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此他诚恳地请求他们宽容一天。官员的随从以为这是件无比滑稽可笑的事,想要大声斥责他,被官员摆手制止了。
那是个面容阴鸷的金发男人。他用几乎穿透艾伦身体的锐利眼神看了他一分钟,然后点了点头。
“好,我给你一天时间。”
那一天晚上下起了大雨。艾伦来到三笠家,她的丈夫雅克为他开了门,不等他说出一句话,就面容焦虑地紧紧握住他的双手,手心一片冰冷的汗水。
那一天,他竟然赶上了他们孩子的降生。
两个大男人听着房间里三笠痛苦的嘶喊和喘息,在屋外来回踱步,都急得满头大汗。终于,一阵婴儿的哭声传来,稳婆兴冲冲地拉开门,高声说道:“是个女孩。”
雅克像箭一样冲到三笠床边,捧起她的手一遍遍亲吻着,口中喃道:“辛苦了,宝贝,辛苦了……”
艾伦站在门口,看着三笠憔悴却幸福的面容,感到自己的心正慢慢被一种温暖的感情填满,也不由微笑起来。
当他了却了心愿,准备默默离开的时候,三笠看见了他。
她的神色闪过一丝惊讶,随即化为欣喜,抬起手招呼他过去。雅克也笑着对他点头。
他迈着犹豫的步子走进房间里,雅克抱着他们新生的女儿来到他面前,“请抱抱她吧。”
艾伦又去看三笠,三笠也笑了,“抱抱她吧,艾伦。”
他又把视线转回雅克怀中的婴孩。刚出生的孩子并不美,艾伦却觉得,那是这世间最为贵重的宝物。
他把手掌在衣服上蹭了蹭,颤抖着双手接过孩子,抱在怀里。那一刻,他第一次感觉到自己的双臂承受着一种前所未有的重担。
那是生命的重量。
艾伦经历过无数次亲友的死亡,见证过无数次生命溘然长逝。其中的每一次,都惊心动魄,痛彻心扉。
然而他终于发现,生命的消逝所带给他的震撼,还远远比不上生命的降生。
那一刻,他怀里抱着初生的孩子,第一次感觉到,自己所仰望的天空是如此宽广,自己所站立的土地是如此坚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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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夜
利威尔的病过了一周,才终于开始好转。
他自己得出这个判断的依据是,那些好像漫无止境的梦魇终于消失了。一周之内他大部分的时间都在昏睡中度过,然而那些昏睡要远比战斗更耗费体力。
这一次,他终于能够安安稳稳地睡着,让身体得到一些真正的休息。尽管他睡得不算太久,醒来的时候,却觉得全身都轻松了很多。
篝火还在噼里啪啦地燃烧着。艾伦面朝着利威尔侧身躺在他的身边,睡得很沉。利威尔又一次打量起少年的脸庞。少年的睫毛很长,不时微微抖动一两下,俊朗的面容十分安宁平和。因为背对着篝火,他的脸有一大半都隐藏在阴影中,剩下小部分,线条在火光的映衬下,显得尤其干净。
一周之中,艾伦哪怕睡得再熟,每次只要利威尔一睁开眼睛,不超过30秒他都会醒过来。这常常让并没弄出任何响动的利威尔非常惊讶。
不过这一次,利威尔看了他很久,艾伦仍然熟睡着,身体随着缓慢绵长的呼吸微微起伏,并没有醒来的意思。
他太辛苦了。利威尔在心里想道。
一周之前,利威尔原本真诚地以为自己就要死了。
能带着艾伦摆脱追兵一路逃到这里,抵达安全的境地,他的目的已经达成。加上艾伦又原本就是性格坚韧的孩子,让他在这个时候死去,他可以算了无牵挂。
但这一周,在艾伦无微不至的照料下,他竟然真的好转起来。每天为他换药包扎,擦拭身体,找来各种滋补的食物……是艾伦拼死的坚持,把他从鬼门关拉了回来。
山洞外面雨还在淅淅沥沥地下着,利威尔慢慢坐起来,仍是那样安静地看着艾伦。
“真是……从来不会屈服的怪物。”他用很轻很轻的声音,这样说。
艾伦醒的时候,发现利威尔已经坐了起来,正盯着自己看。
他很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兵长您醒多久了?”
“没事。”利威尔错开视线,冷淡地答道。
艾伦连忙爬起来,伸手摸了摸利威尔的额头,又摸了摸自己。“烧退下去了!”他高兴得叫喊,“兵长,烧退下去了啊!您太棒了!”
艾伦几乎要凑上去拥抱利威尔,被对方皱着眉有些不耐烦地躲开,“别闹。”
他愣了一下,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行为很不得体,又退开一些,脸上仍带着兴奋而明亮的色彩。“精神看起来也好多了。您觉得怎么样?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利威尔用视线点了点还打着夹板的腿,“这边可不是这么容易好的。”
“是啊……我怎么忘了……”艾伦转过来查看利威尔的腿伤,“我为您做副拐杖吧,这样即使我出去的时候,您想起来活动一下也能方便一点。”
利威尔点了点头。顿了半晌,又开口说道:“艾伦,谢谢你。”
“……嗯?”艾伦一时没反应过来,他抬起头等着利威尔再说一次,对方却不再理他了。
那天艾伦照例到悬崖上面去找食物时,一路上都在想利威尔当时的话。
他觉得那好像是一句“艾伦,谢谢你”。
……可是又不太像,兵长哪里是会对他道谢的人呢?
如果那真的是一句“谢谢”,就够他珍藏一生了。
他的心情格外的好。兵长的烧退了,看来今天会是个好日子。
这样想着,他决定走得更远一点。
他想去那片玉米另一端的尽头,他想探索一下这个百余年前的村庄的全貌,更多得了解一下那些曾经生活在这里的人们。尽管他们已经不在了,他们留下的一点一滴的痕迹,都是他们曾经活在这世上的鉴证。这种感觉,让艾伦心动不已。
他脚步轻快,没过多久,就到了那片一人多高的玉米田的边缘。
他绝没想到,在那里,他竟然看见了他向往了一生的东西。
玉米田的边缘外侧,有大概50米左右的空地,起初植物很多,后来就渐渐变少,地面上裸|露的岩石则多了起来。
50米之外,是另一个悬崖。这里是因为地质运动所隆起的这片台地的尽头。
在那悬崖下面,是一整片深蓝色的水,无边无际,在极目的远处,与天空连成一线。
那时艾伦只觉得满眼都是蔚蓝的颜色,满耳都是浪花拍打着礁石的轰鸣。
他在淅淅沥沥的雨中呆立良久良久,才喃喃说道:
“海……”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真的好长_(:з」∠)_
想表达的东西很杂,三笠的回忆,我开始写的时候就想放弃新生儿那段情节,后来写完了又两次想删去,最后还是保留了。希望它的效果不会太糟。
然后,嗯……我知道有些不自量力了,就是想稍微问一下大家,如果这篇出定制的话,会有人想买吗?
我自己也觉得有点不现实,首先字数确实太少了,完结可能3W字多一点,出定制的话,也许会加5K-6K或者可能更多一点的激H(?)番外,不过字数还是太少了_(:з」∠)_
主要因为我个人其实还是蛮喜欢这篇的,感觉写了很多自己一直以来思考的东西,所以想试试看有没有可能做成实体书。不过这么短的文做实体书的话也只是一本小册子吧,XDD
☆、番外·儿童节贺
作者有话要说: [兵长育儿梗]5岁的艾伦和24岁的利威尔爸比的卖萌(划掉)日常
【灵感来源于在微博上看到的兵长育儿条漫,萌化了有木有TuT,刚好被好基友转发的求儿童节礼物的微博艾特到,所以就写了XDD,祝各位大朋友小朋友们儿童节快乐~】
【现代都市设定(因为不知道巨人那个世界观里有没有儿童节这一说_(:з」∠)_),大概兵长和艾伦都会有不同程度(严重/很严重/非常严重)的OOC,望不介意XDD】
图见于微博:P站ID453241 作者:mnm 修嵌:@lady-chu 翻译:@女神AKIRA在召唤我_天崎
有兴趣看条漫的亲请戳
[兵长育儿梗]5岁的艾伦和24岁的利威尔爸比的卖萌(划掉)日常
那个周六的早晨,利威尔本来打算好好睡个懒觉。
公司上上下下为了这一次的项目忙了几个月,他自己更是每个周末都在加班。这周终于正式敲定,昨天的庆功宴上,就不小心多喝了几杯。
反正工作都做完了,至少可以先过个清闲的周末。
……但是他很快就发现自己的这个想法有微妙的错误。
夏天天亮得早,他被从窗子射进来的明媚阳光晃得翻了个身。心里想着昨天喝得迷迷糊糊地回来,睡前果然忘记拉窗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