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娱乐圈探花[古穿今] 番外完结 (开云种玉)


  其他几位进士接过了高传胪未竞的事业:“你燕少爷小气,什么好东西,只给广川兄。若不是我们知道广川兄为人,肯定以为他近水楼台。你赶紧一视同仁,免得误了人家清名。”
  燕澹生一挑眉,笑骂:“辞章辩不过我,都学会拉别人的大旗了。一个个嘴里吐不出象牙,什么误了清名,像人话吗?”燕澹生取了几个李子扔过去,“行了,这下你们的清名也误了。从此都是我燕门的党羽。”
  高传胪为首的几个进士嘿笑着不以为意,打到了秋风,乐滋滋地滚了。
  他们一走,燕澹生立刻望向一直没吭声的陶清风,柔声道:“广川兄,你不要把他们说的放在心上,大家都知道——”
  “都知道是你牵连到我不能进翰林院修撰,愧疚所以对我好而已。”陶清风无奈摇头笑着,正色道:“其实,我觉得在吏部听调并不是耽误,燕兄无需愧疚。我出身寒门,不通三省六部职务要闻,能历练是好事。若是真的立刻去做事,也不知耽搁出多少篓子。”
  “依你的心性和聪慧,就算直接去翰林做事也弄不出什么大篓子,很快会上手的。终究是我害到你了。我定会早些从吏部选调出去,免得耽搁你去翰林院修撰的时间。”
  陶清风摇头:“若是能调去其他部,我宁愿去礼部弘文局,也不去翰林院。天子近臣虽是青云阶,我怕是走不远的。”
  “广川兄切勿妄自菲薄。”
  陶清风没接话,自己在这朝野中素无遮阴大树可以仰仗。几个重臣想联姻笼络,又因听闻对方作风不廉,自己拒绝了。若是去到翰林院草拟诏书,不知招惹到多少明刀暗箭。连这日常相处的进士、同进士人际间,都能感觉得到暗潮涌动。来打趣燕澹生的那一批,几乎算是最友好堂皇之辈了。
  所以陶清风对于自己暂时待在吏部听调,寻机去弘文局做事,甚至颇为感激燕澹生的“牵连”。
  燕澹生继续坐到椅旁,手挨着冰壶纳凉。两人间隔着冰壶,燕澹生低头,两片相同颜色的裾袂,被冷热空气搅动而成的风吹起,轻轻碰在一处,他的脸忽然有点红,赶紧移开目光,从袖中抽出一把轻薄的小匕削桃子。
  寒光一闪,陶清风蓦然震惊,压低声音道:“这是怎么带进来的——”
  进皇城都要搜身,这小匕虽然很短,但也是铁器。
  燕澹生笑道:“搜身流程是有漏洞的,下次我告诉你,不过只能藏小玩意。”
  “快收起来。”陶清风紧张地瞥着半开的厢房门,那扇门是不能关闭的,外面偶尔有禁卫走过。
  “好好好。”燕澹生把桃子削成了两瓣,手腕一翻转,小匕神奇地消失了,陶清风这才松了口气。
  燕澹生塞了一半桃子进嘴里,陶清风一心想着如何把切得整齐的桃子毁尸灭迹,也取了剩下另一半来吃。桃肉软嫩,陶清风张口吃下,淡粉色的嘴唇翻出些深红色。燕澹生惊愕地看着他,差点没被噎住,脸忽然涨得通红,咽下去后不住咳嗽起来。
  “燕兄,你怎么了?”陶清风奇怪道。
  “不是,你……”燕澹生大概被呛得深了,脸还是红的,“你不忌讳……”
  燕澹生那个桃子,本来只准备自己吃的。然而现在他也不知道怎么解释了。
  陶清风略一想,也明白了意思,笑道:“因为卫灵公和弥子瑕吃了个桃子,所以燕兄也讲究这个忌讳吗?我知道了,以后会注意的。”
  最好不要和男性同僚分吃桃子,免得被误会。
  燕澹生猛然又摇头,说话难得有些结巴:“我不,不忌讳。我是怕你忌讳。以后……”他说话声音越来越低,“……这样吃也没关系。”
  大概是被呛得太厉害,燕澹生的脸还是很红,他甚至取了块冰敷在脸上。陶清风见状道:“燕兄,你不能把冰按在太阳穴上,会伤经络的。”
  陶清风本出于好意,伸手去拉开燕澹生按在太阳穴上的手,手上的桃汁已经用湿软白布拭净。他的手触到燕澹生手腕时,传来一股温暖湿润之感,像一片被淋湿的羽毛,在燕澹生心上划过——
  燕澹生又猛地弹了起来,后退两步,语调难得有一丝羞恼:“你总是——”
  “燕兄?我总是什么?”陶清风不知所措,手悬在半空中。
  燕澹生偷偷瞥着陶清风神色,又移开目光,泄气般垂着头,低声道:“……没什么,我只是……只是,太热,头有点昏。”
  陶清风敏锐地发觉燕澹生怪怪的,但对方既然说了是天热头昏,也就不作他想。燕澹生大概天热心情烦躁,才说些没头没脑的话,陶清风想到此节,关切道:“那你要休息吗?”
  旁边耳房里有一张小榻,太累时可以在上面小憩片刻。燕澹生却摇头坐下:“不必了。”燕澹生把手按在冰壶上一脸生闷气的样子,陶清风也就没打扰他。过了一会儿,燕澹生问:“广川兄,卫灵公和弥子瑕,你怎么看?”
  “色衰而爱驰?还是龙之逆鳞不可触犯?”陶清风笔下未停。
  弥子瑕年轻时受宠,曾把吃剩的桃子给卫灵公,后来年老后,灵公不再喜爱弥子瑕,就以此为发作缘由,申斥对方僭越。
  燕澹生道:“我问的是,他们的关系,你怎么看。”
  陶清风又道:“国君要宠爱美人,是男是女都没办法吧。”
  “我的意思是……”燕澹生搜索枯肠地挑拣字眼:“哪怕卫灵公不是国君……他们是两个……男人……”
  陶清风好像还从来没仔细思索过,沉吟了一会儿,皱眉道:“左右也不是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少见罢了。”
  燕澹生似乎这才松了口气,刚才阴郁的脸色已经一扫而空了。他巴巴地望着陶清风,眼珠转动着,不一会儿又把冰块往自己太阳穴上按去。
  “燕兄,你又头晕了?”陶清风无奈道,又伸手来,温和却有力地拨开他的手。
  “对不起。我就怕热,热就头晕,要有个什么按揉着这里。”燕澹生状若无辜道。
  陶清风说出了对方如愿以偿的话:“那我来给燕兄揉一下吧。”
  “有劳广川兄。”陶清风转到燕澹生背后,看不见他牵起的嘴角。陶清风把食指和中指并拢,分别搭在燕澹生的太阳穴两侧,轻轻替他旋按起来。陶清风的手指修长、温暖,力道适中。燕澹生只觉得那几根手指,不是在按着他的太阳穴,而像是鼓槌,在搅弄敲击他化为一滩的心脏。燕澹生装作很舒服的模样闭上眼睛轻轻往后倒了倒,若有似无地隔着衣料靠着陶清风。他甚至能嗅到对方身上皂荚水浣衣的清香味道。
  如果……如果能一直这样……
  “好些了吗?”陶清风的声音模模糊糊传来,燕澹生这才发现自己闭着眼睛,竟然舒服得快睡过去了。他又是心念一转,并没有回答,装作真的睡过去模样。感觉得到陶清风轻轻拢着手指按揉他的太阳穴,力度逐渐放缓,过了好些时候才停下来,蹑手蹑脚地走到自己桌边,听声音是帮自己收拾笔砚、清理桌上的墨渍和冰壶融化淌的水……
  燕澹生不时地偷偷抬起眼皮一条缝隙,眯着眼悄悄观察着陶清风的背影:收拾桌子也是轻拿轻放的,生怕吵到别人睡觉;那挺直的脊背弯腰下去,就成为一道美好的弧线,遮掩在同九品的黛青色长袍之下。
  燕澹生耳朵忽然又红了,赶紧又闭上眼睛装睡,听到陶清风回头低低“咦”了一声,大概也是发现自己脸上的潮红了吧。陶清风还伸手过来探了探他的额头,是怕他发烧吗?燕澹生心中怦怦直跳地装睡,闭着眼暗自想象着陶清风靠过来抚摸自己额头时,与自己挨近到哪里?他们的袍袂,是不是又碰在了一起?呼吸的这缕空气,是不是在下一个间隙能吹进对方的鼻喉间?
  再这样下去装热也要变成真热了。燕澹生痛并快乐着地想。他猛然睁开眼睛,看到陶清风就在眼前,刚拿下探完他额头的手。两人四目相对,挨得极近时,陶清风失神愣了愣。
  “广川兄,你压到我袖子了。”燕澹生手中不知何时又冒出那把小匕首,故意一脸促狭比划在袖口,“要让我效哀帝董贤‘割袖子’吗?”
  这明显打趣的神色,让吓了一跳的陶清风猛然回过神来,不禁好笑又好气道:“今天燕兄格外爱开玩笑。”燕澹生一贯如此,一开始陶清风还经常被他弄得局促不安,渐渐都习惯这风格,甚至有时还能回几句嘴了。
  在陶清风起身退开时,燕澹生张了张口,差点有种冲动说:“你怎么知道这是玩笑”,然而他终究只是一如既往,夸张地笑了两声,装作随随便便的样子,然后说东道西,把他的焦虑、痛苦和隐忍的试探,说成各种可笑的字句。
  卫灵公、汉哀帝、真真假假,有心无心,陶清风那么聪明,到底有没有沉吟过这些暗示……燕澹生回忆时写下:怕君知、亦怕君不知。
  带着这种心情,燕澹生甚至去庙里求了一帖偈语,最后一并烧掉了。
  ——别后不知君远近,梦沉书远何处问。今生悬丝三更去,更结来缘度此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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