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收的覆水 (咸鱼瑶)

拐到了一条人稍微少一些的青石板路之后，刘衍川就顿了顿脚步，和路卿宇并排走着。
“宇哥，还好吧？快到了你冷静下？”他微微低着头问路卿宇。
“还好……快走吧感觉人又要多起来了……”
“好，拐个弯就到了。”

酒吧里很安静。
也许是因为还不算太晚，所以也只是开了门，还没有顾客。
刘衍川看着路卿宇阴沉沉的脸色，接近火山喷发的样子，想了想，还是先让他自己找个位置坐一坐，自己来和老板商量。

“你可以吗？知道要怎么说吗？”路卿宇有些不放心。
“相信我好吧……你先去那边坐着等我。”
“哦……”

刘衍川和酒保说明了来意之后，酒保很快叫来了老板。
这家店的老板是一个笑眯眯的胖子，人很好说话。
当刘衍川说自己有个朋友想今晚在这里表白，希望能够借用一下驻唱台之后，老板不仅爽快地答应了，还给他们安排了一桌位置最好的座位。

他们的座位就在驻唱台的斜对面，靠着墙，是卡座。
这个地方无论是坐在哪一边的人都能够把驻唱台的情况看得一清二楚。

刘衍川贴着路卿宇坐下了。
拿起桌面上刚放下的menu，边翻边问路卿宇：“宇哥，你想喝什么？”
路卿宇放下手机，把头凑过去。
“嗯……”他摇摇头，说：“我也不知道……”
“那你问问你那两个朋友想喝什么吧。”刘衍川建议。
“好。”

路卿宇拿起手机给杨宁俊打了个电话。
“俊俊你在干嘛？”
“和江舟在吃饭啊，怎么了？”
“今晚出来喝一杯，江舟和你说了吧？”
“说了，等会儿我们就过去。我刚还在和江舟说呢你终于舍得出门了。”
“啧……我想问问你们喝什么，我现在在酒吧了，还带了个朋友。”
“一杯Pia Colada和一杯Mojito吧，等会儿我再加。”
“行，我先帮你点，你们快来了吧？”
“嗯，准备吃完了，十分钟之后到。”
“OJBK！”
路卿宇挂了电话，心里还在感慨，啧，等会儿再加？你要知道等会儿会发生什么的话还有心思继续喝？

“宇哥，问好了吗？”
刘衍川已经点好了自己要喝的，转过头来问路卿宇。
“嗯，一杯Pia Colada和一杯Mojito，Mojito调低度数的，俊俊酒量不好。”
站在桌旁的小妹迅速地在ipad上点了单，下了备注。
“你呢？”刘衍川问。
路卿宇摇摇头，回答说：“我喝不了酒，一杯倒……”

看着路卿宇一脸乖巧地说自己喝不了酒，刘衍川忍不住，顾着旁边还有人，不想让路卿宇太丢脸，硬生生地忍住了冲动，只轻轻地笑了出来。

酒吧里只有驻唱轻轻地哼着《because I love you》，特别特别安静。
刘衍川的低笑就直入路卿宇的耳膜。
有那么一瞬间，路卿宇感觉自己的心脏被高高地吊着，像是下一秒就要被抛下来。
回过神来，它又在“扑通扑通”地乱跳着。
背后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喝果汁吧？”刘衍川笑够了，好心地建议。
“我都可以……你点吧。”路卿宇有些窘迫。
刘衍川识趣地不去看他，继续点单。
“芒果汁，少冰，谢谢。”
“好的。”

来点单的小妹走了之后，路卿宇才放下手机瞪着刘衍川。
“你笑什么！？”
“不好意思，觉得你太可爱了，就……”
“喂！”
“对不住了……”
刘衍川低着头，似一副低眉顺眼地模样，但只有他自己知道，他这是在憋着笑，可不能再火上浇油让路卿宇看到了。
“你好好说话！”路卿宇有些气急败坏了。
“嗯，我错了，回去给你写篇三千字检讨……”
……

在最后一杯酒上来的时候，江舟和杨宁俊推门进来了。
路卿宇和刘衍川坐的位置是对着门口的，所以他一抬头，便能看到在四处张望找着人的杨宁俊。
“俊俊！这里！”
路卿宇直起腰来奋力地朝门口挥着手。
“来啦！”杨宁俊很快地就看到了他们。

“介绍下，这是我朋友刘衍川。”路卿宇做着介绍，“这是我两个发小，江舟和杨宁俊。”
“你们好。”刘衍川朝着坐在对面的两个人微微颔首。
江舟也点了了点头。
就只有杨宁俊笑得暧昧，说：“哎哟，你好你好~”

与此同时，路卿宇放在桌面上的手机震了震，亮起的屏幕显示了发过来的消息。
“俊俊：这个刘衍川就是你帮他补英语那个吧？”
路卿宇面无表情地按熄了屏幕，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样子。
趁着没人注意，狠狠瞪了杨宁俊一眼。
笑吧，等会儿你估计就说不出话来了，呵！

酒吧里也渐渐来了些顾客。
他们这一桌已经聊得火热了。
人好像就是这么奇妙的生物。明明与生俱来地害怕与陌生人接触，但却还是会在特定的时间和地点，能够变得像认识多年的好友一般。

杨宁俊说话期间有些口干了，仗着这杯是特调的mojito，度数不高，便“咕嘟咕嘟”地喝了下去。
旁边的江舟看了直皱眉。
伸手过去轻轻地抓着杨宁俊的手，制止了他继续灌下去的动作。

“慢点喝，会醉的。”
“怕什么，度数又不高。”
“你酒量不好，听话，别喝了。”

江舟的手收紧了一些，用了些力，握着杨宁俊的手把杯子放到了桌面上，玻璃与玻璃亲密接触之间，发出了清脆的“砰”的一声。

路卿宇看着对面两个人花式秀恩爱看得叹为观止。
无意识地转头过去看刘衍川。
却不料两个人的目光就在路卿宇转头的一瞬间便撞到了一起。
也不知是刘衍川一直在看路卿宇还是这两个人之间有心电感应。

对面的两个人还在喋喋不休地围绕着一杯鸡尾酒拌嘴，而他们这边，谁也说不出话来。

酒吧里的灯很昏暗，除了镭射灯之外就只剩下桌面上放着的装饰性的小台灯了。
刘衍川的眸子里反射着小台灯昏黄的光。
而这暗淡的光竟在他的眼里亮了起来，像是一面亮晶晶的镜子的反射。
路卿宇的心一下子就被激起了千层的波涛。
怎么……怎么会有人这么好看呢……
……

对面的争吵声突然停了下来。
路卿宇这才反应过来，慌张地偏过了脸。

回过神时，江舟已经往驻唱台走去了。
路卿宇还在状况外，问杨宁俊：“咋了？”
杨宁俊也觉得江舟刚才突然说想唱歌很莫名其妙，耸了耸肩，说：“我也不知道，突然就想去唱歌了……”

杨宁俊偏头去看江舟了。
刘衍川扯了扯路卿宇的袖子，把头歪过来，低声在路卿宇耳边说：“要表白了啊。”
“哦……”路卿宇有些不知所措地点点头。

不知道为什么，他好像不太抵触刘衍川黏他黏得太过。相反的，他越来越发现自己好像是有些小窃喜的……
真是完蛋了……
……

因为打了招呼，主场也知道江舟要干什么，大大方方地给江舟让了位置，询问他是否需要吉他。
江舟点了点头，接过了驻唱的吉他，试着拨了几个音。

注意到驻唱台上换了个人，酒吧里猜码的声音，摇骰子的声音渐渐地没了，只剩下一下状况外的人还在和自己的朋友窃窃私语。
“怎么回事儿啊……”
“不知道，驻唱换人了吧？”
“是啊……这个人不是刚在XX桌那个吗……”
“对啊对啊，他要干啥……”

江舟调好了话筒的位置，清了清嗓子。
此刻，酒吧里就连窃窃私语的声音都消失了。

“我……我想唱首歌给我喜欢的人……”
“我喜欢他很久了，我也知道，他也喜欢我很久了……”
“他喜欢我这么久，受的委屈太多了，觉得挺对不起他的……”
“就……想对他说，对不起，还有，我喜欢你。”
……
江舟磕磕巴巴的，似低吟般的说了话。
话音刚落，场下就响起一片叫好声。
性格跳脱点的，就直接起哄了起来。

“嘘……”江舟示意他们安静下来。
吉他的弦被轻轻地拨动，江舟有些低的声音被话筒扩散到这个小酒吧的每一处。

“我的世界变得奇妙更难以言喻还以为是从天而降的梦境”
“直到确定手的温度来自你心里这一刻我终於勇敢说爱你”
“一开始 我只顾著看你装做不经意心却飘过去”
“还窃喜 你没发现我躲在角落”
……
“关於爱情过去没有异想的结局”
“那天起却颠覆了自己逻辑”
“我的怀疑所有答案因你而明白”
“转啊转就真的遇见 Mr.right”
……

是那首《说爱你》。
原曲原本是十分热烈的，但是由吉他弹出来的伴奏，就只剩下如一汪深水般的沉稳。
江舟低低的声音跟像是在和别人叙述着什么故事，时不时地抬头望向杨宁俊，眼神深情又温柔。

一曲终了，老板贴心地调暗了各处的灯，而驻唱台上一束暖黄的聚光灯被加强了。
江舟低头拨完最后一个调，慢慢地抬起头来，嘴角慢慢地勾起，盯着杨宁俊。
“俊俊，你愿意和我在一起吗？”他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