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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平乐 (常叁思)


  他食指朝下,点着大块青砖石铺就的地板方向,声音很轻地说:“这里的人。”
  江秋萍立刻心神领会,这是隔墙有耳的意思,可他接着又一想,就被心里蹦出来的设想给吓了一跳,他有点错乱地说:“可你的隔墙两边,一边是我,一边是、是大师啊。”
  知辛从不掺和他们的讨论,连吃饭都不在一起,反而是李意阑眼巴巴地想往隔壁凑,还总是苦于没有时间。
  在他心里知辛完全是案子之外的人,李意阑从没往这方面想过不说,江秋萍一提出来还给他唬得一愣,李意阑啼笑皆非地摆着手说:“和大师无关,你误会我的意思了。”
  江秋萍顶着一张茫然的脸看他。
  李意阑低声说:“得知不是吴金之后,我又在想,是不是粮厅或着议事厅外值守的衙役中的某个人,因为他们是最方便,也最直接能够听见我们说话的人。”
  江秋萍觉得他说的有道理,也悄声道:“那大人可有目标了?”
  “还没,所以想找你商量商量,我有个粗糙的计划,你推敲一下,晚些我们再合计一下可行与否,”李意阑招了下手,江秋萍便将耳朵附了过来,听他嘀咕了一通。
  听完他脸上有些惊讶,又有几分觉得可行的喜色,说了句要回去想一想,便眼睛也不看地面,魂不附体一样走了。
  寄声不在,江秋萍又一走,屋里忽然就显得冷清了,冬天的风没有定向,四面八方似乎都有寒气灌来,李意阑觉得有点冷,起身到门口要去关门,可没等完全合上,外头就来了个和尚。
  李意阑眼前一亮,反道而行又将门拉开了。
  知辛站在门外,见门不扣而开,便将手里捏着一沓纸隔着门递了进去:“这是上午应承你的药方,大多是食补一类,你得空了找个大夫来看看,哪些比较适合你。”
  李意阑想跟他说说话,便接过了药方将他往里面请,笑着道:“大师不就是大夫么?”
  知辛本来想说就我这半吊子,哪儿看顾得了你,可李意阑气色不好,知辛不想扫他的兴,只好说着“恭敬不如从命”,跟着他进去了。
  坐下后知辛细细地压着他的手腕,又看了看他的舌苔,想叹气又不忍心,只好憋了回去,脸色也说不上黑或沉,反正不像平时那样自然。
  李意阑的脉象,搏动比上次探的时候又弱了一点,阴虚内热、舌苔稠黄,隐隐有点肝火过旺,易咳易嗽的迹象。
  知辛移开指腹,慢慢将李意阑的袖口给拉了下来,有些大夫确实有这么细心,他自己没觉得有什么不妥,拉好了还像安抚小孩一样在李意阑腕口拍了拍,准备起身去厨房一趟。
  打算煮两个蜂蜜萝卜什么的。
  可那点遮掩落在李意阑眼中,忽然就像是被鹅毛扫到了痒处一样,让他的心肝在胸口地动山摇地颤了颤,可他还没来得及从中品味出原因或者结论来,知辛就已经露出了站的趋势。
  潜意识里李意阑希望时间能留在刚刚的那一刻,于是他的身体先于理智,一把拽住了知辛的手指。
  知辛应激顿住了,看了看相握的指尖再去看他,没有甩开,只是温温吞吞地问了一句:“怎么了?”
  李意阑的脑子天天无时不刻地乱转,这会儿正需要借口,却不知道怎么就一片空白了,他跟知辛四目相对,心里被看得越跳越快,有点着急,却又有种说不上来的窃喜。
  为了不显得愚笨或是唐突,他晕乎地打出了缓兵之计:“大师且慢,我有个问题请教你。”
  知辛听见他有事,不疑有他地坐了回去。
  李意阑松了手,神智也跟着回了窍,他道:“大师知不知道有什么器具,是能够助长听力的?”
  “有倒是有,”知辛思索了片刻后答道,“比如你我对话,我以手做筒状抵在唇边发声,便能够让你在更远一点的距离上听得更清。方法我知道的倒是不少,具体还是要看你这个所谓的助长听力,到底需要到达一个什么样的程度。”
  李意阑:“我在这里说话,大师能在月门那里听到的程度,可行吗?”
  知辛沉默了一会儿,说:“有点远了,得试一试才知道。不过在我所知道的范畴里,传达距离最远的器具叫做听瓮。”


第34章 伙夫
  “听瓮最早出现在七百年前的一本兵家纪要中,是当时侦查敌情的一种手段。”
  知辛俨然是个好老师,边说边提起茶壶倒出些水,用食指蘸上然后在桌面上勾画出了一个图案。
  “它在当时记载的器型,是一种口小肚大的铜罐。人们会在瓮口蒙上硝制好的皮革,战时斥候将它埋在城墙根外,皮革与地面平齐,俯卧在皮革上,就能听见战场方圆十里之外,初具规模的马蹄之声。”
  能听到那么远的动静确实厉害,可它似乎并不契合李意阑所面对的情况。
  多数时候他们都是在粮厅里讨论案情,那里也就一张八仙桌底下能够藏人,说话的声音也就是正常音量,而且要是真的有人,几步之遥的距离里李意阑不可能察觉不到,他看着那个有点像缶的水笔画,斟酌道:“必须趴在瓮口听吗?”
  知辛张开嘴复又闭了一刻,然后与李意阑四目相对道:“我能问问李兄问这缘由是什么吗?我若是不了解你的用意,答案很难直切正题。”
  李意阑并不避讳他,大方地说了他怀疑衙门内有窃听者的事。
  知辛愣了一下,虽看得见他忙碌,却没想到他的处境会这样难,齐具内忧外患,知辛心里没来由地生出了一层伤感,以医家的立场来看,李意阑目前更适合跟他一样,当个清心寡欲的和尚。
  可这念想是举目可见的惘然,李意阑虽然康泰不继,但眼神从不曾黯淡。
  知辛也不知道是该佩服他是勇者无惧,亦或是破罐子破摔,只好无奈地抿唇笑了笑,将李意阑的前提套入脑中思索。
  半晌后他没抬眼,似乎还在想,但意识里已经攒出了一部分内容,便保持着垂眸的姿态说:“也不是,这是最早的听瓮,后来改进出了一些新样式,就我所知的还有三种,分别是罂听、矢缶和雀替管。先说罂听吧。”
  “罂听和最初的听瓮一样,也是模样相当的铜罐,只是个头更大,腔体内足以坐下一个人。兵书《虎啸吟》里有记载,瞎子因为目不能视,看不见也不知何处可逃,而听力又远胜于常人,故而向来都是罂听者的首选。”
  “这种听瓮能听得更远,据说十里之外的冰川上迸出一道裂纹,都逃不过瞎斥候的耳朵。”
  这些陌生而晦涩的内容在知辛平和的语气下并不显得枯燥,李意阑听他徐徐而道,恍然间感觉对面的人像是一座山或一汪洋,同样是年纪相当的人,别人怎么就懂那么多,可这思绪并没有招惹嫉妒,只带来了一份洗耳恭听。
  大师比“知我者”更难得,他是“我所不知者他也有答案”,这么一想,李意阑不可控地生出了一种自己老在占大师便宜的错觉。
  被占了“便宜”的人却恍然不觉,仍在认真地讲他的经:“而矢服是一种特制的箭囊。史书上有记载,庆朝三军作战时就用过这种箭囊,将牛皮以特殊之法缝制,平时插箭缚于后背,需要时就取下箭簇吹满气,枕在地上就可以听见半里之外的人马声。”
  李意阑面有疑色,知辛看见后体贴地住了嘴,然后听他问道:“大师,特殊之法缝制的言下之意,我能不能理解为这种箭囊制作不易,非得少数能工巧匠才行?”
  知辛轻轻地“嗯”了一声,提醒道:“矢服是军资。”
  李意阑立刻就反应过来了,军备的产地都是官督民办,如果对方窃听用的器具是矢服,正好也契合白骨案的主使者出自于朝廷这个特性,李意阑心思如电地想道,摸着兵部的肢节去查一查,或许能够有点儿发现。
  此外知辛说还有一种,李意阑连忙将注意力收了回来:“我明白大师的意思了,那……却替管呢?”
  知辛说的字眼拗口,且是一带而过,李意阑这时连确切的名字都不甚明了,只能鹦鹉学舌地仿了个差不多的口音。
  知辛却没听出来,自顾自地继续道:“雀替管最早好像是刺客一类的人士,用来窥探机密的小工具。通常是铁或铜制的空管,腔内还有些构造,这我就不太清楚了。”
  “雀替管因外形类似于椽辕下的雀替得名,上平下曲、前细后粗,嵌进砖墙上事先掏出来的小洞里,需要时取下隐蔽用的封口物,就可以听见隔墙之外的动静了。”
  说完他停下来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雀替管在民间,有种更简单的样式,就是木竹铜铁做的圆管,叫做听管。不过我觉得以李兄的五感,要是隔壁有人在用听管,应该逃不过你的眼睛。我所知道的,就是这些了。”
  有时选择太多也是难事,李意阑听完雀替管,又觉得它和矢服同样都有可能,他所面对的前路上仍然是一片迷雾。
  “假设窃听者用的是矢服或雀替管,”李意阑正色道,“我该怎么找出,或是避开这些东西呢,大师知道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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