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夜里下了些小雨，吕旭逸忘了关窗，半夜被雨滴答滴答的声音吵醒。他睡眠很浅，被吵到就再也睡不着了，所以翻来覆去在床上滚了大半宿，在天亮的时刻才闭了眼，结果还没等他熟睡，就被急促的门铃声吵醒了。
即使是好脾气的吕旭逸，此时也未免带上了些火气，这一大早的催命？
冷着脸打开门后，看清楚来人后，吕旭逸按了按发疼的太阳穴，深吸了好几口气，才没忍住把门拍到来人的脸上。
门外的刘亮笑得格外无辜，又有些可怜兮兮。
片刻后，吕旭逸收拾整齐下楼，刘亮把自己从外面带回来的豆浆包子油条馄饨还有一个鸡蛋在餐桌上摆的整整齐齐。
吕旭逸看着这满当当的一桌，眼底的情绪看不清楚。
“你吃了？”吕旭逸随手拿起一个小笼包，拉开椅子坐下。
“吃了吃了，逸哥你快吃吧。”刘亮连连点头。
刘亮过来，不用猜吕旭逸都明白是言琛让他来的，至于他到底是来干什么的，吕旭逸心里却是没数的。
他摸不透言琛的意思，不明白当时言琛死赖着不离婚到底是为了什么，不明白拍卖会上言琛所作所为，也不明白为何现在看见刘亮手中那叠厚厚的文件时呼吸一滞，心脏开始慢慢抽疼。
他明明是应该笑的，他给了言琛自由，同时也放过了自己。可即便他怎么努力，也没能让嘴角多一丝笑意。小笼包馄饨还有豆浆油条，都是他最喜欢吃的早餐店里买来的，此刻肉馅的鲜美进了吕旭逸嘴里，也味同嚼蜡。他还要时不时地拿起馄饨吃两口，同样，在他吃来也就是换了种味道的蜡。
一顿早餐，吃得格外安静，吕旭逸一个不留神就吃得有些撑了。既然言琛都已经下定决心，终于愿意签字了，那他也应该爽快点。虽然他没有弄明白为何自己竟有种想继续拖下去的想法。晃了晃脑袋，吕旭逸清醒了些，便让刘亮把东西拿出来准备签字了。
刘亮有些吃惊:“逸哥你都不看一下的吗？”
吕旭逸故作轻松一笑，道:“有什么需要看的？”说完，他微微垂下眸子，眼里满是刘亮看不见的落寞。想了想，他又补充道:“这些条款都是我自己一个字一个字敲上去的，需要看什么？”
刘亮张了张嘴，有些委屈，最后还是把嘴里的话吐了出来:“逸哥你不劝劝琛哥吗？”
吕旭逸接过文件，看也没看直接翻到最后一页，甲方落款上已经写好言琛漂亮花体签名，下面空着的那一栏就等着他签字了。慢慢抽出钢笔，吕旭逸自嘲一笑:“有什么好劝的，一开始都是我提出来的，现在劝他，不就是我后悔了吗？”
听了吕旭逸这一番话，刘亮的表情有些复杂，一时竟不知该说什么好。只见吕旭逸钢笔笔尖已经落到了签字栏，顺华的笔尖已经写出了第一个字，刘亮再也忍不住了:“逸哥，我知道你还在和琛哥闹别扭，但你不能由着他胡来啊！”
吕旭逸又是一顿，随即嗤笑一声，也不知是在笑谁，“胡来？怕是他期待了很久吧。”
“什么期待很久啊！”刘亮这次是真的忍不住了，加大了音量:“虽然违约这种事情不太好，让琛哥赔偿也是应该，但琛哥全部都是按照合同上赔款条约双倍赔偿啊！这么大一笔资金可是把琛哥家底都给掏空了！逸哥！”
吕旭逸被刘亮这一嗓子吼得有些懵，手上的动作也没停，完完整整地把自己名字签了上去，纳闷道:“什么赔偿？”
第36章 严苛
等吕旭逸把手里的这一叠厚文件看完, 他终于明白自己到底误会什么了。一直焦躁不安的心，也瞬间落地，顿时松了一口气。吕旭逸有些啼笑皆非, 也有些难过, 难过自己在知道这份协议并不是离婚协议书后竟然松了口气。
所以，自己内心还是很排斥签字吧。吕旭逸垂眸, 对面的刘亮看不出他面上的情绪，只好小心翼翼道:“逸哥？”
吕旭逸故作轻松, 抬头问:“为什么言琛要让你把文件给我送过来？”
“嗯……”或许是有些难以启齿, 刘亮犹豫了会, 才道:“逸哥，我也不太明白你和琛哥之间到底怎么了，但我只希望你们俩好好的。昨天我叫你们分明是和好了, 也明白怎么今天又变成了这样。感情的事情我插不上手，但又关于琛哥工作上的事情，我觉得逸哥你还是要劝劝琛哥的，毕竟我也算是看见琛哥一步一步走到如今这个位置上来的。你们婚姻到底怎样, 那也是你们的事情，虽然这句话我说不是特别合适，但我还是要说——就算逸哥你要和琛哥离婚, 但现在至少在你们还没有正式签字至少，你们还是合法夫夫关系，你也是琛哥的经纪人，这些事情必须是由你来决定的……我知道逸哥你肯定会想, 为什么我一直在帮琛哥讲话，可是逸哥不知道就不代表我不知道，琛哥在逸哥你离开后是怎样的一个颓废样子……若不是……若不是……”刘亮叹了口气，揉了揉酸涩的眼睛。
继续道:“若不是听蒋姐说你也会去拍卖会，琛哥怕是真的准备息影了……”这句话不是刘亮的危言耸听，是在那一个月里他真真切切感受到的。言琛的状态持续低落，作息极其不规律，经常性地在家里一坐就是一整天，要不是最开始刘亮天天送这样汤，那样汤，刘亮敢保证，言琛的体重绝对不是下滑个位数。
旁观者都能看清楚逸哥在琛哥心中的重要性，也不明白为什么逸哥就是非要离婚。刘亮也算是见证他们两人一路走过来的，也是衷心地希望他们能这样长长久久下去。可终究当局者迷，刘亮能做的，也仅仅是让他们之间多一些联系。
所以在昨天一接到言琛的短信时，他就下了决定。无论言琛的决定到底是有多疯狂，他也默不作声，只等着第二天的到来，早早地拿上合同来吕旭逸家里敲门。
也不知道吕旭逸到底挺进去了多少，反正刘亮是没有在他脸上瞧见丝毫情绪波动，刘亮有些心急，又不能表现的太明显。许久，只听吕旭逸一向清澈的嗓子此时竟像是蒙上了许多雾沉霾道:“为什么他突然要推掉这些活动？”
刘亮眸子一亮，他明白，既然逸哥已经再问可，就说明刚刚那番话他多少是听进去了一些。刘亮便把昨天见了查理先生，以及查理交给言琛一份剧本的事情原原本本地和吕旭逸讲了。
吕旭逸有些吃惊，也忘了掩饰他眼底的欣喜。
“查理先生？是我知道的那个查理？”
“是，就是那个查理！”刘亮点头肯定。
吕旭逸是真的高兴，平日里难得看见几分笑意的眼底堆满了笑，嘴角也微微勾起，“查理给言琛的是什么题材的剧本？男几号？拍摄时间确定了吗？”
等吕旭逸微微平复心情后，问题像是连珠炮似的跑了出来。
刘亮叹气，这就是他来找吕旭逸最重要的原因。剧本和男几号这些根本不算什么问题，问题是档期。
言琛的档期早在一年前就已经确定下来，一直排到了明年夏天，这一次因为摔破额头和离婚这件事，言琛已经硬生生地把接下来两个月的安排全部挪到了后面。代言商们是好脾气，因为毕竟言琛咖位大，很多能让他同意接一个代言那是难上加难，所以言琛没有空档，他们也愿意等。毕竟一个流量巨星给他们带来的回报是巨大的，这个时间他们花的值得。
但电影就不一样了。言琛每年接的电影不算多，最多也就三部，今年他直接了两部。一部是刚刚杀青的《落日》，一部是在十一月份进组开拍的《蓝宝石》。导演是近几年风头严苛导演，严苛人如其名格外严厉。无论是拍摄上还是生活上，都是说一不二的那一类人。
问题也就出现在这里。若是其他导演，言琛临时放一放鸽子，说不定人看在言琛和吕旭逸的面子上也就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但严苛却不是这样的一个人。
他做导演也已经有二十多年了，无论是他早年还是现在，得罪他的演员，以后他的每一部电影，必定不会再出现你这人的影子。若是前几年的严苛，得罪了也就得罪了，可去年严苛可是凭借一部文艺片，同时捧回了金熊奖和金凤奖两座金奖奖杯！
所说言琛是娱乐圈第一个三大金奖大满贯得主，那严苛也能堪当华夏导演圈的第一人。更何况，听说今年华夏春晚也是严苛执导，他的身价自然也是要再抬上一抬。
在这个敏感的时期，得罪严苛明显不是一个明智之举。更别说，言琛合同都已经签好了，突然说要违约，这个男主我不干了，哪个导演知道了心里会好受？更别说一向心高气傲的严苛了。
这个查理也是，好巧不巧，档期定的时间完全和《蓝宝石》剧组重合，就连上映时间两部电影差的也不多。更重要的是，言琛竟然想接查理的剧本，推掉严苛的男一号。
合同都已经签了啊！就算数倍赔偿，严苛那么小心眼的人，一样会记仇记到棺材里的啊！
吕旭逸听完，也是久久不语。就像刘亮讲的一样，其他导演一切都好说，就严苛来说，实在不是个善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