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地 (小疯子ghost)

于非关掉手机，空调很冷，他身上盖了条薄薄的毯子，夜色很深，还有几个小时他就能见到想见的人了。
于非原本打算月底才去找叶旭尧，但他发现最近叶旭尧情绪低落，好像突如其来的情敌给了他致命一击，于非没办法，只好提前去找他。
他发现，叶旭尧总能轻而易举并且毫不知情地破坏他的原计划，性｀关系是一次，这一次也是。
又或者，恋爱中的事情，本来就不该是可以计划的吧。

*
今天的叶旭尧依旧很丧，导火线是专业课老师下周出差，本周六强行补课，根本原因是他仍然沉浸在解剖内心世界的颓废感中不能自拔。
做什么都不如睡觉。
哎，那就睡吧。
叶旭尧自暴自弃地想，然后趴下了。

下课十分钟，教室倒了一大片睡觉的，低了一大片耍手机的，出了一部分打水放水的，剩下寥寥无几看书的。
文学院女生居多，但课间一般都很安静，不像高中时候的姑娘，下课了喜欢大声说话大声笑闹。可能是班级男生实在太少，质量又不高，不足够让她们用哗众取宠的方式来吸引男神注意。
叶旭尧这几天没睡好，十分钟都能补个小长觉。迷迷糊糊中，耳边嗡嗡嗡不断有人在说话，叽叽喳喳像春天寻偶的鸟鸣声，他受不了地坐起身，没好气地嘀咕道：“好吵啊。”
满肚子起床气不知道对谁撒。

身边的学霸抬抬眼镜突然说：“旭哥，我要掐你一下。”
叶旭尧登时精神了，警惕道：“做啥子？”
学霸眼睛直勾勾盯着门口：“我好像出现在你的梦里。”
叶旭尧：“？？？”

叶旭尧顺着学霸的视线看向教室门口，眼睛慢慢瞪大，他也以为自己睡糊涂了，伸手用力揉了揉眼睛，视网膜受到压迫，视线一时间更模糊，但那道身影始终没有消失。
视线清晰的那一瞬间，他看见他的男朋友满身风尘仆仆，但桃面春风对他笑。

所有的幻想得到满足。
总有一天，我的心上人会不远千里、翻山越岭、漂洋过海来到我面前，他穿着隔夜未洗、被压得皱皱的衣服，背着鼓鼓的黑色大行李包，一句话不说，就只站在那里，静静地冲我笑。
好像在说，我来啦。

“学霸。”
“嗯？”
只听叶旭尧缓缓交代道：“记得帮我答到。”


021 做饭 【你太帅了哥哥，我想为你洗手作羹汤。】
叶旭尧内心已经不知今夕何年，但他佯装镇定收拾好书包，残留的理智告诉他不能背着书包光明正大地走，因为老师还在讲台上。
脑袋一片浆糊，他想了想，很认真地对身边人说：“书包，我的学霸你帮我带回去。”
说完，站起来同手同脚往前走。
学霸：“.......”

走了两步，叶旭尧停下。
帅的人格外能吸引大众的注意力，尤其是一个陌生帅哥朝你迎面走来。但对叶旭尧来说，当他的男朋友在这样的场合踏步而来时，结婚进行曲便如约而至。
当当当，当当当。
站定时，留给对方一句“Yes，I do.”，和一枚法式热吻。

哎呀，又不是拍偶像剧，哪里辣么浪漫的嘞。都怪叶旭尧看太多小说，活得像烂漫天真、不谙世事的深闺少女。

没有誓言，也没有热吻，站定后，于非先跟室友们打招呼：“你们好啊。”
石化的室友们招财猫一样招手：“hi。”
于非转头对小男票说：“上完课再走？”
叶旭尧狂点头。
于非又说：“咱们去后面坐吧？” 叶旭尧现在坐的这一排已经满员了。
叶旭尧再次狂点头，小鸡啄米粒般。
他现在的模样实在太乖了，眼睛水灵灵像荷叶上滚动的露珠，又像清晨的第一抹光，于非很想摸摸他的头，但大庭广众众目睽睽之下实在不好胡乱撒狗粮，于非只好先走为敬。
叶旭尧小媳妇似的尾随其后。

“旭哥。”学霸喊住他。
叶旭尧神游天外：“啊哈。”
学霸一脸惨不忍睹：“收敛一下你的粉红泡泡。”
叶旭尧仍然神游天外：“哦嚯。”
学霸怒，发动“对方拒绝你的狗粮，并踢翻你的狗碗”技能，叶旭尧一无所知；学霸更怒，追加“怒瞪你的狗脸，同时拿拳头猛锤你的狗头”操作，叶旭尧仍无动于衷。
学霸火冒三丈，放出“搞乱你的狗窝，顺便关上了你的狗门”终极大招，并没有什么卵用，叶旭尧屁颠屁颠跟着走了。
呵呵，这种没出息的室友有何用？打包卖了吧。不要998，不要998，只要9.98，智商室友带回家。
学霸低头看书，冷漠地想。

这门专业课最后三排常年无人，叶旭尧他们老师尤其严苛，第一节课就放话“每节课必点名，你们爱来不来，来了不许坐后排，否则算没来”，话音刚落，最后三排便寸草不生荒无人烟，就连倒数第四排都寥寥无几人，可见杀伤力有多大。
于非是过来人，一看这座位分布情况就知道怎么回事，他个人无所谓，但带着叶旭尧不敢瞎捣乱，挑战老师权威，挂科可不是好玩儿的。于是他带着叶旭尧在教室倒数第四排安家落户。

叶旭尧仍然一脸晕乎乎，狂喜、激动的后遗症，话都说不清楚。
他趴在桌子上，小声问：“你怎么招呼都不打一声就来了啊。”
于非也小声说：“来清空你的恋爱计划单啊。”
脸“唰”一下红爆了，叶旭尧立马把头埋在胳膊里，于非吓了一跳，只听叶旭尧害羞地说：“不行了，你好苏啊，我太激动了，让我缓缓。”
于非笑出声，他终于忍不住摸摸叶旭尧的头，很温柔。

叶旭尧偷偷露出一只眼睛，学小男生一样萌萌地说：“你太帅了哥哥，我想为你洗手作羹汤。”
于非忍俊不禁，这应当是叶旭尧第一次撒娇，不知道是不是情人眼里出西施的缘故，一米八几的大男生含羞带怯，他看着一点没违和感。
就，很想宠他，事事顺着他。

叶旭尧认真地说：“我做饭真的好好吃的啊。”
于非点头：“我知道。”他提醒道：“对方信息完善计划。”
他的手机备忘录里还保存着当初的笔记。
叶旭尧喜笑颜开：“对对。我今晚做饭给你吃吧，我们学校外面有日租房，我们下午去买菜。”
他老是想一出是一出，说做就不带耽搁的，但于非来不就是来陪他的吗，管他要做什么呢，只管答应就是了。

叶旭尧于是课也不打算听了，掰着指头开始列菜单：“我最拿手的是做海鲜，墨鱼啊、鱼虾啊、扇贝啊、螃蟹之类的。我是不是没跟你说过我学做菜的事儿啊？”
他自顾自地说起来：“以前村里迎王爷热闹，家里边要请客，我爸请了专门的师傅来做菜，我没事干跟在师傅旁边打下手，师傅就交了我一些做菜的小秘诀，我自己也看了很多。可能真的有天赋，高中第一次下厨就大成功。”
他得意洋洋道：“现在家里的年夜饭都是我准备的，一大桌子呢。”

于非插了一句：“以后家里的年夜饭也你来准备，不跟你抢。”
他说的“家里”和叶旭尧的“家里”明显不是一回事，于非从不轻易承诺，叶旭尧有一丝甜蜜，但想到未来，想到和家里出柜，他不由得一阵恐慌。
这个想法一闪而过，他很快就回到做饭上了。

“清蒸鱼，白灼虾，烧墨鱼，扇贝粉丝，再来一份小螃蟹冬瓜汤，配碗米饭，怎么样？”
于非十万分捧场：“四菜一汤，标配，完美。”
叶旭尧嘿嘿嘿，愈发起劲儿：“我最近新学了一种牛肉的做法，和煎蛋、青椒、洋葱一块儿炒，听说味道不错，你要不要试试？”
“下次吧，做太多吃不完。”
“也行。”叶旭尧自我陶醉地说：“哎，现在像我这么贤惠的老攻真是不多见了，你要好好珍惜啊。”
他这人真是给点阳光就灿烂，给点洪水就泛滥，深谙蹬鼻子上脸之道，于非无奈地笑。


022 超市 【来，吃‘交杯酒’啊。】
学校附近有居民区，按理说大型菜市场不会少，但叶旭尧初来乍到对周遭不熟悉，最后两人还是决定去平价超市买东西。
虽然是周末但下午人不多，于非推一辆购物车溜达溜达走，叶旭尧在前边拿东西，瓶瓶罐罐、袋袋盒盒的调味品，油盐酱醋这些日租房里都没有。他真是做惯了这些的，一点不犹豫，认准品牌，直击目标，没一会就齐活了。
还没到生鲜区，叶旭尧打算再备点零食，他回头问于非的意见。

于非双手搭在推手柄上，像在发呆，叶旭尧又喊了他一声：“嘿，想什么呢？”
于非回过神来，冲他一笑：“想我们俩真像出来置备家用的新婚夫妇。”
叶旭尧被他说得老脸一红，嘀嘀咕咕转身走了，被他一打岔都忘了自己要干嘛。
说来这两人也真是好玩儿，论说情话谁也不输谁，都是一等一的好手，但偏偏一个说的时候，另一个人总是纯情如小白兔，动不动就害羞脸红，臊dei很，哎，这可能就是所谓的老司机装纯吧。

这个超市很大，架子一排排，叶旭尧拿了几包不同口味的乐事薯片，零食区没什么人，他左右看了看，突然朝于非招招手。
于非：？
推着车走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