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滚的乌云相互碰撞,幽蓝的闪电划破了天空。豆大的雨滴密密地砸落下来,打在身上生疼,希恩的声音淹没在哗哗的雨声中:“利威尔……”
***
艾伦强打起精神口述报告完毕之后,就体力不支地晕了过去,此时艾伦的专属医生安东尼亚抽不开身,对巨人身体有所了解的韩吉也和安东尼亚一起全情投入巨人实验中。军医只能以对待普通病人的方式给他喂了盐水,让他好好休息。而艾伦的文字版报告,则在第一时间抄录作三份,艾维尔、阿姆斯特朗以及宪兵团的负责人各一份——
“昨天晚上六点半时,我们从托洛斯特区出发向希干希纳区东面三十公里的地方前进,一路上一共遇到十三只巨人。到达玛利亚之墙时是今天凌晨一点,希干希纳区这带的围墙并没有被破坏,利威尔兵长就命令我们沿着玛利亚之墙向东面前进。凌晨两点,我们发现了玛利亚之墙的缺口,那里聚集着大量的普通巨人,超大型巨人明显不是普通巨人的对手,但仍然有数只超大型巨人成功逃脱。
发现围墙的缺口之后,我们并没有立刻离开,而是继续沿着玛利亚之墙的缺口继续前进,为了不被巨人发现,我们行进的路线距离玛利亚之墙约五百米。凌晨四点,我们看到了玛利亚之墙缺口的另一端,围墙缺口全长估计在二十公里以上,成功逃脱的超大型巨人超过十只。
凌晨四点十五分钟,我们从玛利亚之墙返回托洛斯特区,在早上六点时遭遇了四只超大型巨人以及三十多只普通巨人,我们陷入了苦战。后来利威尔兵长命令我以巨人的形态返回托洛斯特区,情报探查队其他成员全员留守战场。”
平铺直叙的报告将艾伦鲜明的情感全部去除掉了,艾维尔摸了摸下巴,与希恩不同,他已经将个人情感全部抹杀掉了,读完这份报告之后,艾维尔条件反射想到的并不是对同伴死讯的难过和遗憾,而是玛利亚之墙破坏对人类的威胁评估。
四天的时间,玛利亚之墙破坏了二十公里,排除掉雨天的影响,墙壁的坍陷速度每天八公里,加上墙外普通巨人的干扰,超大型巨人的存活率很低,这些存活下来的超大型巨人并不一定往罗塞之墙的方向前进,大概估算一下,会从玛利亚之墙来到罗塞之墙的超大型巨人只有1%上下。但别以为这个数据会让人轻松,15万的1%也有1500,只要这1500只超大型巨人中有任何一只巨人成功破坏罗塞之墙的话,人类就完了。
艾维尔的脑袋正一下下地抽痛着,他抬起手来捏了捏鼻梁,告诉自己要坚持下去。在其他人看不到的地方,艾维尔的脸上隐隐露出一丝疲惫,从捕捉女巨人开始,调查兵团的士兵就一直在牺牲,到现在,调查兵团的兵力已经几乎全部凋零了,如今连他最亲密的战友也为了人类牺牲在墙外,这个被宪兵团在背后称为‘冷血无情的恶魔’的男人,竟显得有些脆弱。
***
幽暗潮湿的地下室里,莱纳将他那个大块头蜷缩在床铺上,感觉自己真的快疯了。地下室里透不进一丝阳光,莱纳只能用进食的次数来计算时间,一天两餐,今天已经是被囚禁的第三天了。
自从莱纳拒绝配合巨人实验之后,安东尼亚每天都会出现三次,第一次采血样,第二次注射不明药剂,第三次观察记录数据。虽然每天都见面,安东尼亚却不再和他多说一句话,只顾自己的实验。莱纳想知道贝特霍尔德怎么样了,艾伦和尤弥尔又怎么样了,罗塞之墙里的巨人呢……在没人告知情报的情况下,莱纳只能自己去想象,在这种影响心情的环境下,他得出的结论都是坏透的。
在自己被囚禁的第四天的开始,莱纳终于忍不住向安东尼亚低头了:“你能告诉我贝特霍尔德的情况么,我愿意用我身上的任何部分去交换贝特霍尔德的情况,眼睛、牙齿、手脚、肌肉、骨头,只要你想要的,我都可以给你。所以求求你了,请告诉我贝特霍尔德怎么了……”
安东尼亚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低声下气的莱纳,其实莱纳对他来说,实验价值已经不大了,而且也不能提供什么有用的情报了,告诉他贝特霍尔德的情况与否并不会影响大局,但安东尼亚不认为自己有义务去安抚人类的最大犯罪者,所以他从未想过要告诉他贝特霍尔德的情况。
安东尼亚握着一管装着血样的试管,刚抽取的血液还带着比常人偏高的体温,他抿起唇露出一个刻板的笑容:“你身体上任何我想要的组织,我都能够自己取样,这并不能够成为交换条件。如果你想得到情报的话,就用你们的情报来作交换吧。”
“你想知道什么情报。”比起刚被关押进来的时候,莱纳已经几乎被磨平了。隔着一扇铁栏,昔日训练兵团对大家照顾颇多的大哥级人物成为了阶下囚,而被照顾的对象则摇身一变成为了审问阶下囚的炙手可热的巨人研究员。
“当你们把墙壁破坏掉的时候,到底是什么感觉?”当安东尼亚得知战士一族的时候,他对莱纳和贝特霍尔德的恨没有减退,却对他们多了几分同情。他们还是个12岁的孩童时,就被族人托以重任破坏玛利亚之墙,混进人类的领域,在敌人的领域战战兢兢地生活,伺机破坏剩下的两道高墙。这种生活一定非常折磨。
莱纳没想到安东尼亚问的是这个,他愣了好一会,才沉重地说道:“我觉得,很抱歉……”
063战士们到来
导读:不去王都,我也要一样会解决巨人的问题
艾伦回到托洛斯特区已经过去了24小时,情报探查队的其他人依旧没有返回围墙,以他们一开始带出墙的装备资源,瓦斯气体和刀片肯定已经消耗完毕了,原本的下落不明,现在已经可以认定为全员牺牲了。
情报探查队失踪的这24小时,对墙内的人们来说也并不平静,从罗塞之墙逃亡到希娜之墙的难民还没安置好,萨克雷总统便紧急下令,在希娜之墙内留下维持社会秩序的最低限度数量的士兵,希娜之墙内的宪兵团和驻守兵团士兵全部赶赴最前线守卫罗塞之墙,宪兵团团长和驻守兵团团长也前往最前线指挥坐镇,罗塞之墙守卫的最高指挥官一职由希恩王子担任。
百年来从未有过的大规模军事行动,让所有人感觉到强烈的不安,罗塞之墙一定是发生了重大事故,如果罗塞之墙失守的话,人类就要全部被吃掉了吧?
距离围墙破坏点最远的北区暂时不需要增加援兵,五万军队押送着大批的物资从希娜之墙的东西南三个方向的墙门来到了罗塞之墙。而在军队到达之前,宪兵团团长和驻守兵团团长已经先行一步来到了托洛斯特区,听候调遣,所以五万军队来到罗塞之墙之后很快就按照计划地到了各自的岗位上,并没出现乱子。
这当然不是希恩的功劳,希恩以前并没有大型军事指挥的经验,虽然训练兵团生涯设有军事指挥的课程,但他并没有自大到以为凭借自己那少得可怜的军事指挥知识就能够掌控全局。要说守卫围墙经验丰富的人,首推当是一度从巨人手中抢回托洛斯特区的阿姆斯特朗司令官,所以希恩便将五万军队防御部署的具体措施交由经验丰富的阿姆斯特朗和拥有奇策的爱尔敏共同拟定。
与军队一齐来到托洛斯特区的,还有三驾空间密闭的马车,这三辆马车到达之后,第一时间交给了希恩。与三辆马车所有权一起交到希恩手上的,还有一封来自国王的信件,希恩看了眼给他送信的表情阴沉的巴里,微笑着道了声辛苦。看来认清了王室的肮脏面之后,这个年轻人在短时间内成长了许多,以前还能从他身上看到少年那种飞扬跋扈的朝气,现在就只剩下阴沉沉的稳重。
希恩并没有急着拆开手中的信,他对巴里扬了扬信件:“带着马车跟我来吧。”
巴里点点头,亲自驾着排头的那辆马车,在希恩的指挥下七拐八弯来到了安东尼亚的实验基地。希恩跳下车架,让巴里带着其他两个赶马车的士兵去军团报道之后,提步踏进了实验室。这些天以来,安东尼亚每天只睡三小时,高强度的脑力工作让他的在短短几天迅速消瘦下来,下巴上的胡渣已经很久没有打理,让他的形象一下子仿佛回到了逃难到北安普顿时的糟老头形象。
希恩四下打量了下混乱的实验室,要是维箩在这里的话,一定会狠狠教训安东尼亚一通。“安东尼亚,韩吉去哪了?”
安东尼亚头也没抬,只专注地看着桌面上的显微镜:“韩吉去斯普林格女士那里了,她今天刚醒过来,我让韩吉去询问斯普林格变成巨人之前发生了什么事,也许能找出巨人病毒感染人类的媒介,这对未来的实验很重要。”
“是么,斯普林格醒过来了啊,康尼一定很高兴。”希恩难得地露出了一个开心的微笑,果然不管境况如何糟糕,只有坚持下去才能看得到希望。“安东尼亚,巨人实验的文字资料和材料都送到了,你要看一下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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