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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平乐 (常叁思)


  王锦官抿了下嘴角:“大师海量,慈悲寺的内务我不便过问,但容我冒昧地再问一句,大师不好奇,自己与谁相像吗?”
  知辛淡淡地笑了笑:“众生百相,而众生又有千万,素不相识的人长得相像,也是无可厚非的事。我也并非是不好奇,只是祸从口出,我虽然不修闭口禅,但多年下来,已经习惯不去打听了。如果有事需要我知道,相信有缘人自然会告知于我,夫人想要告诉我吗?”
  疑窦已去,王锦官不再试探他,只道:“大师真是守口如瓶、防意如城,让人佩服。不说这事了,大师殚见洽闻,如若有识得的杏林隐士,请务必引荐给我,行久的肺疾已经……拖了很久了。”
  知辛露出思索的神色,好一会儿才说:“算不上认识,但我上次外出云游时,曾经见过一名非常特别的医者。”
  “我与他在乱葬岗相逢,那里尸体堆集,他却持着刀在那里杀鸡。我大为不解,问他为什么做这样的事,他说他想端详人体内脏腑的位置与模样,可又不敢对死者不敬,只好以牲畜代之,而又明知牲畜的内脏与人不同,举动只是徒劳,让我不要笑他。”
  “我又问他,为何要看人的内腑,他说医书中关于人体的记载许多都不正确,可大夫根本不求甚解,照搬老一套,如此行医,到底是在救人还是害人,他答不上来,所以他在寻找一个答案。”
  “自那之后七年已过,如果那名大夫找到了答案,我想以他之肺腑专精,李大人或许还能有一线生机。”
  王锦官一字不落地听完之后,眼底已然渥上了喜色,早前她带名医去给李意阑看病,那老夫子摸着胡子说,除非是大罗神仙再世,能给他将肺脉重新接起来,否则一切免谈,可哪里的名医都没有开膛破肚的疗法,皇天不负有心人,眼下她终于在知辛的回答中找到了一丝可能。
  她站起来对知辛鞠了一躬,双手举过头顶道:“请大师告知医者的尊讳,我立刻派人去请。”
  知辛讲了一通半截话,暗自叹了口气,对于自己这种给人希望又只能让她去追幻影的举动有些无奈,他伸出单掌托着她的小臂往上轻推,示意她不要行此大礼:“抱歉,当时相逢只是偶然,没想到如今还有机缘牵连,便也没互道姓名,我并不知道医者的名讳,夫人怕是得自己去寻了。”
  王锦官顺势站起来,怔了怔但很快回过了神:“大师不要这样说,能得到这则消息,其实已经是行久的幸运了,大夫理应我们自己去寻,我还要劳烦大师仔细想想,当年医者的模样和打扮,具体在何处相逢?有无口音?”
  知辛望着桌沿想了想,接着站起来,抬手在自己的半截鼻梁处比划,一字一句都说得都慢,像是还在想,又像是拿不准:“时日已久,我只记得一个大概了。”
  王锦官点点头,示意大概也无妨。
  知辛:“先生的身量约莫有这样高,当时的体态,与李意阑胖瘦相当,端似而立之年,如今应当小有四十了。细长脸、一字眉、双鬓有些少白发,斯文气象,左肩上挎着一个小药箱,着湖水绿色的棉布长衫,口音我听不出来,但不是姜兴人。相逢的地点是姜兴城北十二里外的乱葬岗。”
  王锦官笑起来,唇角挤出了一枚小小的梨涡:“多谢大师指点,夜深了,大师早歇吧。”
  说完她不再逗留,转身就走了。
  知辛看着她的消瘦得和李意阑如出一辙的背影,在她一脚踏出门槛时忽然叫住了她:“且慢,还有一个特征,医者那药箱上刻了一个‘孙’字,也许是他的姓,也许不是,夫人自己斟酌吧。”
  王锦官于是又道了一次谢,从外面帮他将门合上了。
  知辛从那道越渐狭窄的缝里看出去,望见一线黢黢的黑色里,搀着一枚豆点似的月华,是生是死,就看李意阑的造化吧,他悠悠地想到,他能做的,也就只有这么多。
  李意阑甫进院门,就瞥见他嫂子正从大师的门前离开。
  离得远了,他又是悄无声息的一身黑,王锦官并没发现他,兀自回了自己的客房。
  李意阑隔着吕川那间,将两扇房门各看了好几眼,不知道嫂子又是打听又是上门的,到底是想找大师干什么。
  不过他也不可能去问,回了房看见寄声还在吃酥饼,还没张嘴让这小子别吃了,那边先下嘴为强,从榻上翻坐起来,叼着半块饼就往桌子边跑:“我还以为您老要在证房过夜呢,来来来,先把药喝了。”
  桌上那个托盘和杯子有些眼熟,李意阑莫名其妙地道:“什么药?我的药,饭后不是已经喝过了么。”
  “那就不是药,”寄声的一诺估计连一两都没有,顷刻改了口,将杯子放在了朝门的桌边上,“是茶,喝了保你整宿安眠。”
  李意阑停在跟前低头一看,杯中盛的是一种琥珀色的清澈汤水,看起来有些像秋梨膏,他端起来闻了闻,气味清苦中又带着一丝姜味,以他药海浮沉好些年的丰富经验来看,这是一样全新的东西。
  “这是什么?”李意阑抿了一口,意外地发现它并不算很苦,就知足常乐地说,“谁给你的?就随便拿来给我喝了。”
  “什么随便啊,”寄声给自己倒了碗冷茶,边喝边说,“这是姜汁竹沥,张潮说是大师方才顺路时给他的,让他转交给你,让你睡前服下,说是能行痰,让你夜间少些咳喘。”
  齿颊间果然有些竹筒的清香,汤水已然冷透,可它们流过肺腑的时候,李意阑还是有一股暖意在蔓延的错觉,他心想原来大师半夜去后厨,是去给他取竹沥了。而且在庭院的时候不直接给他,可能也是不想让大家都来追问自己的病情。
  千金方里记载说竹沥能滑痰,黎昌的大夫也知道,只是当地的竹子不适合入药,烤出来的竹沥浑浊焦黑,李意阑这是第一次见到真正的竹沥,并且还是大师的一片心意。
  他心里忽然生出了一种陌生的感动,觉得大师很好,好的似乎与所有人都不同,但他又说不出差异在哪。
  只是觉得这样周到妥帖的友人,有幸能遇到一个,也算不枉此生了。
  李意阑侧耳听了听隔壁的动静,然而知辛干什么都轻,凭他的耳力也没听见什么,他慢慢地喝完了那杯竹沥,带着一种让寄声根本搞不明白的愉悦去洗洗睡了。
  十二月初十,辰时初,饶临后院。
  习武之人有晨练,院中李意阑起得最早,抖开了枪杆在月门的墙边操练。
  没多久王锦官跟着也出来了,也不开把式,就抱着双臂在廊下看李二撺刺。
  所谓中平枪,枪中王,中间一点最难防,李意阑的中平枪是王锦官见过的使枪的人里最平最稳最快的,苦练就是他唯一的秘诀。
  王锦官喜欢这份刻苦,所以拿李意阑当弟弟看,她从来不说在意,可心里十分记挂他的生死,她没等李意阑练完,走下台阶来到了墙边。
  “行久,昨天的话我要收回,你要是没什么事,我一会儿便就走了。”
  李意阑手臂收回后顺势将枪杆转了半圈,让它平贴住手臂,转过身来诧异道:“怎么如此突然?”
  王锦官打算直奔姜兴去给他打听知辛说的那个大夫,但她不爱念叨付出,便含糊道:“没怎么,太久不出门,出来不习惯了。”
  李意阑根本不知道她的意图,还在一门心思地想破案:“那请嫂子稍作耽搁吧,你见得多,有些证物你帮我看看,还有一件事,也只有交给嫂子我才放心。”
  王锦官为人干脆,一口应下了:“可以,你说吧。”
  李意阑拆掉枪头,带着王锦官往证物房走,边走边简单交代他这一路查案的经过,末了他说:“木匠在院子里留了张纸条,昨夜才解开的谜底是散夫妻,我还没来得及派人去查。”
  “秋萍和张潮在街上遇刺,于师爷被人引进寄声盯梢的院子,这两条线都被监视了,我不知道暗地里还有没有更多的哨岗。木匠的妻子这条线,查的必须比谁都快而隐秘,不然走漏了风声,我怕又出现一具尸体。”
  “我仍然提防吕川,他不合适,寄声太毛躁,也不行,昨夜我本来还在想,不行我自己上,这边交给秋萍,不过嫂子既然在这个关节来了,能不能帮我走一趟?”
  王锦官迟疑了一下,还是点了头,因为他餐风露宿地跑来跑去,只怕会更短命。
  证物房里最惹人注目的,不消说当属那五具白骨,王锦官上前看了看,也没看出什么来。
  李意阑先后慈石、纸条和铃铛都找了出来,王锦官拿起那铃铛的时候还一派如常,可当她将喇叭口朝上的时候,脸色忽然就变了。
  李意阑见状道:“怎么了?”
  王锦官拧着眉心说:“扇子有风,拿在手中,有人来借,等到立冬,听过吗?”
  何止是听过,可以说是如雷贯耳,李意阑心头一跳,点头道:“听过,快哉门掌教,一扇生,他怎么也掺和到这件事里来了?”


第23章 快哉门
  如果说李遗是文曲先生,那么这个一扇生,就是武运郎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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