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悉了事物,安柱也将甄英莲被拐卖的种种事情都得了个通透,令李衍心惊的是,甄英莲之所以被拐子弄到京城,是因为那拐子遇见一个高人算了一卦,若是不将英莲卖进京城,终身无望富贵。
李衍已经怀疑这所谓的高人是否就是那和尚道士中的一人。
虽做如此想,李衍也只能慢慢怀疑。
一个月后,韩奕也被送进来了,如赵廷初一样,备受排挤。好在两人有才,又是玉山书院的学生,历经一月也开始融合起来。
翰林院编修主要是诰敕起草、史书纂修、经筵侍讲,李衍经过一月的熟悉,就被太上皇召见开始实习。这番际遇,叫人称羡不已,多少状元榜眼探花在翰林院混了半生都没得此机会。现在,才一个月,还越过了榜眼状元。这下,连赵廷初都有些不自在了。
不过很快,皇上将曲瑞文、赵廷初也召了过去。另外,考入翰林的庶吉士也为两皇看重。顿时,翰林院不禁羡慕起这一届的进士来。
李衍呆在太上皇身边是打起十二分精神。
起草观政,朝廷派系,各种流程,都叫李衍紧紧记在心中。
每天归家,脑子你都充斥着种种公文。“大爷,甄老爷来信,明日午时前就能到京了。”李衍白日不是在翰林就是太上皇身边听候差遣,偶尔还要应付太子对他的请教,根本没有时间招待人。
“我知道了,等到人来,安伯你好生招待,叫大姐姐和甄夫人说话,明日我尽早回来。”
安伯点点头,送上一碗鸡汤。
“大姑奶奶嘱咐大爷一定得用下。”
李衍手和眼不停,道:“我知道了。”安伯叹了一声,翰林不是很轻松的位置,怎么大爷这般繁忙?
第二日,李衍从太上皇身边退下,也不会翰林准备回去,却被太子给拦住了。
“李大人,孤有问题请教。”李衍不禁扶额,太子你那么多老师,怎么还来找他请教?于是,李衍只好站住,随着刘璘去了东宫。
一如以前,喝最好的茶,最舒服的座椅,还有最美味的点心。
李衍安坐下来,刘璘浅笑奉上一篇文章。李衍看了看,这文章谁都可以讲,为什么找上他?李衍心中小人不断在怨念,人家今天有事有木有。
终于耐着性子给刘璘讲完,刘璘似有未尽之感。
“太子殿下,此文与国治并无大干系,了解即可,不需太过深究。朝中百事自有百用之才,太子殿下大概了解,然后用人尽之以才即可。
”刘璘心中点头,话却道:“孤记下了。”李衍一听便要坐起,道:“既然如此,微臣告退。”刘璘立刻道:“多呆一会儿,陪孤说说话吧。”
李衍转过身,道:“甄伯父到了,微臣需要早些回府待客。”
刘璘道:“原来如此,孤不多留了。”李衍连忙称谢。
刘璘目送李衍离去的背影,怎么又走了,怎么也看不够,如果能时刻看到就好了。刘璘依依不舍的回去寝殿,这一进殿,就发现宫女在收拾他的桌子,又有人在轻擦座椅,当擦到李衍所座的地方,刘璘大喝:“谁叫你们进来的?”
宫女大骇,立即跪了下来:“殿下恕罪。”马上就有太监过来,是东宫太监总管全禄。
“殿下恕罪,是奴才安排清扫的。”刘璘想要发火,却想到什么,生生忍下而不耐道:“以后孤所用的笔墨,不得孤允许,不许人靠近。”
全禄连忙躬身应道:“喏。”
刘璘心情烦闷,道:“成了,都给孤退下去。”
全禄根本不敢抬起身子,弓着腰走了出去,其余的宫女也跟着退下。
诺大的屋子里只剩下刘璘一人,刘璘张望过去,然后坐在那位置上。就这么好一会儿,余温已经散去。
靠在椅子上,头枕在扶手上,闭上眼睛轻轻呼吸,看来是想吸取什么。
李衍出了宫门直奔府上。
甄士隐早就到了,甄封氏也早已经和英莲相聚,母女两人哭成了一个泪人。
甄士隐对李衍谢了又谢。
两人相对而坐,李衍问道:“甄伯父不必如此,说来这么多年来,还多亏您给师父扫墓,英莲世妹的事,是李衍应该做的。”
甄士隐叹道:“天意弄人,我甄家也不知遭了什么孽。”
李衍一听,道:“甄伯父为何做此感叹。”
甄士隐道:“这么多年,我总是梦到一处仙境,梦了这么多年,我觉得世上万般,好便是了,了便是好.若不了,便不好,若要好,须是了……”
李衍惊道:“伯父这是看破红尘了?”
甄士隐道:“若不是修贤常常警示男儿需要承担家里责任,我也撑不到现在,早就离开这世间纷扰之地。”
李衍淡淡道:“伯父想如何做?”
甄士隐也不隐瞒,道:“只等英莲嫁个好人家,我便出家去。”
李衍心道果然如此,应该说那和尚妖道祸乱人心的本事强大。
“那伯母呢?此外,女儿出嫁,若无娘家,总是叫人欺辱的,伯父既有如此心思,侄儿不敢反对。只是希望伯父能够为伯母挣下个后世安稳,英莲世妹安乐无忧。”
甄士隐一怔,李衍看着他,道:“甄家再无子嗣,伯父就未曾感到遗憾?”
甄士隐心中微痛,道:“是某无儿缘分。”
李衍舒心,总归有念头,并不是百念俱灰,拉不回头了。
“既无儿,但有孙传世也可。”
甄士隐心思活络下来,问道:“贤侄的意思是……”
李衍笑道:“世妹才貌双全,甄家家资风评俱佳,才有人愿舍一子过继不是?”
甄士隐沉下眉头,是出家?还是传承甄家血脉?他需要好好做打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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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木有留言的寂寞。。。。
江南行(一)
甄士隐和李衍相谈一晚,李衍瞧着甄士隐意动,不过也不敢肯定甄士隐真正的决定。
不过,若是甄士隐真的看破红尘,李衍也是无法。
歇息了一晚上。
甄士隐特意赶在李衍上朝前的时辰过来相见。
“伯父,你意下如何?”
甄士隐对李衍作揖答谢,沉声道:“我若走了,妻女便无依靠,谢修贤指点之恩。”
李衍安下心,道:“伯父既然做此决定,就要坚持下去。”
甄士隐点点头。
李衍又道:“世上万般,好便是了,了便是好。若不了,便不好,若要好,须是了。”
甄士隐还是有些迷茫。
李衍慢慢道:“无病□而已。”
甄士隐睁大眼睛。
李衍笑道:“好了与否全在于自身,有志者皆有责,好便是好,了便是了,若是好便是了,若要好须是了,这万千江山皆是空白一片,如水一般毫无起伏,胡人也好,南蛮也好,这样毫无斗志毫无思想的如何能抵挡他们入侵。说到低,那些个借着看破之名行那狐狸之事,得不到世间名利,躲避现实困苦,自话看破。”
甄士隐捂住头。
李衍道:“历经世间千万之苦甜,从中了悟,最终成仙成佛。”
甄士隐低喃起来。
李衍道:“伯父,侄儿去上朝了。”
甄士隐还在念叨李衍说的最后两句话。
李衍人虽然上了朝,但是在路上一直挂心着事情,到有些魂魄不舍。
“有事早奏,无事退朝。”
“臣有本启奏。”说话的是刑部尚书严法惟,他立刻递上一本奏折。
皇帝打开奏折,冷笑一声:“扬州知府奏报,盐商为争夺盐路在海岸口械斗,死伤上百,扬州知府将此案上报刑部,请裁,众位卿家有何想法?”
“皇上,此为巡盐御史和扬州守备之失,请皇上重责。”辅相吴新会立即出列义正言辞。
吴新会是皇帝一党的老人,虽称为辅相,终究权利远不如王师济这个宰辅。吴新会说出此话,立刻就有人符合,不少人偷偷望向宰辅王师济和另外几位内阁宰辅。
各部尚书,都面做高深之样,未表露丝毫情绪。
李衍不动声色,要知道现在太上皇都未发话。
“皇上,此事尚有很多疑点,还请皇上细加查看。而且,盐运之事事关重大,为今之计不宜临阵换将,致使盐运不可收拾。”说话的是另一辅相李允墉
果然,皇帝要收拾林如海,太上皇自然会派人相保。
当下,又有人复议。
“李大人,盐运之事事关重大,更应该换上妥帖之人,严肃盐纪,怎可维护巡盐御史和扬州守备之失。”
“盐运之事复杂迷离,这临时换将,非有两三月功夫,这两三月功夫出了差错,谁去承担?”
“李大人……”
两个大臣就这样相互吵起来。
李衍垂下头,说来要不是太上皇看重,他还没资格进入朝会。上朝以来快一个月了,这还是李衍第一次看到朝堂的吵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