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走啊廖老师,”窦玏跟在他后面,“我看你挺喜欢的,不摸一摸吗?”
“你这么流氓,”廖文瑞回身叉腰看他,打算故技重施,“你爸知道吗?”
窦玏干脆把背心脱了下来,水淋淋的男性身躯完全暴露,整齐的腹肌在火光的照耀下格外诱人。“他知道啊。”
他把脱下的背心甩在椅子上,“廖老师要把我刚刚的照片发给我爸?请便。”
这已经不是厚颜无耻了,这是根本不要脸。
短短几年,这小子就从一只被抛弃的奶狗变成了一头没脸没皮的恶狼。
廖文瑞深觉这天没法聊下去,保持着雄赳赳的气势——转身溜了。
窦玏没忍住,扶着椅子笑个不停。他拿起毛巾把身上的汗大概擦了一遍,拍了拍肚子,然后披上了外套。
找到新的突破口了。
廖文瑞打电话给井宴汇报了一下情况,井宴说:“这才有挑战性呀廖爷。”
“站着说话不腰疼,你自己来试试看。”
“那我又不需要演戏。”井宴这个女人连良心两个字怎么写都不知道,“你去那边是修行又不是去享福的,我的廖爷。”
“我不是跟你抱怨,我是在寻求一个心灵寄托,你懂吗?”廖文瑞说,“你现在应该做的不是跟我讲大道理,是安慰我!”
井宴:“对不起啊公主大人,小的刚刚做错了。”
廖文瑞心累,挂断了电话,准备去洗个漱就睡觉。
门被敲响了。
他打开门,果然看见窦玏站在外面。
“找我干什么?”
“好点了吗?”窦玏问。
廖文瑞还真觉得自己好了很多,一晚上没打喷嚏了。这小狼崽子还是有几分关心他,别是心里其实还想着他吧?
廖文瑞这个念头一起来,心里忽然涌起一种诡异的感觉。不像是排斥,好像有点惊讶,兴奋不多,但在慢慢地扩张,渐渐吞并了其他的情绪。
这是出自于人类肤浅的虚荣心,事实上光是窦玏曾经和他在一起过这件事就让他有微妙的嘚瑟感。
廖文瑞点点头。“差不多了。”
“那明天就能和我一起进山。”窦玏帅气地笑了笑,“明天早上六点半……不,七点我来喊你。”
廖文瑞:“……”
日哦。
“廖老师。”窦玏忽然压低了声音喊他。
“啊,怎么?”廖文瑞还沉浸在只能睡六个小时的悲伤中,他现在一心只想闭门送客。
“你是为了什么来这儿?”
廖文瑞被问住了,他以为自己是带着目的来的,但是当窦玏用这种认真的语气来问他的目的时,他发现自己什么都答不上来。
是因为我想改变,我想当一个愿意去钻研的好演员,因为井宴希望我来,因为我现在需要离你再近一点……
他答不上来,但是也不想失了气势,反问:“那你为什么来这儿?”
“我是为了我自己。”窦玏说,“但是你不是。”
廖文瑞心窝子被猛地戳了一下,他发现了,现在的窦玏总是能以最快的速度揭穿他的内心。
“别勉强自己,廖老师。”窦玏在离开前告诉他,“如果别人的好意变成了你的负担,只会让你越来越累的。”
廖文瑞记起粉丝送的信,还有井宴期盼的眼神,嘴角勾起一个浅笑:“你现在怎么说话跟个老头子一样。”
窦玏说:“我说的是实话。”
“我不是为我自己来的。”廖文瑞点点头,“我是为你来的。”
窦玏:“……”
廖文瑞满意地看到窦玏眼里的震惊,微微一笑,然后“砰——”地关上门。
井宴说的让他来和窦玏取取经的嘛,也没说错。
廖文瑞靠着门,揉了揉自己一颗脆弱的咸鱼心。
……
第二天一大早,廖文瑞被不知道哪儿传来的鸡鸣声吵醒了。那只大公鸡跟打了兴奋剂似的,一遍一遍地吆喝,也是难得的大嗓门。
廖文瑞醒过来的时候竟然还很欣赏这只公鸡早起练嗓的态度,他认为这种美声技巧很值得人类学习。
可能是睡眠的质量比较好,也可能是小妹的药确实有效,他现在很有神清气爽的感觉。
这会儿的天不太亮,整个庭院都很安静,所以锻造坊里的声音听着就格外清晰——这是龙师傅已经开始工作了。
他就站在窗户边上听了三四分钟的打铁声,觉得还挺动听。
这里的环境让他的心里很安宁,也能静下心去思考一些东西。
他想起来很小的时候,父亲也曾经带他去乡下采风,以草地为戏台,把树木当观众,山间的风为他伴奏,父亲就在荒野之中唱了一段儿《珠帘寨》。
往后的很多年里他都记得那一天,他也明白了为什么别人都尊父亲为艺术家。
他没有成为父亲那样的人,他也一直没想过要变成那样的人。但是在父亲的意识里,子承父业是天经地义的事,他期盼廖文瑞继承他的事业,甚至要干得比他更加出色。
但是叛逆期的廖文瑞不肯顺从,他偷了几千块钱,自己从家里跑出来,跑去参加了艺考。
那也许是他这辈子干得最疯狂的一件事,他也成功了。
“不要忘记你最根本的东西!”
父亲是这样教导他的,但是他觉得父亲和他理念不合,他们所认同的“根本”也完全不同。
也许那时候他们各退一步,也不至于变成那样的境地。可是没有人让步,老倔强碰上小倔强,父亲到死的那一刻也没有承认他,甚至连服软的机会都没给。
天色渐渐开朗,窦玏的脚步声打断了他的回忆。
“廖老师。”窦玏敲了敲门,“该起床了。”
“就来。”廖文瑞伸了个懒腰,又晃了晃脖子,感觉那么多天的健身果然不是白健的,他现在全身都充满了力量。
吃过早饭,小妹出诊去了,大师兄他们要帮龙师傅赶一把剑的进度,只有窦玏带着他进山。
“你认识路吗?”廖文瑞不是很放心,这边的山都是小丘陵,成群扎堆,长得都差不多。万一窦玏走错了让他们在山里白转一圈,那就很悲催了。
“我们不去远的地方,就在那一块找找。”窦玏坐在主驾驶上,脑袋上戴着顶鸭舌帽,整个人都少年了很多。
看在这张脸的份上,廖文瑞决定相信他。
这儿很多地方没修路,车子有点儿抖,但是这不影响廖文瑞看美景的心情。
他看见前面一层层的梯田,有些惊讶地说:“这个比照片上看着还好看!”
梯田的田埂上有几个人在走动,像是黑纸剪的小人被P在了精修过的照片上。
“廖老师,你窗户开大了。”窦玏提醒他。
这人感冒还没好呢,这么不长记性。
廖文瑞把窗户调上去,说:“……别叫廖老师了吧,听着总觉得你在讽刺我。”
“文瑞。”
“哎你这孩子,”廖文瑞说,“瑞哥,叫瑞哥。”
“行吧,”窦玏轻笑一声,“瑞哥。”
廖文瑞:“……”
为什么听起来还是很像讽刺?
作者有话要说: 主持人:如果让你和对方说一个愚人节的谎言,你会……
廖文瑞:我和你爸爸看对眼了。
窦玏:你今天穿的是我的内裤。
廖文瑞:……(日常沉默)
斯通:明……明天不更新。
第14章 这里的山歌串对串
南方的冬天,树木依然常青。这儿的空气是湿凉的,廖文瑞已经把自己裹得非常严实了,但还是会觉得有点冷。窦玏背着工具在前面开路,廖文瑞则是深一脚浅一脚,觉得路上的泥也有点湿。
“小心脚下的路,有点滑。”
窦玏伸出胳膊:“要我拉着你吗?”
廖文瑞:“不了吧。”
但是窦玏的手已经抓了过来:“还是拉着吧,这儿是真的路滑。”
廖文瑞只好任他拉着,他转头去看附近的东西来转移注意力,不然他就很在意窦玏的手。
这是片阔叶林,不少枯黄的树叶子堆积在树根处,被露水打湿,看着无比颓败。他突发奇想:“你说这儿会不会有兔子,小野兔之类的。”
“可能会有吧。”窦玏说,“但是这儿人类活动的痕迹很多,就算有也基本上都躲在深山里,不会出来的。”
“哎……”廖文瑞有些失望。
他们又沉默地走了一阵,窦玏说:“你以前不是不喜欢毛茸茸的小动物吗?”
“以前……”
廖文瑞忽然记起来了,以前他正当红的时候,有次演唱会结束出会场的,粉丝密密麻麻挤成一堆,有人扔了只半死的老鼠在他身上。那之后他就忽然有了心理阴影,看见有毛的动物就下意识犯恶心。
“以前是以前了。”
后来公司安排的一个公益活动,是救助流浪的猫猫狗狗,他不得不硬着头皮往流浪动物收容所跑。一开始他心里是真的抵触,想想那些在空中挥舞的毛发,想想那些脏兮兮的脑袋,还没到地方就想吐。
但当他看到那些小家伙们的样子,亲眼看见一只母猫因为吞下太多的垃圾而肺穿孔时,心里某个柔软的地方就像是被扎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