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看我的笔记本啊,”疏朗说着,手指一翻,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来一个挺精致的小卷轴,他慢慢展开,朗声念道:
“两百五十三声‘儿子’,八十三声‘我的儿’,自称‘爸爸’和‘爹地’各三百七十次......罄竹难书啊!”
疏朗一边摇头一边咂嘴,一脸的沉痛。
“罄竹难书!”
我彻底腿软了,抱着换洗衣物贴着门,恨不得贴得紧一点就能从门上穿出去似的。
“夫君,这个事儿,是这样的,你听我给你详细地讲讲......”
疏朗很有兴趣的看着我:“讲讲好啊,你看用哪个姿势讲比较好呢?”他托腮想了一会儿:“要不你坐上来吧,不然我在上面压着,你说着说着喘不上气儿来也不好,来吧,自己上来还是我帮你上来?”
我气急了把衣服往地上一扔,梗着脖子,冲他一指:“三天不打你上房揭瓦,来什么来?来就来!我自己上来,你敢帮一下试试!”
大丈夫,顶天立地之前,我还是先能屈能伸吧。
反正疏朗来了多少次我是彻底记不清了,印象中应该是他变回原形之后我还撑了个十几秒,之后的状态说是不省人事都有点侮辱了这个词儿。
“醒了?宝贝儿你这不行啊,明显退步了,而且退步了很多啊。”
我提前预支了下半辈子的全部力气翻了一个白眼,然后颤颤巍巍地扣住他越挪越危险的手:“世子大人,求求您饶了小的这条贱命吧,可持续发展!可持续发展啊!”
他听了我的话笑得差点儿没从床上滚下去:“行了,我给你揉揉腰,那么激动做什么。”
“我的本能告诉我此时需要激动,不然可能腰子不保。”我说完,闭上眼睛:“都怪你,你干我之前是不是吃了炫迈?”
疏朗不知咋的,突然严肃了起来:“这话我不爱听啊,快点收回去。干你还用吃那玩意儿?看不起我怎么的?”
我苦着脸作揖求饶:“看得起看得起,就您那体力,永动机都得靠边站。”
我眯了一会儿,突然如临大敌的抓住他的手:“一会儿不准在王老狗面前乱说啊,哥的一世英名要是毁了跟你没完!”
疏朗面露难色:“这个......恐怕不用我说了,昨天晚上他来敲了三次门,你没听到吗?”
我此刻除了卧槽,真是没话说了。
起床之后老王对我进行惨无人道的人身攻击的全过程我就不赘述了。老王表示,虽然他还在寂寞空庭春欲晚,但他还是对此感到很欣慰,并且主动表示,愿意承担一整年的巡逻任务。
吃过早饭老王继续出去找狸二的线索,我和疏朗窝在房里看齐燕秋家的监控。其实齐燕秋的一天真是乏善可陈,现在她彻底息影,每天在家比退休老大妈还休闲,这儿坐一会儿那儿坐一会儿,啥都不干,一天到晚寸步不离地守着“我”,还真有点“丈夫一瘫瘫九年妻子不离不弃的味道”。
不过今天齐燕秋很明显和平常不太一样,她似乎非常紧张,一直在啃手指甲,大热天的一张脸惨白无血色,看着还挺瘆人。
“她这是怎么了?”
疏朗摇头:“不知道。”
“我们去看看吧,好歹她也是本案的重要嫌疑人,她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事情就更棘手了。”
疏朗这次没有反驳我,他上楼去房间里捣鼓了一阵儿,拿着以前我装他的那个黑挎包下来了。
“你现在的身体状况不适合运动,不过你非要去我也没办法,只能委屈委屈你了。”他说完在我额头上点了一下,我顿觉一阵天旋地转,回过神来时我看见了自己的毛爪子。
兔子那俩大板牙的条件不够我咬后槽牙,但我还是发出了类似咬牙切齿的声音:“疏朗,你个混蛋是在报复我吧?”
他挑眉:“怎么会?我这是心疼你。”
我是想“呵呵”的,可惜兔牙漏风,呵不出来,我想了想要不还是比中指吧,可看了一眼自己,还是放弃了。
27.
“嘘,这里有蹊跷。”疏朗说这,停下了脚步,我被他关在袋子里什么都看不见,只能从拉链的缝隙感觉到现在从光亮的室外到了一个昏暗的地方。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变成了动物,我的嗅觉也灵敏了一些,空气中散发着一种若有若无的气味,我说不清那是一股什么味道,但就是觉得很不舒服。
我躲在袋子里等着疏朗开口,可是他只是站在原地。我被他的沉默弄得有些紧张,肢体蜷缩在袋子里也有些僵硬。
终于,疏朗再次走了起来,我听到有另一个脚步声,当即心脏跳到了口里,可接着便感觉到疏朗轻轻拍了一下包,我知道他是在安抚我,于是放心了下来。过了一会儿,我才弄清楚我们现在的处境,我和疏朗应该是在一个房间里,和那个脚步声有一门之隔。我有些惊讶,猜测我们现在是不是已经进入到齐燕秋家装着“我”的那个房间了。
疏朗再次站定,我根据包外面他衣料摩擦的动静了解到他应该是在观察这个房间,我有些好奇,恨不得把脑袋伸出去也看一看,但是为了避免打扰到他,我还是强忍住了。
过了一会儿,疏朗再次走动起来,同时他拉开拉链,轻声说道;“好了,出来吧。”
我把头伸出去使劲吸了一口气,吸完气我看清了面前的东西,差点一声叫出来,还好疏朗有先见之明地捂住了我的嘴。
“这这这这这......”我看着眼前的人,确切的说是看着眼前的“我”,有些不知所措:“要不你那手机帮我查查,猛然睁眼发现和上辈子的自己面对面这种时候应该做何举动?”
疏朗轻轻的摸了一下我的脑袋,少见的柔声说道:“其实这样看起来,你现在更可爱,以前怎么看怎么不正经,特像那种纨绔子弟,我家要是有女孩儿,都不能让你接近,太危险了。”
我放弃了用嘴呵呵以及用手比中指的意图,在心中完成了这一套动作,然后回喷道:“我以前没现在可爱?我不正经?我像纨绔子弟?我太危险?那你干嘛我还没个人形的时候就盯上我了?又是玩儿养成,又是欲擒故纵,又是暗黑囚禁的,你戏多啊?”
他露出一个微笑:“宝贝儿啊,怎么这么不长记性呢?昨天晚上还没爽够?”
我被他看的毛都竖起来了,连忙钻回袋子里:“干正事的时候不要开车,有没有点儿国家公务员的家属的样子!你这就是双标!自己说啥都行,就不准我说。”
他把手伸进袋子里,我把头偏开不给他摸,他笑了一声,把手收回去,我正要喘口气,冷不丁的他的手又伸了进来,对着我的肚皮一顿猛揉,说老实话不难受,甚至有点隐秘的快感,我脑子里一晃而过昨天晚上的场景,幸好脸上毛厚遮盖住了我脸红的表情。
“别瞎摸,说了现在干正事儿呢。”
他把手收回去,语气一听就不怀好意,我甚至能想象到他那双闪着贼光的双眼:“怎么?不好意思?起反应了?”他笑了起来:“这下你知道我之前被你折磨得多惨了吧,又没地方发泄,你那双手一天到晚瞎摸,该摸的不该摸的全被你摸了个遍,我那段时间睁眼闭眼都想操`你,再不变回来都快炸了。”
我把头埋进包里不听他开黄腔。他笑了一会儿也收了调笑的意思,认真起来。
“阿胤,你看看这个‘你’,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吗?”
我闻言把头伸出来看向柜子里的“我”,然而还没来得及仔细看,令人惊异的事情发生了,柜子里的“我”竟然猛地睁开了眼睛。
我们对视的那一瞬,我的心口上突然涌起一股异常的情感,说不清楚,就像是看到缺了一块的拼图被人补好了,心里觉得充实。
“哈喽?”
疏朗无语的看向我:“你能好点吗?哈喽是什么鬼?”
我无语的看向他:“不然我说啥?”
他愣了一会儿,想了想也没找到啥好词儿:“哈喽就哈喽吧。”
不对劲的地方?我把面前的长胤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就差用X光扫描了,可实在没看出哪里有不对劲:“你说有奇怪的地方,在哪里?”
他把我从包里抱出来,另一只手指着“我”的右侧脖子,我顺着看过去,看到了一个又深又长的伤痕,在头发下面若隐若现。
“这是......”我这下彻底惊讶的说不出话了。这条伤疤我记得是我承受了疏朗的诅咒后,第一次发作时,我父亲为了制服我留下的,差点儿要了我一条命。而现在,这条伤疤出现在这里,只能说明一件事。
“这就是你,是上一世的你。”疏朗说道。我看到他双眉紧锁,脸色惨白,呼吸变得越来越剧烈。
“这不可能!”我立刻说道。怎么会呢?灰飞烟灭是什么意思?灰一吹就散,烟飘几下就没了影,怎么可能还完好无缺地躺在这儿?
“会不会是复制的,不是有各种各样的妖法什么的吗?变一下不就......”
疏朗没有回答,我没有继续争论,其实我想想也知道,无论多么精妙的模仿和复制,两个人永远不可能变成一个人,面前的长胤很明显就是过去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