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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自晃荡在罗塞墙和玛利亚墙之间的约书亚第一次在这个世界感到了一种孤独。
一路上,他一边懒散的练着武一边也在这个两墙之间顺着个大方向胡乱溜达,遇到有意思的植株采集来检验,遇到有病有伤的农庄猎户也顺手救治。
约书亚不是个能把自己照顾好的人。
溪水里洗澡,遇见人家借宿,而遇不见就找棵树靠着。约书亚一向仗着年轻身体好,今朝有酒今朝醉。
“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嗯...然后是什么来着?对了,是‘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
约书亚穿着有些肥大的长衫,斜歪着的领口敞着露出一片白润的皮肤和锁骨。
攀爬到了一颗巨木上,半躺在一个粗壮的枝桠上,背靠着主干,看向枝桠间透出的点点星光,约书亚结下挂在腰间的酒囊,自饮自酌了起来。
好似一场自我放逐。
艾尔文说的没错,他的行为终归是对不起他的亲人们的,他向利威尔挑战的时候,的的确确哪里还记得那希干希纳区的家呢?但是他也不想压抑自己,他现在确认了,他要走出墙去,去挑战那个巨人世界!不是为了什么将心脏献给人类的伟大理想,仅仅是,他喜欢那种刺激,肾上腺猛升的生活。
来到这个世界,不好好看看又怎么对得起这一遭?
“我果然本质上还是个自私的混蛋。”
前世里他过刀子上舔血的爽快日子可以毫无愧疚,但这一世他做不到那自己的性命玩耍的心安理得,因为他的性命不再仅仅是他自己的了。
他接受了那个温暖的家,接受了养育之情,那么他不能再那样理所当然的说,“我自己的选择,后果我自己承受”这种话了。要如何向卡尔拉和格里沙开口呢?
作者有话要说: 唉,这一篇重点写约书亚的心理状态,亲情的羁绊下与自我的释放,两者之间约书亚在犹豫挣扎。而且,自由到底是什么?约书亚在第二世终于开始了认真的思考。
这篇在开学后零零碎碎的时间里花了好几天写好,改了又改但也总不满意,前后似乎总有不顺畅,也还怕把约书亚刻画的奇奇怪怪。。如果之后还是这个效率就压要断更了。。T^T 而且还有一个不好的消息!学校安排的实习临近了,这下子卡了好几天的文把存稿耗没了,【捂后颈】大概要开始隔日更了...
17心意
约书亚在这不大的一片天地里,用双脚缓缓的丈量着土地,一路为人治病开药,换取衣物食品以及酒。
他在这漫漫的旅途里,一点一点梳理着自己的情绪。
人是注定要受自由之苦的。造物主给了一个自由的身躯,可以任意时间走向任意地点。却给不了一个自由的灵魂,去向哪里?为什么去?
得这一世新生的约书亚不希望自己像前世那样活的看似潇洒,实际上却是迷迷糊糊被命运推搡。
前世18岁,实际上什么都不懂的无知年纪,一直到到27岁腿伤开始复健,这之间本质上除了那个拒绝父亲的安排,然后逃家离去的选择,他所作所为更多的是被迫。
不想认输,所以咬牙坚持。
不想死亡,所以撑了下来。
不想独腿,多以拼命修炼。
他只知道他不想要的是什么,但他还是不能说出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么。他浪荡晃悠,他转战四方,其实也在寻找。自由并不是真正的无拘无束。
“口口声声说自己要自由,但什么是自由呢?”约书亚终归也不再是江韬了,他不再是那个毛头小子了。现在他清楚的意识到了,他的每一个选择,都注定要去承担这个选择所带来的责任,这是艾尔文给予他的警醒,所以他不得不对自己的选择慎之又慎,一世新生,愿无悔而活。
“我安然活在这个小镇里,享受亲情,也无丝毫生命生存的威胁,这何尝不是一种自由自在?”但他却觉得迷惘,彷徨。“明知死亡终究降临,而生命却没有意义可以攀附,只剩下安然的享受,这是我不安分的缘由么?”约书亚试图理顺着自己的思绪。“没想到来到这里以后我还有去充当哲学家的一天呵。”
并且还有那一个人,那个金发男人面对他时带着一副温和的面具,实际上呢,他的内里却是有一条准绳,一旦触碰,他便是冷酷又漠然。他艾尔文团长温和的对待自己,是因为自己的医术吧,调查兵团太缺医师了。他在墙内对自己的照顾与关照又是源于一份家长看小孩的责任吧。仅仅这样么?
这种猜想,哪怕是可能都让约书亚觉得胸口气闷。
“不应该,不应该,把他看得太重了。”
约书亚晃荡的日子在844年的秋末冬至的时节时结束了,因为他偶然听到了一个猎户说调查兵团进行了又一次的壁外调查,出壁地点是东部的卡特拉尔区。
不由得,约书亚觉得好似一只手揪住了他的心脏。上次元旦一起喝酒的人这次要有多少再也无法回来,甚至无法马革裹尸的葬身巨人口中?
还有他,面对士兵们是永远的一脸严肃,这次他会受伤么?会死么?
不可控制的,约书亚的脚步开始往东边迈。
不,太慢了,不知道他们出去了多久?还要多少时间回来?万一他又重伤像上次那样怎么办......
约书亚开始提上了内力灌注于腿脚上开始了飞奔。遇到了一个农场,将身上所有值钱的东西留下,“嗯,差不多足够买这马了,对不住了..."径直从马厩里牵起一匹马跨马飞驰。
天气渐渐变化,风力渐大吹得飞驰中的约书亚不得不眯着眼,耳边全是风呼呼作响,吹得衣摆猎猎。而天色眼力可见的阴暗下来,头顶有乌云缓缓的凝聚。
最终在驻守兵团的士兵们狐疑的眼光里,约书亚策马进了东瓮城卡特拉尔区。
约书亚来到了卡特拉尔区边缘的一个小山崖上骑马而立,在这里他可以隐约看见遥远墙外的世界,也可以俯瞰全镇。
很巧,并未让约书亚久等。凝目远望,恍惚有一队人马奔涌而来,靠近了墙,已经有接应的援护部队为他们守护进墙的道路。
约书亚也第一次真正看见了这个世界的巨人。
墙外,有巨人倒下,然后神奇的化作蒸汽慢慢消失,也隐约可以看见有那些用立体作战装置的战士们,他们在空中灵活的飞旋,远看着是犹如蝴蝶般的漂亮,但实际上却是极致的血腥与残忍,因为任何一个小失误所代表的是恐怖的死亡,身首分离不过是最解脱的一种死法。看,一个小身影被那巨人抓住了,然后粗暴的被塞进了嘴里。约书亚隔着很远,但也似乎可以听见那人被咬断的骨发出的耸人声响。有一种恐惧包裹住了约书亚的心脏。
墙内,因狂风呼号,天色暗沉,有小镇居民们抢收晒在平台上的谷物玉米,有人家燃起了炊烟,渺渺升起。
墙里墙外,是两个世界。而终于天淅淅沥沥地开始落起雨来。
调查兵团的人马进来了。
领队的还是他,浅金的的发,严肃刻板的面孔,墨绿色的披风,还有挺直在马背上的脊梁。感受到了下雨,他一手牵着缰绳,一手给自己戴上了披风的帽子。行动自如,身上只是染上了尘土,没有血迹。
约书亚心中大安,这时候才发现自己之前已经无意识的屏住了呼吸。而丝丝冰凉的雨水开始顺着他的发丝留下了脸来。
也没有管这雨水,约书亚下了马,往前走了几步继续看着进了镇子的调查兵团队伍。他现在站在了一块巨大岩石上,再往前两步便是一个小断崖,断崖下是这个东部瓮城的密密麻麻的居民建筑群。
约书亚就这样沉默的远远注视着那稀稀拉拉的队伍,直到他们出了瓮城,被高墙挡开了视线。
“呜...”约书亚哼吟一声,揉乱了头发甩了到处的水,此刻雨已经开始倾盆而下。
约书亚虽然没真正谈过一次正经恋爱,不过这也不代表他到现在还不明白自己的感情。
在这一世,他重生为人,虽然小时候勉力为了装正常孩童的模样,但真正的却是不可能和他们交朋友的,除了艾伦,他没那个耐心再来一发养成。所以当初面对艾尔文这个第一个感觉特别的人时候,他以为这是友情,但感情往往要等到分离时才能清晰。
“明明是朋友啊,怎么就莫名其妙变成基友了。不...那家伙一脸正气肯定是直男。”约书亚呆呆的伫立在这山崖顶上,淋着雨,他觉得他大概要失恋了。
直到雨渐渐停了,约书亚才回神。但也仅仅是回神罢了。该往哪里去呢?
约书亚可预见接下来的日子将过得很艰难。
“唉...还是回家吧,漂泊这么久也没给小天使寄过信,一定会被他念叨的。还有卡尔拉,告诉她的话,她一定会反对吧...”
......
这一次约书亚回来的时候是正午,灰尘仆仆的衣服,灰尘扑扑的人,牵着一匹瘦马缓缓走进了希干希纳区。约书亚在这里长大,熟人自然多。大叔大婶们你一句我一言,满是心疼,“席娜墙内果然不好混啊,看看这孩子原本多精神!”“哎哟可不是嘛!”“造孽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