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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平乐 (常叁思)


  枪棍同属一脉,慈悲寺有罗汉阵,知辛虽然不才,但也练过几天棍法,长·枪比棍棒要多一截枪头,但枪身的材质与棍棒殊无二致,无外乎都是木、铁所制,这些材料不管柔刚都没法折叠收缩,可李意阑手中这杆却大不一样。
  他来的时候两手空空,背上也只有一件斗篷,七尺长的枪身根本无处可藏,结合他刚才挥甩的动作,知辛能想到的唯一可能就是这枪身之上布有玄机,根据需要可长可短。
  世上竟然有这样巧夺天工的突破……知辛刚生出感叹来,正待细看他那柄枪身,李意阑的提醒就落在了耳畔,为了安全着想他连忙收起浮思,有些痛苦地撑起受伤的左腿,顺从地朝墙根处挪去。
  他少涉红尘,无论是解戎枪还是胡行久都没什么耳闻,但今晚这院中的阵仗已经远远超出了寻常百姓所能触及到的险境,知辛依照他偷偷地指点,蹒跚着坐到西墙那块满是泥巴的石头上,悲悯地盯住了院中的打斗。
  他并不怀疑李意阑的身手,只是有些担心这个人的身体。
  空气中的杀气无形中已经浓的让人心惊了。
  前有暗器携劲风而来,后有黑衣人提剑直取檀中穴,李意阑不改攻势,近到离暗器不到一丈的距离时忽然抡枪横扫,挥出了一道翩若惊鸿的弧线。
  长·枪属于重器,掣肘的距离又长,因此枪主人不仅需要有过人的臂力腕力,同时还得步活身灵,否则耍起枪来难逃笨重,容易收放不及。
  但李意阑没有这种困扰,知辛一个外行人,都看得出他十分游刃有余,这人顶着一脸虚透的病容,脸上不仅没有苦撑的咬牙切齿,反倒有些若有似无、恋战似的笑意。
  李意阑进入了一种久违的全神贯注,一股热气在他肺腑间流转,让他觉得百脉好像重获了新生,那种畅快使得他勾起唇角,心头的战意被顷刻引爆。
  他的枪,他的枪法,纵使被冷落多年,却仍然在他身边。
  李意阑天生和枪有缘,因此十八般的兵器里,一眼就相中了这种别人都不愿意学的家伙,他半生痴迷枪法,学了推翻、推翻了再重练,自觉乐趣无穷,于是当不当官、扬不扬名都无所谓,只想和手里的枪相依为命。
  可是吕川斩断了他的根骨,为了让李真多高兴几年,解戎一半成了腰挂,一半成了小刀,憋屈地被他藏在了袖袍之间。
  然而这个夜晚,为了救人、为了制匪、为了破案,或者仅仅只是为了那股忽如其来的意气云干,生死亲情尽数远去,李意阑眼里只有别人看来虚幻,他看却无比清晰的点点枪花。
  高手过招,一击分胜负。
  他挥出的枪路如同带有吸力,将那一排刁钻的铁蒺藜黏在了枪头上,细看个中更有千秋,那几枚暗器像是被人摆放过一样,堪称整齐地码成了一列。
  这样接招的功力,要不是碰了巧,那就是眼锐手快心不急,是个成竹在胸的架势。
  然而战况远远没有这么轻松。
  李意阑轻易地解决了暗器,可跟前只落下半步的黑衣人已经追了上来,探出的剑尖距李意阑不到三尺,并且不止正面有追兵,他背面也有。
  在他身后,那名绕道而来的刺客同伙觉得知辛威胁不大,已经火速选定了站位,堵住了李意阑后撤的生路。
  场面危如累卵,知辛有意提醒他注意后背,却又怕忽然出声会打乱局面,无力又无奈之下只好转着手中的佛珠,在心里一句一句地请“佛祖保佑”。
  李意阑背后自然没有眼睛,不过感知得到有人靠近,他青年时在清吏司就职,虽然土司城的将士只会些花拳绣腿,比不了这些江湖刺客,但却让他习惯了所谓的群攻之势。
  电光石火间,正面的长剑又逼近了一截,李意阑也不慌着招架,却是风马牛不相及地,猛然提腿朝枪身中间踹了一脚。
  迎面来的黑衣人愕然怔住,因为对战长·枪的经验稀少,愣是没明白他这一招的目的何在。
  可等他意会过来的时候,对方枪头上的暗器已经一报还一报,在被踹成大角弓之势的椆木枪身的弹射下成了不带尾羽的离弦箭,呼啸着绕过枪者,直取自己那位在后方夹攻的同伙。
  同伙猝不及防,加上被弹出的铁蒺藜和抛射的速度也完全不是一个等级,他来不及挥刀拦截,只好屈膝躬身,在原地来了个仓促的鹞子翻身。
  这一翻身的刹那,李意阑没了后顾之忧,他的枪身还是弯曲的形状,回弹的力道本来就大的吓人,偏偏他还步伐递进,借着身形旋扭的态势甩出了一枪。
  这一击虎虎生风,硬是用圆体的棍棒打出了细薄的刃口才能切出的响动,万一被扫中,骨骼崩碎感觉都嫌轻了。
  黑衣人心惊肉跳,断然不敢硬接这一枪,只好不进反退,突兀地刹住攻势,下盘不是那么稳地朝旁边滚开。
  如果时间定格在这一刻,那么两名此刻都在地上打滚,谁技高一筹瞎子都看得出来。
  知辛见李意阑枪路纵横,疾风骤雨一样开始转守为攻,才暗自松下一口气,伤口的剧痛跟着就撕扯住了心神。
  他垂眼去看,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左小腿已经被扎穿,飞刀入肉有几寸几厘他不清楚,但血流已经浸透他的绑腿,淌到了他坐的石头上面。
  照这么流下去,即使这伤口不在要害,他也很快就会吃不消,知辛犹豫了一下,握住刀柄之后暗自闭了口气,接着手腕用力,绝然地将那枚飞刀拔了出来。
  利器拨动血肉,带来了一股钻心的剧痛,知辛眼前一黑,手上连握刀的力气都欠奉,因此也错过了柳叶飞刀落地时那不起眼的瞬间。
  李意阑犹在酣战,刺客被他压着打,因此谁也没注意到,从和尚指尖滑落的暗器下坠的路线不是垂直往下,而是像被风吹的落叶一样,朝石头的方向斜着“飘”了寸许。
  几个眨眼的功夫后知辛才缓过劲来,他心系战局,便用力压住了渗血的刀口,又将目光投入了院中。
  那里三人已经再度缠斗到了一起。
  李意阑的枪路变幻莫测,他将枪杆长而细的特性发挥到了极致,枪似游龙,握点每变一寸,抖出的枪花都不一样,对手眼花缭乱,预判频频失效。
  再加上枪在横扫时纵横的范围之大,是当之无愧的兵界榜首,黑衣人的刀剑要近他的身都难,就更不用想伤他性命了,不得已只好不断地向他投掷暗器。
  但这招又因为没有稳静的环境而大失准头,因为枪界有句老话叫做枪是伏腰锁,先扎手和脚。
  李意阑卯着两人的四肢戳刺,黑衣人左闪右避,数十个回合之后竟然慌了阵脚,慢慢被他逼到了东边的院墙下面。
  自古以来打不过就跑,眼见制不住这个什么胡行久,甚至还有可能被他逮住,黑衣人怒斥一声“走”,扬手洒出了开溜专用的杀手锏。
  石灰粉洋洋洒洒地兜了下来。
  李意阑连忙抬臂挡住眼睛,黑衣人借着他这个盲点,异常麻利地溜走了,那架势一看就是翻墙的个中老手。
  石灰粉还在空中飘洒,李意阑惦记着知辛的伤势,没有抬脚去追,他退出那片石灰区,转身朝东边走来。
  知辛看他的头顶和眉睫上落了层白霜,像是凭空就老了,可不知道是不是一架打欢了,神态之间又有种莫名的松快,看起来竟然有种别样的……意气风发。
  来到东墙角下时,李意阑已经收好了他的枪,他将枪头拆下来塞进左边的袖筒,又变戏法一样将六尺多长的枪身收成不到一尺长,随手插进了侧面的腰带,接着他蹲下来,一扫刚刚凌厉的攻势,神态温和地说:“大师将手移开吧,我看看伤势。”
  知辛疼得额角上都是冷汗,看他随身带枪,想必也有伤药,便将手拿了下来。
  飞刀扎破的那点小洞根本没法看什么伤势,李意阑只好解开绑腿,将裤腿撩到了膝盖以上,伤口在小腿侧面,因为飞刀锋利,伤口也平整,看着并不渗人,而且出血鲜红,目测暗器上没抹毒物。
  在李意阑看来,普通的伤势都不叫伤,因此也没有大惊小怪,从怀里摸出一个小瓷瓶,往伤口上撒了点止血散,最后用一块黑色的帕子扎住了伤口。
  别人的手帕都是白色或跟衣服相同的浅色,知辛也是很久以后才明白过来,为什么他的却乌漆墨黑。
  李意阑给他处理完伤口以后,将裤腿拉下来但没打绑腿,只是理好那条绑带,松松垮垮地往知辛的脚腕上系,继而笑着抬起了眼帘:“这么晚了,大师怎么会在这里?那两名黑衣人,又为什么会对大师如此不敬?”
  处理伤口他是行家,知辛就让他忙活了,可打绑腿这种事还让提刑官来做,那就太僭越了,知辛本来是想伸手去截李意阑的动作,可对方的问题让他抬起眼睛,手里却又抓瞎了。
  因此他的双手这么一探下去,就直接按在了李意阑的手背上。
  李意阑没有防备地被他一压,扯住绑带连着脚,不小心牵动了他的伤腿,知辛疼得用另一只脚碾了下地,脚后跟将那枚拔出来的飞刀往后推了几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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