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合同关系 (茫茫禹迹)

　　才解开安全带还没来得及开口的彪子：“……”自家少爷自从喜欢上了安康，对自己说的最多的一句就是“别跟”了。
　　司机摇着头，看着两个人一前一后进入旧小区的背影，心里感叹：这就是典型的美色误人啊啧啧啧，就是他家少爷这性取向他有点吃不消……
　　彪子松开了安全带，瞥了司机一眼，转身利落地揍了一拳，舒坦地下车了。
　　......
　　安康一下电梯，就听见了很大的动静。
　　一直握着手机焦躁地站在楼梯口的表妹还没等电梯门全开，只是见到了安康半边脸，就已经往电梯这头奔了。
　　等真正跑到电梯门口拉住安康的时候，却说不出话，只是拉着人，眼圈泛红。
　　安康摸了摸表妹的头，关切地问：“还好吗？”这问的是表妹自己怎么样。
　　表妹这才注意到了从安康身后走出来的光鲜亮丽的郑斐和，想要说的话似乎又都吞回去了，摇了摇头，挑着重点讲了：“爸爸昨晚到现在一直没消停。昨晚撒了一夜的酒疯，早上酒刚醒，就把我撵出来，关着门一直和妈妈在吵架。我怎么都叫不开门，我实在没办法了，才给你打的电话。”
　　正说着，走廊尽头那户人家的门就开了。安康的姑妈倚在门边，脸上已有了青紫的痕迹。
　　表妹见状就想过去，安康一把拉住了，把表妹塞到了郑斐和身边，对着表妹说：“我先过去看看，你不要着急。”又用眼神看了眼郑斐和。
　　对着安康信赖的眼光，郑斐和迅速点了头，加大了手上的力道，拉住了小姑娘的两只胳臂。
　　门边的动静突然小了，安康一抬眼，就看见姑妈抬手给了姑父一耳光，恶狠狠地说了句：“你别胡说八道！”
　　满场皆惊，连姑父都捂着脸十分惊讶：“你敢跟我动手？”
　　姑妈硬着头皮，退了两步：“就许你打人吗？”
　　姑父气笑了，哼了一声，脸上摆满了不可思议的表情：“家里不因为你家这下贱东西，闹出这么恶心人的事，我打你？我吃饱了撑的！”
　　才走到的安康还没闹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已经被姑妈拉过，藏到了背后：“你别满嘴喷粪，不准这么说我家康康！”
　　姑父放下了捂脸的那只手，开始指着两人鼻子破口大骂：“你家康康？个死老婆子你他妈胳膊肘往那边拐呢？他就是去卖了！就是！个垃圾玩意卖屁股让别人玩，丢死人的事许他做不许别人说吗？还你家康康，屁个康康，在户口本上，你是老子的人，死了冠的也是我家的姓！你要是再跟这种东西扯上关系，那我们就离婚！”
　　“我相信…”或许也是对安康有所怀疑，姑妈显得有些气弱，但还是坚持着说完了一整句话：“相信康康不是那样的人。整件事不过是那些人眼酸嘴斜地乱嚼舌根！”
　　说完了，姑妈转身拉着安康，急切地问道：“对吧，康康？”
　　安康不知道怎么接这些话，刚才姑父的所有话，像是晴天霹雳一样砸到了他的身上。他在一瞬间，想到了郑斐和，却不敢转头去看这人的表情。
　　姑妈拉着安康，声音里带上了哭腔，还在那里问他。安康木木的，不知道做出什么反应来才是对的。
　　姑父已经伸手来扯人了，姑妈的哭喊声也越来越大。
　　不同于过往，没得到安康回复的姑妈，哭喊声里已经夹杂着几许撕心裂肺的不敢置信。
　　眼见着自己母亲又要被关进去，表妹突然挣开了郑斐和的钳制，跑过来一下挡在自己母亲身前，恍如一头小狼。
　　看着女儿也不站在自己这边，安康的姑父气狠了，干脆一手拖上一个，一边使劲，一边骂骂咧咧地道：“呸！一家子都不是什么好东西，我看你也是个贱皮子，老子辛辛苦苦挣钱养活你们两个败家子，都他妈给这个出去卖的烂货站台……”
　　稍微回神的安康一眼就看出来，自己的姑父恐怕不是第一次这样对姑妈、表妹动手了。
　　他要怎么办呢？他这会儿应该怎么办呢？


第38章 第38章
　　郑斐和被这些不堪的字眼刺激了，仿佛看够了这一场闹剧，皱着眉头走过来，拉住了安康就想带他走。他是不知道安康的姑妈和安康的关系如何的，只是听过一耳朵安康姑父卖欠条的消息。
　　安康想拦，一瞬间却不知从何下手。
　　被安康抓住手腕的郑斐和也感受了他的力度和颤抖。侧头去看，安康因愤怒而有些泛红的眼角就映入了眼帘。
　　“都难过到这个份上了，还不肯走？”心里有点怒其不争，郑斐和看着还在骂骂咧咧的人，有些负气地松开了右手，一把揽过了安康。他大多数时候都是个讲究随心所欲的人，索性也不管现在是在哪里，还在做什么，凑到安康身旁，就着这个动作吻了吻安康的唇角，转过头来对着争执不休的一家三口，摆出了一副张扬的姿态：“天天就知道卖卖卖，卖你个大头鬼啊。谈恋爱不可以吗？”
　　木愣愣的安康站在原地，手还被郑斐和攥着，脸色白了又红，红了又白。
　　正要在家门口争执的一家子也突然没了声响。
　　郑斐和眯了眯眼。就在刚才那一下，他觉得安康姑父盯着安康的眼神不光是厌恶，还有一丝道不清的下流，这让他很不舒服，脱口而出就是一串脏话。
　　安康姑父被郑斐和的气势吓了一跳，显然他也不明白这个刚才还站在角落里看戏的男人怎么突然就加入了战场。可他已经在气势上先输了，加上心虚，行动之间不免有些躲闪。
　　场面总算是安静了下来。
　　方才的一幕里，受到更大冲击的反而是安康的姑妈和表妹。两个人都还愣在那里，姑妈更是呆若木鸡。
　　安康的姑父很快回过神来，不知道哪里生出的力气，先是攘开了自己的女儿，又拉着安康姑妈的头发往家里扯，试图关门，一边关门，一边骂骂咧咧的：“兔儿爷就兔儿爷吧，有什么厉害的。反正不是我家丢人。我呸。你们这一家子杂种。”
　　被推倒在地的表妹着急去扑门，却已经来不及。她扑过去的时候，门已经关上了，门内传来了母亲的哭喊声。她坐在地上开始疯狂敲门——这样的场景她太熟悉了，熟悉到令她害怕。上一次父亲这样对待母亲，她母亲一个月都套着长衣长裤，不敢见人。可现在她没有其他的办法，只能不断加大自己拍门的力度，祈求自己的父亲听到之后能放过自己的母亲。
　　可从门里窸窸窣窣传来的声音来判断，这并不奏效。
　　关门来得太突然，安康和郑斐和都没有反应过来。
　　看着惊慌的表妹，安康下意识掏出了手机，想要报警。
　　事出紧急，郑斐和按住了他的手，问道：“先不说这个，身上有铁丝之类的吗？”
　　安康略带茫然的摇了摇头。
　　反倒是正在拍门的表妹听到后，转身利索地从头上扯下来一个发卡，抖抖索索地递给了郑斐和：“这个、这个行吗？”
　　走到门边，把表妹扶了起来，又把发卡扭成自己想要的样子蹲下开始撬锁，郑斐和才回答了一句：“当然行啊。你们瞧好了。”
　　他小时候老干这事，但那时候多半撬的都是自家门锁，这门手艺也快生疏很多年了……
　　屋内突然传来一声尖锐的哭嚎，隐约之中还夹杂着男人的污言秽语。
　　表妹有些急了，看向郑斐和的眼光更加热切。
　　安康想要安慰她，准备拍拍她的肩膀。结果没想到，刚接触到表妹，表妹就下意识的躲开了。
　　一时间场面有些尴尬。
　　专心开锁的郑斐和没有注意到这一幕，只是从裤兜里掏出手机丢给了正在愣神的安康，吩咐道：“联系彪子，他就在楼下。说清楚地址，让他快点上来。”
　　下意识接住郑斐和手机的安康，也顾不上看自己的眼神更加古怪的表妹，问道：“密码？”
　　郑斐和仿佛被眼前这个锁难住了，听见这句话有些惊讶，转头看安康。发现安康是真的在认真问，不由得叹了口气，才说：“你左手食指指纹就能直接摁开。” 有天晚上闹着玩的时候，他就给安康录入了，这人合着还真的没有当一回事啊？
　　“噢，哦！开了开了。”安康打开了电话，从联系人里翻出了彪子，一边咬手，一边跺脚，等待电话接通。
　　郑斐和仿佛是后脑长了眼睛，研究这把老式锁芯的时候还不忘叮嘱：“别咬手 ！你这一紧张就折腾自己手的破毛病什么时候能改改？”可能是被安康的姑父一通说说的冒火，郑斐和的语气并不好。
　　安康条件反射似的把手藏到了背后。
　　稍稍冷静下来的表妹看着抿了抿嘴，悄悄往安康这边挪了一步。
　　这个男人和自己哥哥的关系或许并不如自己想得那么不堪。生活细节和作息习惯这样一些存活在日常生活中的东西，如果不是在乎的人，不会记得那么清楚，了解的那么深刻。就好像她和妈妈一样。哪怕父亲和他们生活在一个屋檐下，也不知道她对什么过敏，只知道用她做借口四处凑钱去赌……
　　电话才挂断，彪子已经带着一群人气势汹汹地赶到了，那架势吓得对门想要帮忙的邻居才刚刚把门打开，又砰地关上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