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收的覆水 (咸鱼瑶)

一脸杀气的路卿宇转头过去，发现是刚才被刘衍川叫来的小男生。
后者似乎是被自己阴沉沉的脸色给吓到了，瞪着一双眼，正不知所措地看着自己。
看到那个小男生快要被吓呆了的表情，怕真的把人家给吓哭，神色便微微的缓和了一些。

“怎么了？”路卿宇即使是被刘衍川这个兔崽子气到想打人，也还是尽力使自己的语气变得缓和。
“哥……你喝不喝水？”小男生怯怯地看向他，递来一瓶没开过的矿泉水。
“我还不渴，谢谢了。”
“不是，如果现在不拿的话剩下的水都要加点葡萄糖了，怕你喝不惯……”那个小男生解释着。

路卿宇这才想起来，为了给运动员补充些能量，给他们的水一般是会加些葡萄糖的。
他高中的时候因为好奇而喝了一口，那种甜味让他永生难忘……

“行吧，那我拿了，谢谢你。”路卿宇接过水，对小男生笑了笑。
“没……没事，川哥让我好好陪你的。”

想起比赛时一直傻站在自己身后的小男生，路卿宇不禁失笑，真傻……

“我不用陪的，你去做你自己的事吧。”
小男生用力地摇了摇头，说：“不行，川哥说要陪着你看球赛的……”
“喏，你看，你们那边忙不过来了吧？”路卿宇用下巴指了指不远处Z大附中的运动员席，席上只剩下两个人，一个在忙着做比赛记录，一个在忙着搬水。
小男生顺着路卿宇指的方向看过去，还真是……

“那…...我就不陪你啦，我要过去帮忙掰葡萄糖的玻璃瓶盖了，上半场快结束了他们怎么都还没弄好水……”小男生嘟囔着抱怨。
“嗯，去吧，我自己在这就行。”

过了不久，一声尖锐的哨声响起，上半场结束了。Z大附中以两球的优势领先Z市二中。
Z市二中的人有些垂头丧气地走向自己的运动员席。
与之相反的是Z大附中的十一名球员，一个个踢了四十多分钟还是一副精力充沛的样子笑着跑着冲向了自己休息的地方。

夕阳由耀眼的金光逐渐地变成了柔和的橙光，把这足球场上的每一处都染上了厚重的一笔红色。看着每一个都像刚洗过头一般的球员飞奔向自己的队友，路卿宇的心也跟着雀跃了起来。
年轻……真好啊……
只顾着缅怀青春的路卿宇哥哥丝毫没有注意到，某只狼狗只从后勤手上接过了毛巾，连水都没有来得及喝便向他走过来了……

路卿宇只感觉到了自己周围观众的一阵骚动，还没来得及弄懂到底发生了什么，自己的肩就被一只灼热的大手拍了拍。

“宇哥。”

路卿宇偏头看去，差点撞上了来人高挺的鼻子，不自觉地往后退了几步。
“你干嘛……”路卿宇警惕地问。
“来讨点水喝呀……”刘衍川耸耸肩，继续笑眯眯地看着路卿宇，说，“他们那里的水都加了葡萄糖，我就来问问你有没有矿泉水。”

还在耿耿于怀刘衍川满嘴跑火车骗他的事，路卿宇只想对着自己面前这张笑眯眯的脸一拳打过去。

还没开口，自己握在手里，只浅浅抿了一口的矿泉水便被刘衍川一手夺了过去。
自己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刘衍川把自己的水拧开仰起头“咕噜咕噜”地喝了下去。

仰起头来的时候，刘衍川的喉结更加明显了，还在随着吞咽矿泉水的动作而上下起伏。毕竟是刚运动完，也就不可避免的会有汗滴顺着他的脖子滚落下来……

不知觉地被这一幕吸引住了目光，等到反应过来时，路卿宇的脸开始爆红，心虚地别开了脸，连自己刚才在因为些什么生气也都忘得光光的了。

“宇哥不好意思啊……把你的水都喝光了……”刘衍川手中握着一个空塑料瓶，不好意思地朝路卿宇笑笑。
“没……没事……”路卿宇努力地在压下自己心中异样的汹涌暗潮，让自己说话的语气尽可能正常一些，“你怎么还不过去？”

刘衍川知道路卿宇指的是自己队友那边，便得意地朝路卿宇笑了笑。

“不用，他们在讨论轮换阵容而已，我不用下场。况且……”刘衍川谈到这个的时候，一副俾睨众生的模样像是换了个人一般，“有我在，不会让他们有翻身的机会。”
路卿宇看着微微把唇掀起，似笑非笑的刘衍川有些呆了。
可明明这个兔崽子就是一副中二病的模样，竟然……竟然有点小帅？
呸呸呸！！！想什么呢！！！
路卿宇在心中嫌弃自己。
不过最后，路卿宇怕刘衍川到下半场的体力跟不上，还是把人赶回去休息了。

因为换了两个人，所以阵型有些调整。
刘衍川从前锋变成了左边锋。
也好……刘衍川想着。
这个位置离路卿宇更近，也就更能看得清他的表情。

第六十八分钟，Z大附中的前锋遭到Z市二中的两名后卫阻挡，在没有射门机会的情况下传向了左边。刘衍川却像早已知道自己的队友在想些什么，于是在Z市二中的后卫到位之前冲向了球传来的方向，起脚抽射，球进！
3-0！

Z大附中的观众席这边，毫不意外的又是一大阵欢呼声和尖叫声。
这个球进得太突然，路卿宇先是怔了一下，随后才意识到这是刘衍川又进球了……
不知是被刚才中场休息时刘衍川来的那么一下，还是已经被场上的气氛感染了，路卿宇竟也开始激动地欢呼起来。

刘衍川跳起来和飞奔而来的前锋队友撞了下肩，便小跑着回去自己的位置。
顺便，看向观众席，想看看自己的宇哥有没有为自己欢呼。

真的喜欢上一个人之后，还真就像有了魔力一般，就算那人淹没在茫茫的人海中，自己也还是有能力一眼就看出那人在哪里。

刘衍川一眼就看到了跟着周围一群人在鼓掌着的路卿宇。

夕阳未褪尽的橙光，把路卿宇整个人的脸上都染上了一层红，平日里白皙的肤色完全隐匿在了这层红色的光之下。

但那人还是那么的好看。他似乎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己的视线，只是看着自己破门的那个球门，脸上带着笑的，鼓着掌。眼睛亮亮的，像是星星在里面发着光。

“宇哥！！！”
刘衍川忍不住，还是喊了一声。

听到场上有人在喊自己，路卿宇还是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到是刘衍川。

他穿着一身蓝色的球服，一只脚支着地，另一只脚正在不轻不重地捻着底下的草。刘衍川的刘海已经因为被汗湿透而干脆浇了矿泉水上去撩起来，比平常看起来成熟了不少。但是那一脸肆意张扬的笑还在明明白白地显示着他少年人的身份。

场上有恣意挥洒汗水的少年，场下有喊到喉咙沙哑也不失气势的拉拉队，路卿宇觉得自己也该重回十七八岁的少年时代一把了。

他笑着，朝足球场上还在看着他的刘衍川挥了挥手，接着手呈喇叭状，大声呼喊着：“刘衍川加油啊！！！”
刘衍川脸上的笑意更甚了，朝着他的方向挥了挥手，喊到：“一定！！！”

这么一喊完，开心是开心了，可路卿宇却忘记了自己身边坐着的都是刘衍川的迷弟迷妹们。
起先他们还只是小声地讨论着，至于在说些什么路卿宇根本听不见。
可后来，渐渐有些人按捺不住了。便有了几个胆大的女孩子戳了戳他。
他转回头，便看到自己身后围着几个满眼亮晶晶的女孩子。
“请问有什么事吗……？”路卿宇被她们一脸凝重地表情吓到了。
“刚才听小南说，你是刘衍川他哥？”
“啊？小南是谁？”路卿宇很懵。
“就是刚才给你送水的那个男的。”旁边有人补充道。
“噢……这个啊……”路卿宇被这几个小姑娘吓得背后冒出了点冷汗，想要打个哈哈过去，可这几个却是铁了心要个答案。
“是……”看到这几个小姑娘今天不得到一个回答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路卿宇在“回答了是他哥就能堵住她们问东问西的嘴”和“回答了不是的话就要接着被问我和刘衍川是什么关系之类的鬼问题”只间冷静地选择了前者。
遂答，为自己的机智点赞！
“哇真的是啊！哥哥你也好帅啊！不愧是兄弟！”一个小女孩星星眼地对路卿宇说。
“哎哎，矜持点。”旁边一个女孩子用手肘撞了撞星星眼地女孩子，嘲笑道。
“矜持什么，你不是这么想的？”
“喂……”
……

争论还在持续，路卿宇见她们放过了自己，于是也就偷偷地挪了下地方，理她们远点免得再被问些什么奇奇怪怪的问题。

场下，被强行兄弟的刘衍川毫不知情，还在肆意挥洒着自己的汗水。

快结束时，天也完全黑了下来，足球场上的灯亮了起来。每个人身上覆盖着的不再是柔和的橙红色，取而代之的是更为锐利刺眼的白光。
但也……能把人看得更清楚。

第八十八分钟，刘衍川助攻前锋，Z大附中又进一球。
4-0！

身边又是此起彼伏的欢呼。

路卿宇这次没有把目光分给球门，而是看着场上那个正和队友欢呼着的7号，刘衍川。
他似乎是感受到了路卿宇的视线，转过头来，一下子就和路卿宇对视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