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书亚蹲着,抱着小灰给它细致的检查伤口,掌心缓缓的散出柔和的内力,心头是百般滋味。但小灰却简简单单地欢乐极了。舌头伸的长长的,为了不挡住视线约书亚不得不几次把它塞回去。而小灰的尾巴也在约书亚的怀里不停的摇,把约书亚胸前扫的痒痒的。
折腾了一会儿,约书亚暂且放下心,抱着小灰往暂居的城堡而去。
约书亚回去花了几乎一个小时才把小灰冲了干净,他自己也冲了澡,然后约书亚拿着匕首凶狠狠的走向小灰把它…的毛给剃了。因为上面脏的长了虱子。
于是可怜兮兮的秃毛蠢狗开始成了约书亚的同居人。而约书亚之前疯子一般的拼命训练也终于有了一丝缓和,因为他要花时间去给小灰训练,照约书亚的话说就是”不能让它再那么蠢下去了,那天把自己命蠢没了可就遭了。”
就像鲁滨逊有了星期五,约书亚在这个孤岛上也有了小灰的陪伴。
终于,约书亚那麻木的的脸上也偶尔能露出笑容了。
......
在另一边,玛利亚墙破已经两个月了。由于人类失去了约三分之一的土地,所以罗塞墙内的人口开始变得拥挤。原本的王城居民门、罗塞墙的四大瓮城的居民们都对于这逃难而来的20余万人最开始怀有着怜悯与同情,但这感情却渐渐变成了恐惧与憎恶。
物价尤其是粮价开始疯长,有的商家甚至暂关了店开始待价而沽。明显的,剩下的这土地养不活这拥挤的人群。而现在正夏季,也是秋粮未收的尴尬时节。不说那些难民们,连原本的罗塞墙瓮城的一些贫穷人家都开始忍饥挨饿起来。对于巨人,他们恐惧,而对于那些逃难而来的难民们,他们开始憎恶。
另外在王城内,人类的领袖们也在一场又一场的会开着。在难民安置区,因为饥饿而产生的纷乱在不断发生,这些都压在了决策者们的神经上。
“时间不等人。这样浪费的时间越多,进入玛利亚墙内的巨人也就越多。”
又是一场会议,艾尔文·史密斯团长轻叩着桌子发言说,“与其最后饿死,还不如让那些命有些价值。请尽快决定吧。”
“什么死的有价值,还不是你们的无能所以才需要诱饵。不过经过你的嘴里说的还真好听啊,史密斯团长。”奈尔·德克靠在软椅上抱着手臂冷讽道。
“如果你有更好地解决方法也请不吝赐教,德克团长。”艾尔文回敬道。奈尔·德克闭上了嘴。
其实也有另外一个方法,是由商团代表提出的。分划出墙内原本因为贫瘠而未开拓的土地作为开拓地然后再封闭,再分拨些粮食和种子,专门给那些难民们开垦。其实本质上简而言之就是自生自灭。这种方法是全了政府道义上的名声,而这接下来那被封闭的开拓区会死多少人又有谁管呢?
一个月前两个方案就都提了出来,而接下来一个月里就两方案争论不休。
最终,《利亚墙夺还战》一计划书被通过,大会终止,接下来开始了三个兵团的具体协商。
席娜墙内调查兵团总部团长办公室。
已经深夜里,几只蜡烛映出桌前的一片晕黄。
桌面上铺着一张地图,上面用各种颜色的笔画出了无数的箭头。总路线上及周边的巨木森林都被标上重点,这是调查兵团可以利用立体作战装置优势的地方。
研究了许久路线,埃尔文揉了揉眉头,太多沉重压在身上,似乎连喘息都开始困难起来。
现在他基本上常驻在兵团里,因为只要一进入西纳墙里,看见那些居民们惶恐与不安,这都在提醒着他双手将沾满的血腥。他甚至不敢与他们对视。
兵团的存在本是为了人类的福祉,本是为了人民。但他现在却将二十余万人拉进了一个成功率不足三成的战争里。
那些来自玛利亚墙的居民又有什么罪呢?为什么为了全人类,他们就要成为被迫奉献牺牲的一群人?埃尔文不敢去深入想为什么。
为什么?为了获得更多的巨人资料,为了让调查兵团的士兵少死一点,为此他拿出了让普通人参战的玛利亚墙夺还战的草案,为此他将亲手将无数人推向死亡。
"那些人就算不参战也会被饿死在罗塞墙内。"这是艾尔文在会议上所说,但他知道,这不是他作出这残忍的作战计划的理由。
"人人生而平等,没有人能剥夺他人追求与选择的权利。"这是约书亚在那一次争吵中对他说的。
那些人或许会熬不过今年寒冬,但那也只是或许。现在他却亲手要将他们推去地狱。去重温那巨人的恐怖与死亡。
昏黄的烛光下,埃尔文看着自己干净的手,指甲圆润饱满,掌间有着握刀握出的老茧,也干燥而温暖。但是也就是这双手,写出了《玛利亚墙夺还》作战计划,也就是这双手即将沾满血腥。
"没关系,我也将陪你们下地狱的。我会承担,我的罪。"埃尔文在心里默默的说,眼下一片暗影。
咚咚,办公室的门被轻轻敲响。
"请进。"
"是我,我就知道你还在工作。"一个皮肤白皙有着爽朗笑容的红发高挑女人近来,女人约二十七八,正是魅力正熟的年纪,"早点休息吧团长,可别把自己的身体累坏了。"
埃尔文抬头看是她,略微笑了笑。"谢谢你的关心乔娜,我正打算休息了。还有乔娜,你确认你的腿现在可以完全行动自由了么。不需要你有任何勉强,如果你有任何勉强都将让我对战力的估计造成失误。"
乔娜也是埃尔文的邻居,爱好弹吉他,当初整个调查兵团都被迫忍受着她的魔音穿耳但当她腿受重伤被迫提前退役后,却人人开始怀念她的吉他和歌声。
"埃尔文,你总是那么一本正经,我确认了我完全恢复,不,是更好了。哎,也就那小鬼头能忍受和你生活在一个屋檐下。"看着艾尔文那扯了一扯的嘴角与郁沉,乔娜没有客气,拉个办公室的椅子坐了下来。"对了,我前几天回家想去你屋子借点酱油,怎么小家伙不在?他那性子,可不是又跑哪里去了吧?现在这世道可有点乱呢。你也不管管他。"
"约书亚他是希干希纳区的,来席娜墙内深造医学。那次,他刚好回家,牺牲了。"
"对…对不起,提起他来。"乔娜干巴巴的说到。有着约书亚在的艾尔文家里住着的日子,是乔娜看见埃尔文唯一活的那么有生气的时候,那是一个会恼,会笑的埃尔文,而不是现在他怒也好,笑也罢,却并没有真正进入眼底。八卦是女人的天性,她原本还想着等约书亚长大去撮合这俩人呢。
"没关系。"艾尔文看似无所谓的说道。
艾尔文也再没回到过家里,那里一切都还没有收拾,还摆着约书亚的毛巾牙刷和睡衣,橱里还有他爱吃的零食,书桌上也有他乱糟糟的资料,这些都让埃尔文偶尔还有种错觉,约书亚那懒洋洋的"埃尔文团长"是不是还会在某个时候响在他耳边。
收回飘飞的思绪,艾尔文问乔娜:"你这个时候过来是有什么事吧?"
说到正事,乔娜肃穆了神情,不过她的眼里透出一种兴奋,"是的,团长,对于利威尔的训练我现在向您报告!今天他已经可以正式结业了!"
"喔?那么快?这才一个月。"
"他简直是个天才!本身有着我平生所见的作战天赋,极佳的平衡能力,敏捷的反映。准确说训练项目其实只有立体作战装置的熟悉和马术。因为其他的,我都教无可教。”
“教无可教?你可是即将上任的特别作战队队长呢。看来我原本还低估了他的实力呢。”艾尔文思索道。
“他是个天才,毋庸置疑的天才。不过,”乔娜微皱了皱眉,语速很慢,思索着组织语言道:“比起那些经过了正规训练兵团训练的士兵,他对调查兵团没有任何归属感,并且,也与他出众的能力相对应,他的性格桀骜,不,也不能说桀骜,我总感觉他的看人就像在翻白眼,咳,开个玩笑,总之我觉得他是个相当自我的人,估计会难听指挥。我很怀疑他能否进行团队合作。”
“归属感这个只能慢慢培养,这就要靠你了乔娜,我准备把他安排进特别作战小组。而团队合作方面,在壁外的世界,假如他活了下来,就终要是作出选择的,是相信自己,还是相信同伴。”
乔娜听着,叹了口气,“相信”这个词对于他们总是太过沉重。
也做完了汇报,乔娜起身,行了军礼,告辞离开,走到门口时忽而像想起了什么,转身说话带着点犹疑,轻声问:“艾尔文,约书亚他有墓么,我想去看看他...也要谢谢他。我现在能伤好回到兵团也是亏了他的研究。”
“不...他被巨人吞了,没有留下遗体...我也没有为他立衣冠冢。”艾尔文慢慢的答道。
艾尔文听着这问话开始时是愣了,因为他从未想过要为约书亚立一个衣冠冢。原来他本能的竟然还是在希望约书亚是活着的,他保留着在家里的一切,然后可以当做约书亚只是暂时的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