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收的覆水 (咸鱼瑶)

他按下了发语音的按键，靠近耳机麦克风的地方，轻轻地说了一句“高考加油”。
路卿宇平常没有和别人发语音的习惯，所以仅仅是发了这么一句，便已经有些脸红心跳了。

刘衍川躺在床上，右手拿着《高考必背古诗词》，左手拿着自己的手机。
见路卿宇真的发了语音过来，他放下右手的书，一把抓起枕头边的耳机，迫不及待地点开了语音。
只有“高考加油”四个字，声音还轻飘飘的，不过好在四周够安静，一点儿杂音都没有，放大音量来能够听清。
已经大半个月没有听到路卿宇的声音了，刘衍川反反复复地点开了几次，反反复复地听着这不够两秒的内容。
笑意渐渐在他的脸上蔓延开来，等到发现时，已经收不回来了。
“谢谢。”他打了字发过去。

路卿宇看到刘衍川终于不给自己发语音，不免得松了一口气。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松了口气之后，接踵而来却是心中空落落的。
抓不到根源，心有些痒。
“不客气。”他回答。
刘衍川还絮絮叨叨地发了几句话过来，路卿宇看着时间已经十点四十一了，便及时地制止了刘衍川。
“你快去睡觉吧，明天就高考了。”
“我还不困，再玩会手机。”
“不困也要去睡啊，闭着眼睛也好，养足精神明天好好考！”
“那好吧，晚安。”
路卿宇在键盘上的手顿了顿，还是给刘衍川回了个“晚安”。

路卿宇又把本来就慢的脚步放得更慢了。
想回去之前整理好自己的情绪，可是好像越理越乱。
今晚不知道为什么，原本焦虑烦躁的心情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变得阳光明媚起来。
还有些膨胀。
像是没有拧紧水龙头，水池里的水慢慢的盛满，又慢慢地溢了出来，收也收不住。
真的，好奇怪啊……
路卿宇试图把自己“噗通噗通”的心跳压抑下来，但是越是故意，越是适得其反。
脸上一扫往日的阴霾，嘴角竟会不自觉地翘了起来。
别人一看就能发现他的心情很好。
最终，试图控制情绪的路卿宇举手投降，回到宿舍继续拿起自己的课本背起了书。

和路卿宇互道了晚安之后，刘衍川蹦着下床冲到了卫生间洗漱，把在客厅追剧的刘心慧吓了一跳。
刘心慧匆匆穿上拖鞋，还以为刘衍川受了什么刺激，却发现他在卫生间里哼着小曲儿，用着自己万年动不了一次的洗面奶洗脸。
“小川，你……怎么了？”刘心慧看着自己反常的儿子有些摸不着头脑。
“没事儿，我洗个脸去睡了。”
“你没受什么刺激吧？”
“没有，怎么突然问这个。你也快去睡吧，睡太晚对皮肤不好。”
看着自己的儿子还是正常的，刘心慧这才放心地继续回客厅追剧。

刘衍川关上门，回到床上躺下，把自己的被子盖得好好的。
接着便给手机插上耳机，又点开了路卿宇给他发的那短短一条的语音听了起来。
刚才在卫生间里刷牙洗脸的时候，因为怕吓到刘心慧，还能勉强端着，让自己看起来像一个即将要高考的高三生。
但是一回到了被窝，笑容却是再也收不住。
反反复复听着路卿宇的声音，直至觉得够了，这才把今晚的聊天记录看过一遍，熄了手机屏幕，闭上眼来。
这个点实在是太早了，刘衍川就算复习得再累也睡不着。
可是路卿宇的话真的有一种魔力，仿佛只要是从他嘴里说出来的，刘衍川就会照做，完全不知道拒绝为何物。
要知道，刘衍川平常就是一个拽得很多人对他敬而远之的人物。
别人让他帮个忙，走两步路他都觉得麻烦，别人提醒他要写作业了，他突然就不爽起来，干脆不写，不教。
可是就算是路卿宇让他一周背一篇作文，写一张张的试卷，他都会乐意为之。

闭上眼来睡不着，脑中便浮现了路卿宇的脸。
大多是时候是一副疏离淡漠的表情。但是也有被他怼到恼羞成怒时，脸涨得红红的，也有逗他笑起来时，眉眼弯弯，嘴角翘出一个完美的弧度，也有心情不好时，整张脸都蔫蔫地表情……
耳边好像还在重复着那句“高考加油”，声音和他整个人的气质都很相符，也是淡淡的，但是想一直小勾子，紧紧地勾着刘衍川的心，又像是一根小羽毛，轻轻地搔着，整颗心变得又膨胀又痒……
夜渐渐地深了……






第34章 第 34 章
在高考之前，身边的每一个人都会觉得这是一件人生的头等大事。
于是当你慢慢地受了旁人的影响之后，便也开始被潜移默化，觉得高考是一件多么多么可怕的事情，如同洪水猛兽一般，能在一夕间，就把人淹没。

但是刘衍川出了考场之后才发觉自己好像被骗了。
除了考第一科语文前会有那么小小的紧张之外，好像就与高三以来经历的大大小小的考试无异了。
除了考场更加得空旷，除了一前一后两个监考老师自己不认识，除了进考场之前要安检之外，好像就没有什么不同了。
一个考场三十二个人，大部分都是同班同学，还狗屎运地和许宇霖分到了同一个考场。

第二天，考英语前的中午。
刘衍川已经把该背的都过了一遍，家里还没有开饭，实在按捺不住，便玩起了手机。
其实这两天刘衍川已经很乖了，除了睡前去考场前会听一听路卿宇的语音之外，就再也没动过手机。
打开了很久没有登陆过的QQ，发现班长在上面发了个公告，看时间还是几分钟前的。

公告的内容是这样的：同学们高考辛苦了。班主任让我转告你们今天下午考完英语之后麻烦先不要离开学校，六点半准时集中我们的教室开班会。请看到这条公告的同学们互相转告，谢谢()

还是有不少人根本不听班主任的建议，还在玩手机的。
公告一出，班群立即被炸了。
在刘衍川还打开着公告看的时候又刷出了三十多条未读消息。

“什么？我还打算考完了马上去网吧？”
“我的天啊……计划被打乱了，我和几个同学约好今晚去酒吧的QAQ”
“哭了，为什么都高考完了还要强留我们……”
“我刚去问了隔壁班的同学，他说他们班自由活动，第二天把东西搬空就行了_(:з)∠)_”
“班主任到底要干啥啊……”
……
诸如此类的消息一直持续不断地刷出来，直到班长出声制止，让他们好好去休息，这群才慢慢地又安静了下来。

这个时候的他们还在为着自己的计划被打乱而抱怨着。丝毫没有注意到，今天晚上，也许是整个班能够凑齐人开的最后一个班会了。

刘衍川考完英语出来一身轻松。
题目算是正常水平，还没有Z大附中出的试卷难。
因为有些考场还没把试卷封好送到指定的地点，所以还不能放行，这栋楼下的警戒线还没有放下。
从考场出来的人都聚在了楼下，小小的空地突然挤了起来。
找到了自己好友的，便和好友三三两两地聚在一块儿悄悄地讨论着试卷。没找到好友的，还在人群中踮起脚来张望。
许宇霖和刘衍川一个考场，自然是一起下去的。
两个人对这两天里的四份试卷是烦多过喜爱，所以也不存在着凑一起悄悄讨论试题的情况。
两个人的对话依旧像平常一样，丝毫听不出这是两个刚高考结束的高三生。

“喂，你看班群了吗，班主任说等会要留下来。”许宇霖好像有些不开心的样子。
“看了，留就留呗，我今晚又没什么事。”刘衍川满不在乎。
“我跟小墨约好了今晚陪她的，哎！又要解释个大半天了……”
“应该不会太久，结束了你马上过去找他不就行了？”
“也只能这样了。”许宇霖垂着头，有些无奈，但好像突然想起了些什么，问刘衍川，“你家小哥哥呢？今晚你不约他出去？”
刘衍川听到许宇霖的话，不免得一怔。
“怎么？分啦？”许宇霖八卦之心熊熊燃烧了之后，不复刚才一副丧丧的模样。
“还没在一起。”刘衍川瞪了一眼许宇霖，没好气地说。
“不像你的风格啊，这么久还没在一起，啧……”
刘衍川要不是顾着现在人多，不然还真想把刘衍川这个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狗比打一顿。
“说说吧，怎么今晚不约你家小哥哥。”许宇霖凑近刘衍川，表情暧昧，“今晚什么顾虑都没有，可以把小哥哥约出来，然后……嘿嘿嘿……”
话里还有未尽之意，刘衍川已经在心中把许宇霖那张猥琐的脸按在地上摩擦千百次了。
可许宇霖完全忽略了刘衍川要杀人的眼神，还在意犹未尽地说着。
“让我想想啊，球赛那天晚上我见过你家小哥哥几眼，太黑了看不清。但是好像白白的，瘦瘦的，怎么样，抓紧机会吧。”
许宇霖用胳膊撞了撞刘衍川。

刘衍川是听不得人这么说路卿宇的。
顿时，一张俊脸黑如锅底，比在足球场上被人恶意犯规还要可怕。
许宇霖终于在意.淫中回过神来，才发现现在的刘衍川满身低气压，惹不起惹不起……
“那啥……我也只是开个玩笑……”许宇霖十分心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