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宁往相反方向退去,整体来看或多或少还是有些异动。周言景笑了起来,这场游戏本来就是他发起的,自然不想假借他人之手玩什么以少胜多的把戏。就当…和这个同父异母的兄长来玩一场迟到多年一对一的捉迷藏吧。
放心,我一定会把你抓到的。周言景往赵宁退走的那个方向,气定神闲地追了过去。
宴会厅的靠内一侧隔壁是酒店内部工作人员传递菜品的必经通道,通道两侧摆放了红酒的木盒以及一些等待分切拼盘的水果。
周言景已经推开了主厅与过道之间华丽厚重的大门,二此刻赵宁已经站到了通道的尽头,退无可退之际,被旁边伸出的一只手拉进了另一个狭小阴暗的空间。
“嘘,别怕,我去引开他,你在这里等我。”
略显昏暗的光线之下,赵宁看见的是一张陌生的男人的脸。“赵宁,好久不见。别走开,等我回来再说。”
那男人的五官清秀得不似凡人,全身充斥着入骨的斯文柔和不说,眉眼清俊得仿佛是从古时画卷上走下来的一样。所谓美人如画,不外乎此。赵宁以为季远就已经长得够如妖似孽了,没想到今天还能在这种声色犬马的场合遇到拥有这种全然脱俗相貌的男人。
在其余同性的眼里,这样的姿容可能会被挑剔着说上一句‘女气’,但它无疑很对赵宁的胃口。
可是为什么又有一个明显认识自己,而自己却完全叫不出名字的人,在这种境遇下从天而降地出来救场呢。
难道和季远一样,又是很久以前认识,且中途经历了‘大变活人’的故交旧友吗?可是有了前车之鉴,赵宁很快就能在记忆范围里甄别出并没有这样的人存在。
现下却容不得他想清楚这么多。
过道上安静得只有脚步声,显然墙壁和那些厚重木门的隔音质量在线,宴会厅里的喧嚣丝毫没有逃逸出来。
“钟老师怎么会在这,难道是找洗手间迷路了吗?”赵宁率先听见了周言景带笑的声音,原来刚刚那个男人姓钟。
“见笑了,确实是不小心走到这来的。”男人的声音和他的外貌一样斯文悦耳,而此刻却十分难得地打断了周言景的欲言又止。“对了,刚才我好像看见你的助理在找你,怕是有什么工作上的事情,你还是赶紧去看看吧。”
周言景站在面对男人的十步开外,心里有了自己的了然。料想赵宁也已经跑远了,在同行面前失了风度和分寸实在不是明智之举。哪怕猜测对方十有八九是有意为之地在破坏阻挠自己。
“好的,谢谢,但愿钟老师能尽快找到洗手间的正确位置。”周言景脸上依旧挂着笑,转身离开了这条格格不入的过道。
斯文俊秀的男人在原地站了好几分钟,确定周言景不会去而复返之后,赶紧回到了位于过道尽头的杂物间。
发现赵宁还在原地,松了一口气。
“你想找谁,还是要做什么?”男人把一只手搭上了赵宁的肩膀,十分温和地关心道。“跟我说,我帮你。”
赵宁在对方真挚的眼眸中找到了一种难以言状的熟悉感,却始终想不起来对方的名字与身份。
赵宁在这种无端亲近且信赖的熟悉感中自动放下了一切戒备。“你是谁?抱歉我离开A市太久…”
那男人笑着摇了摇头,声音和神态都温柔得能滴出水来。“名字不重要的,赵宁,我现在叫钟鹤。你是来找他的,对吗?”
‘钟鹤’这个名字赵宁是听过的,在张芮和季远相关工作的对话中。
而钟鹤不仅认识自己,还认识李广穆,甚至知道他们的过往。到底是在过往的哪段岁月里,这位旧交故友被自己遗落了?
“我需要一点单独的时间,和他,但是最好是让他失去意识,至少失去反抗的能力。”赵宁抬起头,看着眼前这个只能让他回忆起宣纸和墨香的男人,胸腔里突然涌起一阵细密的心痛感。
钟鹤眉眼间依旧是让人见之心安的温柔,此刻垂着的目光也是十成十的静谧,似乎在细细地想着对策。
“我知道了,我一定会尽力的,赵宁。”钟鹤抬起头望进赵宁的眼里,一如多年前,他们在绝对的危境中对视的那一眼一样。“你在这里再等一下,不管结果如何,我都会再来找你,很快。”
钟鹤急忙走了,赵宁在他的背影里抚上了自己的右肩,正是刚才对方搭过的位置。
在回宴会厅的路上,钟鹤掏出手机给自己的经济人发了条语音。“联系一下我们这边合作的狗仔记者,请他引开一下言景,理由…不妨就说有我的独家黑料,让他用讨价还价的方式尽可能地拖住他。”
完全不理会对方回复了什么,钟鹤直接发了一句。“我有我的理由,照做就好。”
回到厅内的钟鹤径自走向了之前看见李广穆和周言景互动的那个角落,发现目标还滞留原地之后也松了一口气。
在路过酒品陈列区的时候,顺手拿起了一个内容量一般的醒酒器,把目光所及范围内的几种知名烈酒全混了进去。
钟鹤露出西装袖口的半截手腕随着酒壶一起摇晃,里面的液体也很快从较深的酒红迅速退色,逐渐浅淡。
而后钟鹤攥着醒酒器,施施然坐在了李广穆对面的位置上,不卑不亢地迎上了对方的视线。“你好,钟鹤。”
果然,赵宁在原地并未等待太久,钟鹤就再次回来了,并递给他一张房卡。“他喝多了,已经被人送到了主办方给我预留的房间。我只能做到这里,剩下的要靠你自己。”
赵宁在短暂地怔忡过后,接过了那张带包装指引的房卡,刚一开口,就被钟鹤一把拉进了怀里。以同性好友间半侧相拥的姿势,钟鹤靠在了赵宁的耳边:“你永远不用跟我说谢谢,赵宁。全世界谁都可以跟我说这句话,唯独你不用。快上去吧,还有,你的脸色不太好,答应我,照顾好自己的身体。”
这个相拥的姿势实在太过熟悉,终于掀起了记忆中被岁月刻意掩盖上的帷幕,赵宁脑海里恍然间涌现几幅极其相似的画面。
命运在不间断轮回,无尽的因果在其中循环。
赵宁在走远几步后终于没法在欺骗自己,他想起了这个叫‘钟鹤’的男人在他记忆中残留的一切,包括对方真正的身份和彼此间的交集。
钟鹤的视线内,赵宁蓦然回过头,侧向他的眼角似乎多出了一道水痕。钟鹤又温柔地笑了起来,知道这是赵宁终于认出了他。
赵宁没有开口,只深深地看了钟鹤一眼。钟鹤说得没错,他们之间,道谢和道歉都太过轻飘浅薄。
钟鹤在赵宁的身后挥手,让他赶紧去做自己要做的事情,然后独自屹立在过道尽头的昏暗里。就像很多年前,他对赵宁轻轻摇过一次头,便留在了生死一线的龙潭虎穴之中,以拒绝唯一生机的方式目送赵宁最终的离去。
原来有一种朋友,是你们并不熟悉,且早已有过交托生命的羁绊。
原来钟鹤那句‘你不必对我道谢’的背后,竟然真的三言两语轻描淡写埋葬了一切。
周言景诡异又轻飘朝李广穆扔下了那句‘赵宁就在这里’终于停止了一切单方面的荼毒,没有再回到这个角落。李广穆一个人坐在原地,等待晚宴结局的同时,也在静待自己的结局。
快了,就要结束了。
只是他没料到钟鹤会主动出现在他面前,更给他带来了一句无比震惊的话。“赵宁来了,你想见他吗?想见的话,喝光它。”
钟鹤混酒的时候对手里的轻重完全没有准头,他看着李广穆义无反顾一杯接一杯往下灌的时候,十分担心会不会直接造成对方的酒精中毒。
已经被充成淡红色的液体顺着嘴角一路流进了李广穆的衣领里,他终于灌下了最后一杯。他的酒量并没有过人之处,唯一称得上的大概也就是因为体型优势降低了酒精分布在身体各部分的集中密度。
但面对这种剂量的混合炸弹,也不过是强弩之末。李广穆弓着身撑着头,对着视线范围内出现的两个钟鹤问出了口:“他在哪?”
然后他就被人护送到了酒店高层的套房里面。
衬衫前襟因为湿了大半而紧贴在胸前,整个人都弥漫着浓郁的酒精味道,李广穆在视线模糊中真的看见了赵宁。
感觉依旧是一场梦。
赵宁用钟鹤给的房卡打开了房门,穿过外厅进入到了雕梁木屏间隔出的卧室。钟鹤真的很聪明,选择用这种方式完成了自己提出的高难度要求。
只可惜,李广穆不像是完全丧失了意识可以任由他摆布的样子。
赵宁站在屏风的旁边,距离床和床上躺着的人还有一段距离,他站在原地,不是很想再往前走。
一年了,这还是一年以来和对方间隔这么近的距离。
李广穆在不甚明晰的视线中看见了赵宁,在他自以为的梦境中对那个心心念念的人伸出了手。“宁宁…”
赵宁侧着头笑了笑,泪滴顺着眼角掉落到了内室厚绒款的地毯上。
“那天,在那栋…大楼后面,是…你吗,我看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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