螃蟹在剥我的壳 (江上眠)

魏晨书心里一阵感动，楚天阳挺重视他的。
公园偶有人走过，见着两个大男孩抱在一起，走两步就回头看一眼，看得魏晨书也有些害臊，就想推开楚天阳。
谁知楚天阳已经摸清了魏晨书这软耳根子性子，顺势耍起了小心思，一点也没松手劲：“马上要毕业了，也不知道还会有多少时间可以跟你一起。”
粗神经的魏晨书并没有反应过来这句话里埋着多少暧昧，只道头一回见楚天阳多愁善感的模样，安慰得更起劲了：“你这是诅咒我考不上附高？”
“生日那天你答应了什么，嗯？同一所学校，同一个城市，如果没法在同一个学校，至少公交车要在6站以内。”
“行吧，你就累死我吧楚学霸。”
欺负够了，楚天阳见好就收，趁着魏晨书还没反应过来松开了手。两个人也就把这件事揭了过去，聊起了上次没通关的游戏。
过了会儿谢琦跟大熊也回来了。四人没去魏晨书家，找了附近的室内棒球场玩了几把，便各自回家了。
没过几天，袁政的事在各个学校传开了。被打的那个学生一直没能醒来，传说成了植物人。家长哭得肝肠寸断，将袁政他们告上了法庭。袁政他们险一年满18周岁，还在未成年人保护法庇佑下，法不得重，但是也逃不了牢狱之灾，有说得判个三四年，也有说要关上十年二十年，大半个人生就要耗在监狱里了。
这件事一出，打架斗殴的事少了大半，大家都心有余悸。
楚天阳这边的人，自然拍手称好，他们跟袁政结梁子也不是一天两天，早便看不过他这黑社会作风。学校小打小闹是一回事，械斗凶杀又是另一回事，袁政他们做事根本就没底线，定是要哪一方付出什么代价才能结束。这次是袁政他们给自己交的学费。
可是，谁又来为那个可怜的学生叫冤？法律能给的是公平，法律不是时光机，不能还他父母一个活蹦乱跳的人。细想起来，也不知跟谁去讨这不甘心。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三更~下一章毕业啦，明天见





第25章 永远年少
中考就要到了。备考的气氛越来越紧张，黑板上是越写越小的倒计时数值，和每日一换的心灵鸡汤。三天小考五天大考，半个月模拟考，学生们的书本从桌面上堆到了教师台，教室背后早就堆满了，仍旧还有书堆放不下。
4人组了“学习小组”，虽是这么称呼，多半还是为了拉扯拉扯大熊跟魏晨书。那段时间，大熊的成绩提升最为显著，基本场场考试都被表扬，成了人口中的黑马。
终于，迎来了中考。
而最后一科考试结束时，魏晨书有种明晃晃的不真实感。
寄宿的同学回了宿舍收拾行李，而走读的人早就把书搬回了家，此刻也就三两本揣在包里，随时能离开。整个学校突然空空荡荡的。
2班几个人在收拾桌椅，也不知道是谁带的头，突然就哭了，这一哭就像传染病一样，几个女生都抱在一起哭了起来。向来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李二牛，也突然低着头掏桌肚子，没吭气。
老林路过，见着情况，语气居然还满是调侃：“哟，还不走呢？”
他这一问，孩子们哭得更大声了。
有人壮着胆子说：“老林，我们不想毕业。”
老林一脸嫌弃：“别吧，我好不容易摆脱你们了，昨儿个刚喝的庆祝酒。”
教室的呜咽声越来越大，眼见着有掀顶的趋势。
魏晨书叹了一声：“你也舍不得我们，就别再这里添油加醋了。”
老林笑了声：“你这一毕业敢捡我的毛病了，还没出我班级门呢臭小子！”
魏晨书没哭，但是也笑不出来，只是对着这口是心非的老师有点无奈：“那你干嘛倒回来看我们？”
大熊在背后哭成了个泪人：“就是，唔……你英雄，别管我们啊……”
老林走上讲台，摸了摸上面的毛边。讲台下只有零星几个人，多数都收拾行李去了。他面临过太多次毕业，再过几个月，又会有新一批面孔等着他。重复的课，重复的教育，但是他就是能把每个学生都区分开。他们每个人都不一样，今天也会有不同的人生，那是条很漫长的路，而他就只能看到这里了。
人不多，他还是想说点什么：“我对你们，有挺多想要交代，但听了三年，估计你们耳朵也起茧了。最后我就选四个字送你们。”
他转身，拾了节粉笔，把黑板上还残余的考试时间给擦了，写下四个字：永远年少。
写完他还笑着补了一句：“没让你们幼稚啊，该成熟还得成熟，但祝你们永远年少。”
他走了以后，班上安静了好久。
魏晨书拿起书包走向了讲台，拣了那截粉笔，在旁边签了自己的名字。他同意这份协议。
其他人都愣住了，抬头看着他龙飞凤舞的字。大熊紧跟着上了讲台，签上了自己的名字。渐渐得人群受了感染，一一都上了讲台，签字，一边哭一边笑。
已经离开的那些学生，听到了消息，纷纷又走了回来。直到这面黑板，一个人也不落，承载了2班所有人的姓名。
有人拍下了这个画面，把它传进了□□相册，一时间获评无数。多年后魏晨书再看到这张照片，已经无法清晰地回想起自己当时签下名字的心情，但那四个字，他终究信守承诺。
《三年二班》在风里唱：“这第一名到底要多强？到底还要过多少关？可不可以不要这个奖？我当我自己的裁判。”

漫长的暑假就这样开始了。
对这个年纪的年轻人而言，相当于是幸福号角的吹响，毕竟这个暑假没有假期作业。
魏晨书又重新捧起了爱看的书籍杂志，大熊偶尔会过来找他打电玩，也会跟其他人约着出去玩。魏晨书嫌热，倒是常待家里。
假期的第四天中午，夏日雷阵雨打卡降临。刘女士跟魏爸爸因为这场雨，中午也就电话交代了下魏晨书自力更生，没回家。
要说魏晨书的厨艺，自力更生，能生就不错了。
这厢水刚下锅，客厅的座机就响了。因为外头在打雷，好一会儿他才听到，怕是什么重要电话，一边系围裙一边跑了过去：“喂？”
“……”
电话那头没有声音，他困惑了下，“你好？”
“阿晨……我在你门外。”电话里终于开口了，但因为雨声太大，魏晨书一时间怕听错了声音：“天阳吗？”
“嗯。”
“你，你等我，我马上出来！”
门外下着暴雨，这会儿他也不知道为何突然上门。来不及多想，魏晨书赶紧朝门口跑过去，门一打开，只见楚天阳背靠着墙站在他庭院门外，被雨从头到尾浇了个湿透。魏晨书吓了一跳，拎起玄关的雨伞跑出去给他开门。
“怎么站在雨里啊你！”魏晨书撑起伞给他挡雨。
楚天阳看着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好一会儿才开口：“忘了带伞，路过你家，想避雨。”
一道闪电飘过，愣是把白天又劈出一片空白。魏晨书给吓了一跳，没做多想，拽起楚天阳的手往回跑，把雷声关在了门外。
楚天阳站在玄关，像水里浸过一般往下淌水，怕弄脏地板，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魏晨书收了伞，缓了过来，忍不住笑：“你是不是摔池塘里了啊？”
听着这话，原本死气的脸终于有所松动，楚天阳扬起了嘴角，终于跟着魏晨书走了进去。看着客厅里安静的样子，才知道他一个人在家。
锅里的水沸腾的声音吵得锅盖噼里啪啦响，魏晨书这才想起来该下面了。看着楚天阳这副狼狈样子，有些不知所措：“不然，你去洗个澡，把湿衣服换下来？”
楚天阳想了想说：“好。”
“你去浴室，我去给你拿衣服和毛巾！”说完他赶紧奔向厨房，先把火关了，这才松了口气，抬脚往房间跑，在衣柜里挑了两件洗过的睡衣，又去爸妈房间翻出了新毛巾。
楚天阳站在浴室里，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不知道该做什么表情。离开家也不知道去哪里，淋着雨漫无目的地走，等清醒过来，才发现自己不自觉就站在了魏晨书家门口。
魏晨书推开了浴室，见他站在镜子面前呆愣的模样，好笑道：“怎么了，被自己帅到了么？”
楚天阳没回话，就定定地看着他。饶是粗神经的魏晨书也反应过来了，楚天阳心情不好。
“衣服和毛巾放这里，快洗洗，别感冒了。你吃饭没？我其他不会，只会下面，你就只能跟着凑合。”
见楚天阳点了头，他便带上门。重新打开了火，加了水，听着浴室里传来了水声，总算松了口气。
“天阳，你吃煎蛋不？我敲两个蛋下去。”魏晨书一边下面一边问道。
里面传出声音：“好。”
等魏晨书手忙脚乱把蛋煎好，楚天阳已经洗好出来了。穿着魏晨书白色的睡衣，一边擦着头发走过来，看着锅里有些焦的蛋，说：“这个蛋挺耐热的，煎二十分钟都没糊掉。”
“……我煎坏了几个。”魏晨书有些不好意思。
楚天阳看着垃圾桶里狼狈的蛋壳和煎蛋：“二十分钟这个厨房见证了一场战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