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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王局的想法也是醉人，他每次逮着我的时候难道都没想过我是刑侦你是禁毒，咱们体系都不一样，他干嘛老把我当你对象似的念叨？”
郑硕前脚刚回到市局办公室，林珣后脚就拿着份档案跟了进来，门刚关上就忍不住抱怨了。“啪”的把文件袋重重扔在郑硕桌上，满脸的愤愤不平。
郑硕刚把外套脱下来，听他这么一说，忽然咧嘴露出个诡异的笑：“老王的眼睛可毒了，你长得就像我对象似的。”
“你要是皮又痒了我去喊吴晶晶来，听说她最近练了泰拳，到处在找人肉沙包练手。”林珣赏了他一个大白眼，把办公桌外的椅子拉开，一屁股坐了下去：“刚才开会的时候技术队那边给出了到目前为止能确认的情况，楚思瞳没有被性侵过，穿的那件校服没化验出什么特别的物质和成分，上面的泥渍也很普通，应该符合她说的“挣扎的时候摔倒”这一点。现场也没什么可疑的痕迹，采集到的所有新鲜指纹脚印和生物细胞全部都属于王述和楚思瞳的。那把报废警枪的资料被人为删除了，这方面暂时查不到。至于黄粉的来源，陈琦说还没什么进展，封口袋上除了王述之外有另一组指纹，但不是楚思瞳的，对比了数据库也没有合适的。另外死者的初步尸检报告也出来了，没有被人为伤害导致的伤口，符合高空自主坠亡的条件。体内的黄粉浓度虽然不致死，但能引起强烈的致幻效果。报告你自己看吧。”
林珣一口气说完，目光随意的往郑硕脸上一扫，顿时愣住：“你嘴怎么了？刚才跟人动手了？”
郑硕刚打开那份验尸报告，才看了几个字就听到林珣这么问，他摸了摸嘴角，一阵刺痛传来，他立刻拿出手机调整到自拍模式，一个半月形的小指甲盖大小的伤口歪歪的印在了嘴角。血迹已经干涸了，只留下一道血痂。他立刻想起这是谁的杰作，条件反射的看向了林珣。
林珣哪知道他干嘛了，见他递来这种眼神，担心是不是真的遇到了什么麻烦，急忙坐直身体：“你刚才是不是查到什么了？还有，刚才电话里什么声音？”
郑硕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但他下意识的避开了林珣关怀的视线：“没什么，刚才开车差点跟个酒鬼撞了，还被他抡了一拳。”
“你今天怎么回事？早上一次晚上一次，是不是最近缺德事又做多了？”林珣松了口气，开玩笑的说完就站起来往外走：“我去给你找个创可贴来，你那嘴要是被别人看到了指不定以为外勤的时候跟谁鬼混去了。”
他是开玩笑的，毕竟他俩认识了太多年，早已习惯这种相处方式了。可郑硕现在却听不下去，毕竟林珣开玩笑却说得八九不离十。即便他刚才也算受害者，但他确实让林珣之外的其他人给……
郑硕看着林珣离开了这个房间，顿时觉得四周的空气缓了下来。他叹了口气，疲倦的靠在椅背上，脑海中又想起了那个罪魁祸首。
他总觉得楚晏打开地下室门的时候那表情有点奇怪，好像是察觉了他的意图才去开的，否则怎么会那么巧？他心里对楚晏的疑虑又加深了，但他却不想把这个告诉林珣。虽然林珣把他当好兄弟，可他毕竟不是那么想的，潜意识里总觉得背叛了林珣。所以在林珣拿着创可贴回来后他直接要过来自己贴了，又把晚上发生的事精简了。他没提楚晏被下药，当然也不会说其他不该说的，只是把情况改成了楚晏酒驾，反正刑侦支队是不管酒驾这种事的。
“我们目前没有合理的怀疑，不可能申请搜查令，而且他毕竟是学法律的，不像一般民众。”林珣没把话说完，但郑硕听得懂他的潜台词：不像一般民众对法律和查案手法不太了解。
“他的背景很干净，除了当年的那件事。不过刚才开完会后刘局有单独和我谈了下，他希望我们尽量低调的处理这个案子。你也知道，毕竟涉及到黄粉，一旦被公众得知了势必会引起不必要的恐慌和震荡。那把枪对外的解释也是仿真玩具枪。”林珣继续道，郑硕边听边想，林珣见他没回答也不催促，安静的坐在对面等着。
“其实我老爸有个朋友为人很低调，也有个专门用来藏酒的别墅，他儿子订婚的时候请过少数的亲友莅临。那时我老爸问过他干嘛藏着这么多好酒都不说，他当时也没多解释，但看得出来不大愿意被人知道。其实很多有钱人都喜欢收藏点东西，毕竟谁都有喜好，也不是人人都爱炫富的。假设楚晏或者某人只是单纯的不想被人知道自己的喜好和收藏，那登记虚假信息是可以说得通的。”郑硕手肘撑在桌面上，手指交叠抵着下巴。他并不是在帮楚晏开脱，只是把其中一种可能性分析出来。
林珣没有反驳他的论点：“其实那家酒水公司的账目明面上看是没什么问题的，现在唯一不确定的就是第二个假地址了。王述死了，他没有家人朋友，社会关系非常单薄。除了公司的同事之外也没有日常的娱乐和多余的开销。如果说他绑架楚思瞳是为了钱，有可能他是想用来买黄粉。但是我们派了几组外勤去核实他最近两周的行踪，并没有任何发现。他就连绑架之前应该先踩点和跟踪都没有做过，像未卜先知一样在准确的时间和地点拦下了楚思瞳问路，然后趁机把她弄上车绑走了。我怀疑这次绑架不止是他一个人干的，至少有人在帮他策划。但我们查了电讯公司，他随身携带的手机，包括楚思瞳的手机都没有任何异常的来电或者呼出记录，似乎他开始绑架以后就跟同伴失去了联系。但也有一种可能，王述不只一支手机。不过绑架现场既然没有第三个人出现的痕迹，那说明对方和他如果接触的话要么是在外面，要么就是使用了其他通讯方式，而在王述坠楼前后，对方收走了这种工具。”
林珣把目前为止分析出来的情况跟郑硕详细说了，郑硕捏着眉心在沉思，如果像林珣说的王述有同伴，那这场绑架就更离奇了。为什么楚家没有人接到过绑匪的勒索电话？如果两百万只是绑匪用来蒙楚思瞳的幌子，那他们绑架楚思瞳就是为了其他的。不是要钱，那么就是恩怨，或者想要其他东西。
其他东西……郑硕的眼睛忽然睁大了，漆黑的瞳孔射出铮亮的光芒，先前疲惫的神情一扫而空：“王述绑架楚思瞳，有可能是为了拿到黄粉！”
林珣没有立刻接话，但他却下意识的屏住呼吸和郑硕对视。郑硕站起来，双臂抱在胸前走到他旁边，斜靠在桌边看着他：“按照当年的记录，普通人根本接触不到黄粉，那玩意不是有钱就可以买到的。假设黄粉的一系列渠道都没有改变过，那一穷二白又没有任何可疑的王述基本没机会接触到。楚思瞳是楚天的女儿，也是楚家行为能力最弱的一个人。如果黄粉真的跟楚家脱不了关系，那王述绑架楚思瞳想要什么就说得通了。也许他还没机会真正的勒索就遇到了意外，甚至是被人灭了口。”
“你想说718案的主谋可能只是个被牺牲品？”林珣敏锐的捕捉到了他话中的重点，郑硕一言不发的盯着他，不肯定也不否定。两人就这么一站一坐对视了半天，直到有人忽然闯了进来。
那人似乎很着急，没把握好力度，直接把门撞到了墙上，发出“嘭”的一声响。
郑硕和林珣同时皱眉看过去，吴晶晶气喘吁吁的冲进来，娃娃脸上掩饰不住兴奋：“老大，林队，我们拿到楚光赫的出入境记录了！他已经回到南江了！”
“知道现在在哪吗？”林珣立刻问道，吴晶晶的表情却塌了下来：“暂时还没确认到，他的行踪很保密，毕竟是天赫的掌权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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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的另一边，威斯汀私人花园99号。
二楼的一扇落地窗边，有个朦胧的身影被灯光投射在米白的窗帘上，外面只能看到一个剪影。这座亮着灯光的奢华别墅在周围漆黑的环境下显得格外突兀，就像沉睡在黑暗中的一群猛兽，忽然有一只睁开眼睛看着你。
“知道了，你看着处理。”窗边的人个子很高，穿着剪裁合身的精致西服。他半侧着身体讲电话，目光却一直盯着床上昏睡的人。电话那头不知又说了什么，他的神情明显不耐烦了，直接按了挂机键。
他把手机放回裤袋里，拿起床头柜上的电子温度计放到了那人的腋下，屏幕上显示了40.8的读数，看着比刚才升的更高的体温，他终于等不下去了。从衣柜里拿出厚的运动衣裤和帽子围巾，把床上的人包裹的严严实实，接着把人抱下楼放进了车里。
“老板，现在回去吗？”司机关上门问道。
他的目光在昏暗的夜色下透着一股清冷的寒光，低头看了眼枕着他膝盖睡的毫无知觉的人，声音低沉的就像即将来临的暴风雨：“去仁安医院。”
第十章
天光的鱼肚白卷着早春清晨特有的寒意再次降临了这座城市，南江市公安局外的街道上渐渐多了早起的路人们。因为早晚的温差很大，所以早上出门的人依旧裹得像在冬天里。斜对面的一个早点铺子生意兴隆，里面七八个桌子都坐满了食客。喷香的鸡丝粥和韭菜胡椒包子的香味交杂着混入空气中，被一阵寒风卷着微尘刮过，扫地的大妈老远就被呛得打了个喷嚏，缩着脖子继续每日平凡又枯燥的工作。一如围墙之隔的另一个世界，刑侦二支队长办公室内，有个人捂着纸巾连续打了三个喷嚏，把旁边趴在桌子上刚睡过去的人给吵醒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