螃蟹在剥我的壳 (江上眠)

就不该回来。
可是如果没有回来，也不会有人发现傅霞酒精中毒倒在地上。她会死。
楚天阳走得很快，脑海里充斥着乱七八糟的想法，也是突然之间他想明白了。他明白这半个月来，自己为什么心神不宁，为什么会想要听到谁的声音，看到他，触碰到他。就像现在，他只要想着那个人，心情就会有一点点的安慰。他并没有想要得到那个人的慰藉，也不是心生寂寞，他只是由衷地想到那个名字就会开心。
大马路上，人来人往，只见一个穿着帅气棒球服的男生突然蹲了下来。他抱住了自己的头，背影说不上是痛苦或者其他情绪。人群被迫切出一块空白留给他沉默，来往的人不禁都投来了疑惑的眼光。
楚天阳把头藏在自己的胳膊里，终于勇敢地得出了那个结论——他真的喜欢上了魏晨书。不是一时兴起的好感，不是直男间无下限的玩笑。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去想这件事，他只知道这个结论让他浑身冰冷和孤独。
他是个gay。






第16章 再次调班
魏晨书16岁的生日，自我感觉挺热闹的。
因为每年都逢上暑假的缘故，一般跟大熊一起闹闹，这天就算过去了。刘女士非要搞什么仪式感，每年拿生日蛋糕做做文章，也算点惊喜。
今年不大相同，魏晨书主动邀请了楚天阳和谢琦。
三个人带着礼物，早早地上门拜访。大熊一如既往送了动漫手办，谢琦送了颗篮球，楚天阳送了个MP3。
刘女士见着楚天阳和谢琦特别高兴，做了很多平常嫌麻烦的漂亮菜色。
四个人聚在一起，就跟下开水的饺子一样迅速膨胀，放肆地打闹。这也是魏晨书少数可以指使魏爸爸洗碗的日子。
吃完饭直奔电玩城而去，再转战去了室内棒球场，一直闹到晚上，没个正形地躺魏晨书家的沙发上，开了一地板的啤酒看球赛。
挺好的，非常正常的朋友关系，没有心率加速，没有失控。这是楚天阳一整天的想法。
大熊反反复复控诉楚天阳跟魏晨书那天把他一个人丢谢琦家的行为。据称，因为宿醉未归，他被程妈妈罚着打扫整套房子。谢琦安慰他，说他爸妈对这个小胖墩很有好感，让他多邀请大熊上门来玩。说得大熊又想起来那天被谢琦爸妈支配得装了一个上午好学生的恐惧。
12点临近，才散开各自回家。
出了魏晨书的家门，楚天阳站着发了一会儿呆。他不知道他今天表现得怎么样，表情和语言有没有出卖他，魏晨书有没有察觉到不对。说来也可笑，以前没想那么通透的时候，还能毫无顾忌地调戏对方。现在把自己捋顺了，整个人反而成了一团打乱了的毛线。
就算你扯到了头，你也扯不开整个团。
谢琦按了下铃铛：“老大，发呆呢？走啦！”
楚天阳醒过来，自嘲地笑了下——从来都不知道，自己也能那么纠结。他快步转身，跳上车，一脚踩出去老远，径直就走了。
谢琦吃了无形的尾气，只当楚天阳玩了一天心性还没收回来跟他开玩笑呢，笑骂着追上去。
转眼，迎来了毕业班。。
早一天，四人约好同一时间去报道。
一路上四人骑着车，谈着七龙珠的新剧情，挤过开学的人潮进了学校。
“这天也太热了吧？这里还全是人，什么时候能挤得进去。”大熊浑身都是汗。
分班表前全是人。早前有传闻，初三最后一年会重新分。但附中以前并没有这个传统。很多学校会在初三的时候，根据年段排名或是其他表现，重新切割班级，尽可能保证升学率。附中一直认为这种做法对学生不公平，所以一直没有跟风 。但却又设了尖子班，真是两相矛盾。
不管怎么说，这个传闻还是挺刺激学生的。有好奇，有希翼，也有祈祷。好奇怎么分班，希翼能跟谁分在一起，祈祷不跟谁分开。
不过，没等魏晨书他们挤进去，就大概知道情况了。前排已经有学生在讨论这个事，互相嚷嚷。
“这没动啊？”
“我在哪儿？帮我看看我在哪儿？”
“还在五班呢，我看了一个名字也没动，谁传的要分班啊？”
“啊……怎么这样啊，我还期待能跟楚天阳分在一起。”
“想的美你，老老实实守着你的后桌过日子吧！”
“喂，小声点，楚天阳在背后……”
“什么？？？”
前面几个女生闻声，小心翼翼回过头来看，见着身后一眼就能认出的那个大帅哥，忍不住小声尖叫了起来。
魏晨书笑着说：“前面叫你呢。”
楚天阳四下看了看：“人太多了，懒得挤，直接去班门口报道吧。”
谢琦把一只脚从人群里□□，道：“我赞成，走走走，挤死老子了。”
三人挤出来，又把陷在人群里的大熊给掏了出来。
大熊整个人都要脱水了：“不行，太渴了，你们去，我去买饮料。”
魏晨书：“可乐。”
谢琦：“雪碧。”
楚天阳：“可乐。”
大熊颤巍巍举起手：“你们不能主动点去吗？好好好，我去就我去……”
三人分别踹了他一脚，让他好好锻炼身体，就直接朝班门口走去。
老林坐在讲台上，刚刚跟一家长唠完把他送走。听他说了一堆对小孩的无限期望，皮笑肉不
笑，心里想道，站着说话不腰疼，有本事自己来考，对小孩要求倒是张口就来，这些家长……
远远看到魏晨书三个人来了，表情瞬间有点惊讶。
魏晨书笑着朝他挥手：“林老师，我们来报道。”
以前老林早开始调侃他暑假黑了或是胖了，但此刻表情却难以言喻：“楚天阳，谢琦，你们俩没看分班表？”
楚天阳皱了眉头。
谢琦不解：“没看啊，怎么了？不是说不分班么？”
老林晃了晃手里的纸：“我们班名单里没你们。”
魏晨书跟谢琦都愣住了。
谢琦有点烦躁，也顾不上语气了：“那又把我们丢哪里了……”
话音还没落，就听见魏晨书叫道：“天阳，你去哪里？”
他一看，老大已经快步往回走，魏晨书追过去了。谢琦神情复杂地看了眼老林，也追了过去。
老林叹了口气，心里道，真不知道学校领导怎么想。
楚天阳又回了分班表前，伸手揪住了前面一个男生：“让开。”
那人被拽的有些火大，一回头见是楚天阳，愣了下，赶紧让开了，顺便拉走了前面的朋友。
楚天阳就这样一路无阻挡走到了分班表前，一行一行找自己的名字。
魏晨书和谢琦花了点力气才挤进来，见他那表情，心里也不好受，也找了起来。
人群也纷纷注意了过来，有了议论声。有人小声提醒：“你们在八班……”
魏晨书一怔，他离八班的表最近，马上找了起来，果然，没看几行，就看到了楚天阳和谢琦的名字。
楚天阳站在魏晨书身后，把他笼罩在胸前，不见喜怒。
谢琦骂了一句：“草他大爷。”
他不爽，他当然不爽。整个年级都没有人被调过，唯独调了他跟楚天阳。以前的处罚他也认了，这又是什么意思？
楚天阳最终没有说话，拍了拍魏晨书的肩膀，把他拉出了人群。
谢琦跟着出来。
魏晨书有些勉强地笑：“总归也不是什么坏消息。”
老林刚刚那个表情，他其实以为又有了什么状况，还好只是被调回去而已。
大熊抱着饮料跑到教室，又气喘吁吁跑回来，一脸不解。听魏晨书说了情况，顿时就怒了：“有病吧学校！是不是因为阿鬼跟天阳在我们班进步了，所以八班后悔了来抢学生？”
进步了……什么破形容词，谢琦感觉自己那点不快，快被大熊带着笑没了。
因为已经有不少学生侧目过来，四人还是离开了那里。
魏晨书跟大熊陪他们俩去了八班报名。
陈老师坐在那里，见着他们，脸上也没有过多惊喜，道：“最后一个学期，好好加油。”
谢琦想骂些什么，被魏晨书拽住了。
楚天阳倒是挺冷静，签了自己的名字。签完他开口：“为什么？”
对啊，为什么？魏晨书三个人也很好奇，都看向了陈老师。
陈老师把表格递给谢琦，示意他也签字：“学校的决定。不管是怎么样的变动，都是为了你们有更好的学习环境。”
谢琦：“哪儿更好啊？陈老师你就说这么调来调去我们就好看吗……”
“别说了，”楚天阳打断他，示意谢琦把字签了，完了对陈老师道，“谢谢老师。”
谢琦愤愤不平地签了大名，那劲直接把纸戳出了洞。
四个人那天都不是很愉快。
楚天阳到家，傅霞正坐在沙发上看新闻。她开了瓶红酒，喝的不多，表情正常。
那天之后，他跟傅霞几乎没怎么说话。傅霞出院后，白天楚天阳不会待在家里，晚上回来也直接进房间睡觉。加上傅霞刚刚病了一场，没敢沾酒，自然也不需要楚天阳大晚上在沙发上捞尸体，连对骂的时机也找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