先垫垫肚子，我给你拿筷子。”
蓟杉微微张开嘴唇，眼神的冷漠渐渐消散，柳朔望把筷子递给他之后，自己跑到了厨房，捧着一个碗吸着面条，孤零零的背影伫立被暖黄色的灯光照射。
蓟杉走上前，柳朔望很讨厌自己？分开两地吃泡面，他不免觉得好笑，打算叫他和自己坐在客厅，在柳朔望身后，他看到一个大碗里面只有不到一半的面条，剩下的都是汤汁，和自己那碗堆了香肠、茶叶蛋满满的面形成鲜明的对比。
肖老师那句：“柳朔望我相信你。”冒出来。
心脏在一瞬间有些闷，他把手放在柳朔望的头顶，揉了揉。
柳朔望吓了一跳，筷子险些掉在地上，“突然出现在我身后做什么？”
“倒是你，为什么一个人站在厨房，你那么怕我？”
“没……没啊。” 头上温暖的触觉还在，很久没有被人这么抚摸了，这个地方，是留给爸爸妈妈的，他握紧拳头，偏偏这次还被这只草鱼给摸。
“出来一起吃。”
“不用管我，我已经习惯一个人了。”
“你爸妈该不会是经常不在家？”
柳朔望差点被汤给呛到，猛烈地咳着，他疯狂地拍了几下自己的胸口。
“小心点。”
“我……我吃完了。”他放下碗筷，不想和蓟杉再知道关于他更多的事情，“等下你吃完就把碗放在这里，我……先去睡觉了。”说完他匆匆地离开，拿起沙发的书回到自己房间，“对了，”他探出头，“门口的篮子里有伞，你随便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