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小到大没为什么事烦恼过，这是人生头一遭，他为自己的过去烦恼。
他跟人上/过/床，跟人一/夜/情过，也买过mb。没什么感情，也不是滥交，就只是为了满足作为一个男人最基本的性/欲，他那时候从来不认为性/欲/是什么难以启齿的事，他想就算是以后有了真心喜欢的人，这也不会成为两个人之间的隔阂，都是男人，大家谁不知道谁啊。
可是现在他没把握，杭一苇太认真了，认真到他害怕。
杭一苇要是个小/骚/货，他早把人拐到床上去了，但是杭一苇那么真挚诚恳。
我还是要瞒着他，萧胤想。杭一苇不能看到方城这样的人。
萧大圆在他怀里喵喵喵的叫，萧胤捏了捏他毛茸茸的脸，“给我抱紧杭一苇的大腿！”
喵喵喵？
学校的生活依旧枯燥无趣，杭一苇以前玩习惯了，根本做不到一夜之间就改头换面，他上课还是会走神，讲到新的知识，他也不能像萧胤那样一点即通，他只能听得一知半解，写作业的时候又只能灰溜溜的去找萧胤。
宋晨跟赵思涵那件事在那条巷子里传了三天，最后被注水猪肉的新闻给取代了，赵思涵的台球场一直没开门，他只是在期末考试那天早上看到过赵思涵一次，赵思涵穿着不合身的西装，头发因为太长而挡到了眼睛，整个人看起来无精打采，一点精气神都没有，像是老了十岁，他也不知道去干什么，杭一苇叫他，他都像是没听到，埋着头一言不发的走远了。
期末考试结束之后，杭一苇本来想再去找赵思涵一次，结果他还没找赵思涵，宋晨先约他吃饭了。
那天宋晨头一次给他倒了一杯酒，跟他说了五次要好好读书之类的话，而关于赵思涵的话题，宋晨一句没提。
杭一苇虽然觉得奇怪，但是那天宋晨特别开心，温润的脸上一直带着笑，他也就没忍心打扰他的好兴致。
吃完饭告别的时候，宋晨还叮嘱了他一句，萧胤的面相实在不像是用情专一的人，让他要好好考虑，别把自己一生搭上。他不好反驳，只能一个耳朵进一个耳朵出。
之后杭一苇再也没见过宋晨，因为第二年的春天，赵思涵结婚了。
那天早上的他，是去相亲的。
第47章
杭一苇一放寒假就去找了一份饭店的兼职, 早上九点上班，下午有两个小时的午休，晚上没客人九点左右就下班了，有客人也不会超过十一点。
一个月一千八，萧胤知道这个工资的时候, 脸上的表情特别难看。
在他看来, 一个月一千八纯属浪费时间跟精力。
杭一苇写一幅字，三倍都赚回来了, 可他到底说话的时候过了过脑子, 把这种话给咽了回去, 自尊心这种事, 要是见缝插针的钻进来了, 后果不堪设想。
因为杭一苇要做兼职, 萧胤每天也没什么娱乐，就在家里看书刷题，一转眼就到了春节, 大年三十。
杭妈前一天就去把杭一苇的爷爷奶奶接到了家里一起过年，三十一早杭一苇就被叫起来帮忙了，他虽然不会做饭，但是剥蒜, 洗菜这些打下手的活还是会的。
杭妈今年特别高兴，因为杭一苇期末考试没再当垫底, 沈学初还专门给她打电话跟她说杭一苇进步很大，现在对学习上心了。
一直以来的祈盼成了真, 杭妈的喜悦溢于言表。
吃了午饭之后，杭妈让杭一苇带着爷爷奶奶出去遛弯，一向阴冷潮湿的小巷站满了人，小孩子拿着擦炮一边跑一边朝过路人的脚下扔去，啪的一声把人吓得整个弹起，紧接着就是暴跳如雷的怒骂声。
旧年里的最后一天就在这一番鸡飞狗跳之中缓缓走远。
杭一苇带着杭爷爷杭奶奶在周围绕了一圈，街上的商店都关门了，反倒不如巷子里热闹。
“大杭啊。”杭奶奶挽着杭一苇的手，这会她停下从棉袄的夹层里费劲的掏出一卷钱，“你自己收着，别让你妈知道了啊。”杭奶奶说着就把钱往杭一苇包里塞。
杭一苇赶紧把她的手往外推，“奶奶你这是干什么啊，我有钱。”
“这是奶奶给你的压岁钱，跟你有钱没钱有什么关系。”杭奶奶嗔怒的看着杭一苇。
杭一苇皱紧眉头，“我都上高中了，我不用压岁钱。”
“大杭。”杭爷爷有些恼怒的看着杭一苇，他跟杭奶奶这些年一直都住在乡下，一年到头也不来杭一苇家几次，就怕给他们添麻烦。
他们儿子不懂事，把命玩没了，丢下年幼的孩子跟年纪轻轻的杭妈，这些年他们母子俩的艰辛，就算杭妈不说，他们也能想到。他们实在没本事，什么都不能做，只能在乡下种种地，时不时的给杭妈送点菜过来，杭妈做生意也节省点本钱。而且杭妈心气儿高，不肯要他们一分钱，一年到头也只有过年他们才能借着压岁钱的名义给杭一苇一点钱。
杭一苇：“爷爷我真的不用，我现在自己已经能赚钱了。”
“你能赚什么钱。”杭爷爷只当这是杭一苇的说辞。
杭一苇解释道，“真的，我给人写字，写毛笔字，一次能赚好多钱呢。而且我寒假在做兼职，我真的不缺钱。”
“就算你现在不缺钱，以后能用到钱的地方不知道还有多少，高考，上大学。”杭奶奶叹了口气，“你妈她肯定不愿意收这个钱，大杭啊，你就当为你妈想想，把钱收下，她晚上也能少熬点夜。”
杭一苇本来还有一肚子要解释的话，可所有义正言辞的表示自己是大人，能自己赚钱的理由，全被杭奶奶这一番话给堵在了嗓子眼。
“大杭，我跟你奶奶在乡下根本不用钱，你不用担心我们。你要是不收这个钱，我跟你奶奶真不知道半死不活着还有什么意思。”杭爷爷重重的叹了口气。
杭一苇心底一颤。
他纠结的看着杭爷爷跟杭奶奶，就算他知道杭爷爷这话有夸大的成分，可他还是听出了八分的落寞。
人活到某一个年龄段的时候，自身的价值就只能依靠别人来认可。
杭爷爷跟杭奶奶这辈子没什么雄心壮志，他们每年努力生活，努力赚钱的唯一念头就是不给杭妈添麻烦，有病自己医，剩点钱还能给杭一苇当零花钱，减轻点杭妈的负担。
“我妈要是知道我收了这个钱肯定要骂我。”杭一苇无可奈合的挽起杭奶奶的手。
杭奶奶知道他这是松口了，顿时眉开眼笑的把钱放进他的衣服兜里，“收好啊，可别掉了。别告诉你妈。”
“嗯。”
杭爷爷跟杭奶奶走在楼下跟旁边那户人的大爷大妈就着社会主义好的话题聊起来了，杭一苇担心杭妈一个人在家忙不过来，一阵小跑的上了楼。
结果上了楼之后杭一苇发现杭妈不在客厅，他去杭妈房里看，杭妈正在睡觉。杭一苇将嘴唇抿成一条线，眉头紧皱起来，他退了出去，轻手轻脚的带上了门。
他在客厅里无聊的磕着瓜子，隔了一会儿，脑仁儿都磕疼了。
他坐了一会儿无所事事的按着遥控器，从第一个按到最后一个节目，再回到一。然后百无聊赖的胡思乱想，想来年一定要努力，学习跟赚钱都不能放弃，想怎么才能让杭妈不那么辛苦，又想萧胤。
萧胤前两天就跟他说了，过年的时候他们家很忙，可能不能过来找他玩，他那时候也没觉得有什么，现在突然之间却有种空落落的感觉。
他想了想，又跑到自己房间在书桌上拿起一个文具盒，从里面掏出一张小纸条，纸条上面是一串号码，这是萧胤给他写的。
他家里就只有杭妈有一个手机，就放在客厅外面的茶几上的。
杭一苇将纸条捏在手心又出去把放在茶几上的手机拿起来，又快步走回自己房间。
杭一苇按下那串电话号码的时候，手有些抖。
拨出去的那一瞬间，他坐在自己那张狭窄的床上，心脏跳上了嗓子眼。
电话那头一直是嘟……的声音。
像是响了一个世纪那么长，那边才终于接听。
“你好。”萧胤低沉磁性的声音从听筒传进耳膜，伴随着嘈杂的喧闹声。
杭一苇有些抑制不住的往后一栽，整个人倒在床上，将被子一扯就把脸捂起来，“我是杭一苇。”
那边沉默了一下。
“等等。”萧胤对着手机说了一句，紧接着起身站了起来，朝坐在后面观望战局的萧婷说，“小姑，替我一会儿。”
杭一苇眉间轻蹙起来，最后那句他听得不是太真切。
可他怎么感觉萧胤是在打牌呢？
“杭杭？”萧胤从屋里出来，走到小花园里才试探的叫了听筒那边的人一声。
杭一苇眨了眨眼睛，“你在打牌？”
萧胤听到他的声音，唇边不可抑制的翘起来，“嗯，我们家每年的传统，大年三十，决战到十二点。”
这就是忙的原因，杭一苇撇嘴。
“怎么想到给我打电话了？”萧胤给他写号码的时候压根就没想到杭一苇真的会打给他。
杭一苇沉默了半天，翻了个身，“我有点无聊。”
萧胤：“没跟乔卓一起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