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见陆临江似乎要说话的样子，急忙打断他：“没关系，你不用解释。我刚才说的话只是从我个人的角度分析而已，至于具体的，自然是没有你的专业。”
陆临江表面不动声色，心里却恨不得要大笑三声，姜朗旻机关算尽，看起来也没在江澄心里占多少分量。
“我其实刚刚非常担心，把姜朗旻留下来，会妨碍你在修斯的事。”陆临江憋着笑意，不动声色的再次确认道。
江澄想了想：“也不能说完全没有影响吧。但其实从我个人来说，我不希望有这种影响。”
陆临江：“……什么意思？”
“我当初虽然是靠着陶教授的关系进的修斯，好歹也是凭自己实力能让教授看入了眼，又通过了考试才留下的，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修斯会突然对我产生疑问，但我仍想靠自己的能力留下，我不希望有谁或者第三方任何力量，参与到这件事里来。”江澄看了眼窗外不断倒退的高楼，“这是我后半生赖以生存的技能，我不相信我做不好。”
现在的陆临江对于这么自信的江澄已经不会觉得奇怪：“如果成功了，记得发个消息给我。”
“……好。”
陆临江一直耗在机场，直到江澄的飞机起飞。他站在大厅的幕墙边，看着一架缓缓起飞的飞机，想起来三年前他给江澄打的最后一个电话。陆临江一时感慨万千，那时候打死他，也想不到有朝一日两人立场会这么对调。
但若要说后悔，陆临江自问，唯一的后悔，也只是没有早一些与先前的江澄断干净。如果早一点，也许现在的江澄也早就在修斯立足了。
陆临江看着外面渐渐暗沉的天色，不由得嗤笑自己，他突然意识到，某些方面，江澄从来甩了他一节。活在当下这句话，说起来容易，真正做到的，这么多年，陆临江也不过遇到江澄一个。
灯亮了起来，陆临江摸着自己的下巴，喃喃地道：“你可得努力一点。”
姜朗旻拎着行李回了自己位于市中心的一处房子，只有在房门关上后，他才彻底卸下了面具，整个人都阴沉得可怕。他打开了酒柜，给自己倒了杯酒。姜朗旻晃着酒杯中琥珀色的液体，却迟迟不喝一口。
这里一层就是一户人家，为了显得通透，周围做了玻璃幕墙，视野格外的好，几乎能将半个城市的景色尽收眼底。姜朗旻举着酒杯慢悠悠地晃了一圈，轻而易举地找出了微观大的方向。他举了举酒杯，向着前方做了个敬酒的动作，终于小小地啜了一口，然后说了两个字：“蠢货！”
第79章 第 七十九 章
徐思晨把一长串的报告摆在了陆临江的桌上：“陆队，这就是Martina到国内后所有的行程了。”
陆临江敲着那份两公分多厚的报告：“有简明扼要的版本么？”
“前半期她几乎都在微观大来回的路上活动，不过自从你找过她以后，她就很少去微观大了。但我觉得应该和你关系不大，主要原因可能是姜朗旻后半程就在疾控中心活动。”徐思晨耸了耸肩，“不过老实说，查完她的行程，我觉得也许她也并不是对姜朗旻那么狂热。我们一开始以为的，她对姜朗旻有爱慕之心很可能是错的，”
“怎么说？”
“一个女人，要追男人，来来去去无非那些套路，当然女人没你们男人那么直接，肯定会婉约点，但是尽可能地增加双方接触的机会这种套路是跑不掉的。我查了疾控中心的监控，好几次她都是跟姜朗旻前后脚进门，看着就像跟踪似的，可她从来也没打过招呼，也没表示过，反而先找了江澄，太不符合常理了。除非……”
“除非什么？”陆临江问道。
徐思晨嘿嘿一笑，带着几分谨慎，小心翼翼地说道：“除非，我是从Martina的确喜欢姜朗旻这个前提上分析，除非她知道姜朗旻喜欢江澄，所以先把情敌搞定。不过以我接触来看，她不像那么阴暗的人。所以综合下来，我更倾向于，她找姜朗旻有别的理由，也许是想找珞珈的替代品。”
围观发言的唐华和杨博，同时挠了挠自己的下巴，两人对视一眼，从对方眼神中看出了对姜朗旻的评价，跟陆临江做情敌，真是有胆色。
陆临江不做评价：“还有其他线索么？”
唐华立刻递过去一沓照片：“这是她的行李，鉴证科的都给拍了照入档，查过了，没什么奇怪的地方，只除了一点。”唐华翻了翻，找出来一张照片，“这是她的手机，里面有一款音频app，是专门服务于像Martina这种聋哑人的，非常方便和不会手语的正常人交流。”
唐华指着照片上的手机说道：“有一件不知道算不算奇怪的事，这款软件，在Martina死亡的当天，被重装过。对了，她还有一台翻译机，同样功能的，更为专业，也坏了。”唐华一脸怀疑地说道，“不是不可能有这么凑巧的事，不过结合现在的情况来看，我认为值得关注一下。”
陆临江看着照片，回忆起自己和Martina的几次接触：“我第一次拦车的时候，她副驾驶上好像放着这东西，但是之后似乎没有见过，她就一直使用手机了。”
“数据在恢复了么？”
唐华点了点头：“鉴证科的在修复，据说翻译机坏得很厉害，存储卡简直是破坏性的。”
陆临江看着那一叠报告问徐思晨：“这里面有提到Martina什么时候摔坏翻译机么？”
徐思晨回忆了下：“没有，我和杨博是从各个路口看的监控，她通常都开着那辆租来的车。偶尔也会走进监控死角，但从我们这两天翻看的成果来看，没有办法查出什么时候坏的。”
陆临江点了点头：“再仔细看下，世界上不会有那么多巧合的事。国际刑警那边的宗卷送来了没？”
“送来了。”杨博翻开了自己的笔记本，“她在一家生物工程公司工作，是个研究员。母亲是亚裔，父母离婚后就随了母性，但母亲很快又结婚了，成年后她就从家里搬出来独居，似乎没有恋爱史，工作关系出差频繁，但社会关系很简单，除了几个聋哑人朋友，并没有来往密切的人。账户里的支出也很简单，没有不明的大额资金进出，除了六年前她曾经在□□公司中过一笔大奖，这也是有案底可查。”
“至于MURA公司，注册在九年前，一直很低调，前期做些捣手生意。虽然有研发部，不过也够呛，从来没研发过什么。但是六年前开始吸引风投的时候，靠着几个不错的点子吸了不少钱。”杨博看了下笔记，“大数额，但是……”他两手一摊，“没什么成果。”
“至于这个什么罗曼萨拉查，是个名誉董事，从来没有出现在公司，董事会的事情也几乎不参与，每次都委托律师代为出席，是整个公司出名的神秘人士。”
“律师那边呢？”
杨博长叹了口气：“说到这一点，你就不得不佩服欧洲人的办事效率了，拖拖拉拉了好久，再加上那个律师百般推脱，据说是有什么委托人保护条例，双方扯皮了好久，三天前，就是我们去要资料的时候，才把委托人档案拿了出来。”
徐思晨眼睛一瞪：“你也是欧洲来的吗，说重点，资料呢？”
杨博抽出了一份档案放在了桌上：“罗曼萨拉查，男，三十六岁，父母双亡，独生子，无婚史，没孩子。”杨博无奈地摇摇头，“连照片都没有，这人像是凭空变出来的，自从珞珈的事情暴露后，他又凭空消失了。账户里就剩了不到一千欧元，为了抓他特意不冻结账户，但这人硬是没有用过。”
“信用卡呢？”徐思晨不死心地问，“老外总有信用卡吧？”
“这就牛逼了。”杨博一脸无奈，“他没有信用卡，没有任何借款记录。事实上他也很少通过账户给珞珈打钱，就珞珈篡改的数据量，我不信就值这么一点。”
办公室里一时没了声音，陆临江看了眼那张所谓的档案：“我有两个想法，一有人蓄意删除了所有相关资料，二罗曼这个人，或许只是有人借了个壳。至于到底是哪种……”他停顿了片刻，“珞珈醒了么？”
徐思晨摇了摇头：“我这两天特意问过，虽然从重症监护室转出来了，但是一直没醒，很可能就是植物人了。”
“好，既然这样，盯着国际刑警那，告诉他们珞珈的案子没完呢，一定要继续挖罗曼这人的资料，哪怕有一张他的照片。”陆临江嘱咐道，“Martina方面你们辛苦点，再查一下各个监控，看看有没有其他的发现。”
陆临江等人都走了一个人把会议笔记看了遍，又翻了一遍徐思晨整理出来的资料，他把疑点一个个纪录了下来，最后在罗曼的名字上打了个重重的问好。
“萨拉查先生，我不信，你真能上天入地去！”
江澄一回到瑞典，立刻被急招回了研究所，好在他已经在飞机上把论文全部写完，自觉问题不大的江澄胸有成竹的回去找了实验室新的负责人，皮埃尔罗森。
他原以为这是场十拿九稳的考验，回到休斯后才发现自己原先太过天真了。
原先也是休斯研究员之一的罗森对江澄带来的论文并不感兴趣，他态度傲慢地瞥了一眼论文，毫无翻开阅读的打算：“江，我对你的专业素养毫无怀疑，但问题出在了程序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