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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生 (洗朱)


  这个姑娘,在以后的许多年里,遇见过的男人,经历过的男人,她总会对照着记忆中这两个人相互比较,然后得出个不完美的结果,总是这样,很幸运的是,在经年后,那么一个绝望的时刻,她再次拥有了可以想象,可以爱慕的机会。
  邵寇付款后,大步追上,掏出来车钥匙,上了驾驶位,他个倒霉催的,一口肉都没吃。
  “至于那么难吃吗,那咱吃啥?”
  都一点多了,总得吃饭吧,又不是见天儿嚷嚷饿的窜天猴了。
  副驾驶的男人久不吭声,邵寇疑惑的瞥他,怎么了这是?
  腆着脸又问,“喂,要不,咱去吃炸鸡.吧,我,呸…”
  他其实是故意这么说的,为的是搞笑娱乐效果喂,结果,一侧的男人仍旧没抬头,肩膀也没颤动,这是又忧郁了?
  他没敢再调侃,怕出现更反常的事,何况他本来也不善言辞,还是老老实实的开车吧。
  倒车入库,边牧才有点动静,把怀里的一坨扔地上,直接脱鞋上楼,连句别打扰他也没撂下,算得上是真正的抑郁了。
  邵寇把外套脱了,闷头站在背光里,捞出来手机搜索抑郁症,手指滑着上下,连续看了两遍,才重新揣兜里,翻出来袋肉松,和面做点蛋皮,肉松均匀的铺里头卷成一团,成了,嗯,再炒点油茶面吧,用荤油炒三遍白面,筛出来细粉状,扒点瓜子瓤和花生碎混一块,烧好开水,烫了一小碗,连着一盘子肉松卷端上楼,走到一半,想起来车载冰箱里的东西,忙去拿回来,挑出来那根香肠,反复煎的有点硬,闻着空气里的肉香味儿,啧啧称赞,哎呦,还挺香的呢,装盘一齐拿上去。
  画室的门敞着,里头白炽灯的光线强烈,他走到门口,才发现没有人,又折身往卧室的方向去,只留着个小缝隙,他直接拉开,长腿迈进去,“干嘛呢?”
  边牧呢,属于喜欢受人关注的类型,嗯,也可以说,是太阳性格,希望自己是最引人注目的,别人都得围着他转,稍有不顺心就叽歪的个性也是由来已久,莫名的觉得情绪低落,什么都不想干,回来上楼,不由自主的拐去画室坐了一会儿,看着满地乱糟糟的涂料瓶更不虞,起身回到卧室,拉上窗帘,蹲坐在床头抽烟,脑子里也不知道有什么,反正飘向了诗和远方。
  “坐地上抽烟呢,真行,我做的肉松卷和放了一大堆白糖的油茶面,你保证没吃过,起来,吃点儿午睡吧。”
  都已经下午三点多了,午睡个屁,边牧想骂他,却觉得没意义,索性破罐子破摔,全当没长耳朵听不着。
  邵寇头次见着他这样,头午还牛逼哄哄的说这家超市是他开的呢,怎么这会儿就差点缩成个乌龟憋壳里了呢?
  “你怎么了?还是,哪儿难受?”
  不会是有什么先天性遗传病史吧,他不知道的。
  把手里的东西放地板上,盘腿坐在他前面认真的问他。
  “你倒是说话啊,你想干什么,我陪你着你,成不?”
  呵,对面的男人没换衣服,外套被他压的出了褶皱,嘴边牵着嘲讽的笑,两指间夹着的烟也燃到了尽头,总会有结束的一天,为何还要苦苦挣扎?
  “我想死,你陪我吗?”
  作者有话要说:  邵寇:你怎么了?
  边牧:我烦你。
  邵寇:哪儿又招你了?
  边牧:你别问我,问你自己干了什么。
  邵寇仔细回想:我想不起来了。
  边牧扯唇:呵,是啊,你什么感觉都没有,偏还扰着我,我也不懂,这是为什么。
  邵寇:那你就忘了,不成吗,别烦我。
  边牧:像是开夜车,我没办法控制。
  邵寇:我给你开一盏大灯,然后,给你煎香肠吃,要不,我即兴给你跳个街舞吧,再不然,我牺牲一下自己的色相,给你当回按摩师…
  反正,我会的那么多,总有一个,能让你忘掉烦郁吧,就算不能,那我可以学,学习如何让你快乐。


第37章 拉锯
  “我想死,你陪我吗?”
  真丧啊,这个货的怪病还真多。
  “我陪你。”
  其实可以有很多种回答,或者说有很多种解决方式,但是,面对他的同时,也在面对自己,他从记事儿开始,天天都想死,活着很累,死了也不知道会怎么样,反正,一了百了,干干净净。
  黑暗的窗帘仍旧透出来点光线,两个男人躲在床下,稍微靠近的身体因为一句话而变得温暖些,却仍不能靠近,记得那个比喻很好,两个刺猬想要相互取暖,一种方法,就是越努力,越会被扎的遍体鳞伤,另一种方法,就是先把保护自己的利刺掰掉,只余着一点柔软的皮毛,然后慢慢的互相贴近,那一点点的疼痛,只能证明自己还是个有生气的活人罢了。
  其实真不如彻底的痛上一回,起码能想起生命也是难能可贵的。
  “呵,语言上的巨人,行动上的矮子。”
  边牧把燃尽的烟蒂握在手心里,嘲讽的讥笑他。
  男人弯腰双手撑在他两侧,整个身体成环形把他圈在怀中,暗叹,还是个孩子。
  “我说话算数,你想什么时候都可以,随叫随到。”
  只要你说,我就会做,这样就好。
  边牧缓缓的屈起腿,放晴的心突然开始躁动起来,眉眼挑着,整个人像是染上一层秋雨,凉的让人萧瑟。
  “你个老男人,别不懂装懂,自以为是,还是乖乖的到灶台里头烧火去吧。”
  他的声音因为刚抽过烟,淡淡的一点熏燎味儿,让邵寇下意识的后退,然后听清楚了他说的话,这叫什么,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我不想和你比较谁更惨,但,至少你拥有的很多,彼此来找一个平衡,你都不会吗?博士,就这点水平?”
  不可能什么都是你的,好的,坏的,总该占几样,否则,生而一回,吃够了甜就拍拍屁股走人,留下来的苦就得分摊给别人,何苦哀哉。
  “再有,你到底对哪儿不满意,是不是钱多烧的,那不用烦恼,给我好了,提前预支一百年的工资,要现金,咱俩就坐这儿查,行不?”
  损招,我有的是,我还是个解决问题的小能手。
  其实啊,他私心里认为,就是闲的,就跟种地一样,天晴,怕旱,天阴,怕涝,坐自家炕头就皱着眉头愁啊,你说这有啥用,地都种完了,你是观世音啊,能念叨出来个柳枝普降甘霖啊,明显不能,所以别寻思就完了。
  “你怎么不披个戏服去唱戏啊,疯癫成狂。”
  骂你二百五都是抬举,谁跟你一起发飙。
  邵寇顺势一屁股坐到他身旁,声音大的震耳欲聋,“哈哈哈,你真可爱。”
  屁,你他妈的才可爱。
  边牧真想把手里攥的烟蒂狂暴的塞他嘴里,事实是只能扔他脸上,或者说,是脖子上,他穿的也不是个紧身的,所以,就顺着衣领一个劲儿的骨碌到了小腹处,因为蜷缩着腿,才堪堪停住。
  “滚出去。”
  他要注意自己的修养,必须维持住自己在读博士的气度,爆个粗口也只是土豆搬家。
  他站起来才有气势,双腿略麻的居高临下的向老男人的宽厚后背发难。
  仍旧坐在地上的男人,眸光掠到一边空出来的位置,双手微颤,他现在仍旧不知道以后的自己会后悔,后悔当初的每一个可以停止这场游戏的时刻他都没有选择停止,这是第一次,他可以放弃,在他认识到这个男人还是个患有心理疾病的病人时。
  事情总是这样,不会预支给你答案,所以没有后悔药可吃。
  “完了,油茶面都坨了,我还特意多放了一勺糖,来,你尝尝这个,保证让你好吃到,想吞了舌头。”
  邵寇双脚着地,撑着蹲起来,给他拿了块煎成金黄色的香肠,快速的递到他嘴边,另一只手揽着他的腰,稍微拉近距离。
  “来,张嘴。”
  边牧实际上也没有多生气,只不过就是突如其来的一股情绪,来的快,去的快,见他没像往常听话的滚出去,反正跟他对着来,颇有点惊讶,不由自主的去看他的眼睛,果然,还是那样的吸引人想要探索再探索,直到舔到最深处的蜜糖。
  外面的天突然刮起狂风,卷着乌云盖顶,地根上的刚冒出头的小草开始左右飘摇,卧室里突然没了亮光,边牧只觉得近在咫尺的这个男人的眼睛越来越亮,越来越亮,像一道极光,只想奔跑,当个勇敢的追随者。
  唇瓣有点干,今天可能没喝几口水,香肠的味道顺着鼻尖一直淌到舌根,味蕾在丰富的反射口水,这种欲罢不能的感觉,真是磨人,他的眼睛里看不到香肠,可是味蕾已经先尝到了甜头,自动的接受对面男人的投喂和摆布。
  邵寇的心理活动就没那么多了,只不过,还是觉得他很可爱,真的,特别喜欢这种干干净净的,清澈的人生,一口一口啃东西的样子,真是萌到爆棚。
  窗外狂风骤雨,而窗内,却难得的出现了意外的旖旎,个子稍高的男人把捏着一点香肠边的手松开,另一只手用力仍旧按在他腰后,背微塌陷下来,两张面孔在无限的贴近,一个晒的黑,一个清着白,粗粝的嗓音低沉,他说,“这块儿我碰过了,就是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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