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以下咽的面包合着自来水灌进胃中,路澜清擦拭嘴角的水渍,火热的气息从鼻翼中散在手背上,烫得路澜清缩了缩手。
疑惑地把手凑到鼻子边,路澜清再度感受了下呼出的热气温度,皱了皱眉抬手去测量额头的温度,发烧了?
难怪这么难受……
她望了眼已经湿润的沙发,索性拿了湿毛巾盖在头上和衣坐在椅子上将就着睡一晚。
只是这一夜,她睡得特别的不踏实。梦中被她抛弃的顾怀瑾,遭遇不测的丁家二老,无情地送进监狱的路叔一家,被她牵连的吴绾杰和文阑景……一一闪现在她面前,愧疚心愈重,她真的无心把局面发展到这般田地……
对不起……
路澜清再度醒来时,雨后初阳高挂当空,距离她搬家的期限已经过去了五天,仅剩的四十八个小时她将拖着这个病怏怏的身子何去何从?
她把剩下的积蓄倒在桌上一一清算,除掉大致要付的房租费,路澜清每日的开销折合人民币不得超过十元,也就是说,她每日只能买一个打折的大面包。
所谓的打折,就是快到保质期……
“咚咚咚——”沉重的铁门发出沉闷的声响,路澜清收拾了桌面上的钱财蹒跚地踱到门口,声音无论多用力都无法掩盖其中的虚弱,“谁?”
“单锦弦。”
路澜清虚掩着门,只透出一丝缝隙,确认了门外确实是单锦弦后才开口道:“你怎么知道我住这?”
“底特律的东方人少之又少,近年才来的更少,所以打听你的下落不是轻而易举吗?”
单锦弦背阳而站,路澜清本就虚弱的身躯无法保持以前清晰的视力,所以没法看清她此刻的表情,只得继续淡漠道:“有事?”
“你这么多天没来学校,就来看看你。”
“你的意思还是校方的意思?”单清澄是单锦弦的姑姑,而校长温文是单清澄的爱人,路澜清可没退化到忘了她们有这么一层关系在。
“都有。”
挑了挑眉梢,路澜清侧过头狠狠地咳了一阵,开了道只容自己身躯过去的空间出了门,复又立马转身锁上,对身旁的单锦弦熟视无睹。
“你生病了?你去哪,你不是在找房吗?我给你提供。”
“又是打听到的?你们的消息来源真快。不过不用了,你最好跟他们说都离我远一点,如果不想惹麻烦上身的话。”她不想再给其他人造成无谓的伤害,保持距离才是最佳的方式。
“你找不到工作和房子的,已经有人暗箱操作给你下了绊子了。”
“我知道。”路澜清停下脚步,扶住一旁的树干。吴绾杰给她期限的时候,她就该想到。他不会那么善良,他要的就是看自己在垂死边缘中挣扎、挣扎,然后从中取得快|感。
“你知道还……”
“不做的话,不就更遂了他的愿吗?”路澜清伸手挡住耀眼的阳光,晃了晃身子重新迈着虚弱的步伐向她近期没去过的区域进发。
单锦弦张了张嘴,未出口的话卡在喉咙中,这人真不是一般的倔强……
她特意离路澜清十米远的距离跟着,拖着这样的身体上街,且不说她是姑姑的学生,光她们两已结识这点上,她就已经不能坐视不理。
单锦弦每次当路澜清过马路时就提心吊胆地张望着不敢上前,更不敢出声叫唤,生怕一个失误酿成大祸。在无数司机的谩骂声和车名声中,路澜清有惊无险地成功过完马路,进了一家面包店,单锦弦总算是松了一口气,在一处遮荫处等待她出来。
路澜清手里抱着一包面包,解了包装袋随手撕开一片面包丢进嘴里,没走几步身形一晃,和路过的路人撞在一起,随后倒在了地上。
喂喂喂……这样子很像碰瓷好不好……
“路澜清!”单锦弦匆匆赶到她身边,抱歉地跟旁人解释,“不好意思,她生病了……”
单锦弦摸了摸她滚烫的额头,给医院打了通电话后,将她半抱到屋檐底下。非正常的人体重竟让单锦弦不会感觉到那么吃力,她瞅了眼路澜清身上的衣着,宽大的衬衫松松垮垮地套在身上,衣袖中也有许多空隙。
一件再寻常不过的女士尺码,穿在路澜清身上却显现了小孩偷穿大人衣服的即视感。
单锦弦捡起掉落在地的面包,包装袋上的保质期与生产日期让她皱眉不已,发烧往外跑、吃快过期食品,她到底是有多不珍惜自己的身体!
路澜清被送往医院后,接到消息的单清澄也匆匆赶来,然而医院给出的诊断报告却让在场的二人震惊不已。
高烧、呼吸道病毒性感染、营养不良、胃溃疡、劳累过度、低血糖、贫血……
能活到现在,不知该说路澜清命大,还是身子骨硬……
“尽量让患者好好调养身体,年纪轻轻不好好调整,以后会落下病根子的。”
医生嘱咐过后,单锦弦跟他去柜台结算,而单清澄则抱臂站在门口盯着路澜清许久。
路澜清似乎觉得自己做了很长很长的一段梦,她经历的这些都是梦中的一段,而不是现实。她等待着苏醒,同时也期待,她希望她醒来之后什么都没有发生,她的身边躺着她的小瑾,她仍是二十六岁的自己。
“醒了?”
陌生带着点熟悉的声音在自己附近响起,路澜清睁开双眸,眼前皆是白色调,鼻腔中充斥的酒精味让她明白此刻身在何处。
“起来,先喝口水。”
单清澄端着温水扶起路澜清喂她喝下水润润嗓子,“还有没有哪里觉得不舒服?”
“医药费,我会尽快还给你。”
路澜清对钱的偏执让单清澄不悦地皱眉,嘴里虽没说什么,心里却留下了影子,她扶着她躺好,叫医生为她重新做了检查。
“今天是几号,我请的假期还有几天?”
“今天考试。”
“我睡了两天?”路澜清撑起身子,眉头紧紧地皱着。
“给我躺好!”单清澄以命令的口吻道,“身体重要还是学习重要。”
“我没钱重考,我现在可以去参加考试吗?”
“你为什么把钱看得那么重?”
“因为我要活下去。你经历过人生的低谷吗?所有的事都不顺心,所有的东西都和自己保持对立,好像所有都千方百计地让自己无法支撑,我就是这样苟且地生存。”
路澜清抚上自己的右臂,毫无知觉的它犹如与路澜清身体分离一般。
“卷子在这,你现在考还是休息会考?”单清澄从包中拿出一份未开封的卷子,询问路澜清的意见。
“现在吧,考完我想出院。”住院时间越长,她需要还的资金就越多。
单清澄在路澜清的病床上架了一个床上桌,摊开卷子为她做解释,提过需要注意的地方之后给她望了眼手中的手表,开始计时。
路澜清左手执笔,抿着唇快速阅题后,吃力地一笔一划写出答案,卷中空白之处爬满了歪歪扭扭的文字。她右手明明可以三分钟答完的题,左手硬是花费了十五分钟才结束。
抹了抹因为着急而产生的汗,路澜清心下越为焦急,正执笔打算写第二道就听到另一道声音:“口述,录音。”
温文在路澜清不知道的情况下出现在病房,她拿了录音器放在路澜清的桌上,敲敲桌子示意她答题,“考试结束时间不变,自己抓紧。”
“……”路澜清唇抿得更紧,拿起录音器凑近嘴边,口述回答卷面上的题目。
全部科目一次性答完,路澜清撑着摇摇欲坠的身子强打起精神,她揉捏脑袋低沉地询问道:“为什么给我那么多特例?”
“规矩是人定的,给予的特例是要看值不值得这样做。”
温文目光时不时地落在正在整理试卷的单清澄身上,声线依旧如她和路澜清第一次见面时一样清冷,“想不想练左手?”
“你不问我右手为什么……”
温文敲敲桌子,垂□子与她平时,“我只问了你想不想练左手。”
“想。”
“搬过来,我教你。”
☆、第一百三十八章
路澜清在医院里休息到太阳落山,温文和单清澄拗不过她的执拗才给她办了出院手续带回了家。
归家的路途中,路澜清从后座探出脑袋,“那个……医药费账单呢?”
“你说这个吗?”温文驱车的同时空出一直手从口袋中取出一张白条摇摇。
“嗯。”路澜清伸手刚要去拿,就见温文将它揉成一团丢到窗外,“你……”
坐在副驾驶座上的单清澄冷不丁道:“乱丢垃圾,破坏环境,身为教学人员不以身作则还示范了一个坏形象。”
“我回去给你交一份检讨。”
路澜清摸摸鼻尖,识趣地不去打搅她们俩人散发出的暧昧气息,侧头看着纸团被吹走的方向,不知道这个医院资料有没有备份啊……
“你除了学校和家,哪里都不能去。”温文将她心里琢磨的小九九泯灭,“你可以当作我在变相软禁你,我可不想跟锦弦一样在马路边把你拖回来。”
“哦。”路澜清揪紧了手边的医院开出来的药方承装的袋子,“校长,我觉得……”
“后悔了?”
路澜清不得不承认温文的洞悉与分析能力,她能够通过自己的只言片语就了解自己所想表达的意思,跟这样的人在一起很轻松,但是也很危险,“我不想给你们添麻烦,跟我接触会惹祸上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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