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小九一样,也要上小学的,就是徐老师他们家的徐球球小朋友了。
徐籽玥憋了一肚子气回家,正好看见徐杳然坐在沙发上看报纸,噼里啪啦地就朝他开火。
“你们当老师的现在真是,一个比一个的厉害,眼睛都要长到天上去了!我们又不是在户口本上没名字,他左一句话右一句话,明里暗里的都是让我们掏赞助费。你说我要是走后门进去的就算了,但我们是光明正大的学区户口诶?上个小学好像还占他便宜了一样,气死我了。”
徐杳然隔着报纸看了眼自己的妹妹:“我要是你,就不会特地把球球的户口迁回来,多折腾。”
“还不因为是你,还有我们的爸,真是什么样的爹就有什么样的儿子。要说关系,我们家在教育局的关系还少么?结果爹和儿子一个模样,一个比一个两袖清风。一个舅舅,一个外公,谁都排不上用场,只能让我这个亲妈上了啊。”
徐籽玥虽然这么说,但总归是气话,她也不会让自己做了一辈子正事儿的爹,抹下脸面去干这种事。就只是想挤兑一下说风凉话的徐杳然。
“大小姐,我只是个教语文的,又不是教育局局长。”徐杳然放下报纸,又说,“而且在哪里上学不都一样?小学而已,能差多少。”
徐籽玥被他坐壁上观的态度气死了,愤愤道:“你个倒霉舅舅,不是你的儿子,你当然能这么说了。等你哪天养儿子了你再看,你看看是不是比我还能折腾!”
徐杳然插手放在膝盖上,淡淡地说:“我才不养儿子,养纪译一个就够折腾我的了。”
徐杳然这个派不上用场的倒霉舅舅,正事没帮上忙,只能在小事上做出些弥补。
徐爸爸生日这天,一家人约好了晚上在老奎元吃晚饭。但徐籽玥临近下班工作突然出了点状况,抽不开身,只好让徐杳然去学校接一下刚刚上学一礼拜的徐晟秋小朋友。
徐杳然下了班从景行过去,顺手在地铁站口抓到了刚从学校回来的纪译。
桐二小不愧是桐城数一数二的公办小学,大门装点的比景行落魄的栅栏门气派多了。
远远的,纪译看见宽阔的门头下立着个小小的身影,豆丁点儿大的身板在空旷的校园背景前,显得特别可怜。
走近一看,才发现是个熟悉的小朋友,曲家小九。
看见朝校门口走过来的是纪译,小九的眼睛瞬间亮了,她哒哒哒跑到他面前。
“豆子哥哥,你是来接我的么?”
纪译没有否认,蹲下来牵住她的手:“小九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呀,爸爸没有来接你么?”
“爸爸出差了,很晚才能回来。今天小九本来是自己回家的,但是,”小九摩挲着自己的手指,委屈地带上了哭腔,“但是小九没有认真听爸爸的话,忘记回家要怎么走了。”
捏捏她的脸蛋,纪译温声安慰道:“没事,豆子哥哥在呢。豆子哥哥送你回家。”
纪译站起来,转身朝着轿车的方向喊:“我们可以先把她送回家么?”
驾驶座的车门打开,徐杳然走下车,迈着长腿几步走到了他们面前。小九立马跑过去抓住他的裤腿,抬头喊小熊哥哥。
徐杳然问纪译:“你有她爸爸的电话么?”
在一边打完了电话,徐杳然走回来,弯下腰把小九抱上了臂弯,温柔地哄她。
“小九等下先和哥哥去吃饭,吃完饭我们再把你送回家,那时候爸爸也回家了,好不好?”
小九脸上还沾着鼻涕和眼泪,一听徐杳然说话,破涕为笑:“好呀!”
刚走出校门的徐晟秋小朋友就看见这么一幕——自己的舅舅和小纪哥哥,正抱着一个看不清脸的小矮子,在那里笑成了一家三口。
不是说好来接自己的么?!
让他一个人在传达室等这么久,舅舅却在校门口接到了别的小朋友?!
干嘛呢这是?!
愤怒的小豆丁冲了出来,发射到两人之间。
只有纪译的两只手都空着,徐球球就一把抱住了他的腿。 “小纪哥哥!秋秋在这里啊!”
“看到了看到了,你不要拧我的肉。”纪译把他从裤子里拔出来,翻了一个面。
掰着球球的脸面朝小九,纪译和他说:“秋秋,这是小九哦,和你一个学校一个年级的小朋友。等下她要和我们一起去吃饭。”
听到自己的名字,本来把脸埋在徐杳然颈窝的小九抬起小脸朝下看。她刚哭了一场,现在鼻尖粉扑扑的,一张小脸像点了花瓣的白色汤圆。
本来还气鼓鼓的徐球球小朋友,一抬起头看见坐在舅舅臂弯里的小姑娘,人整个呆住了。
两个小朋友坐在后座。
沉默了很久,徐球球终于鼓起勇气,转头说:“你好,我叫徐晟秋,你可以喊我秋秋。你叫什么?”
”我叫小九。”小九眨了眨眼,然后说,“你好,球球。”
“不是球球,是秋秋,秋天的秋。”徐球球第一次耐心地和别人解释他的名字。
小九点点头,又软软地喊:“嗯,球球。”
徐球球突然红了脸,把头转到窗外,小声地说:“好吧,球球就球球。”
徐晟秋小朋友他妈,见到小九比见着自己的亲儿子还开心。
徐籽玥养女儿的愿望沉寂了好久,今天又被小九粉雕玉琢的小脸蛋和软绵绵的声音给激活了。她拉着小女孩不肯松手,在餐桌边坐下来的时候也把小九拉在自己身边。
徐杳然扣着纪译的肩膀,推进了里面的座位,旁边就挨着徐妈妈。结果被妈妈冷落了的徐球球突然钻出来,把外婆拉到了自己的身边。
这样一来,纪译就和徐爸爸坐到了一起。
两个人不小心对视了一眼,气氛一瞬间有些尴尬。他拉开椅子:“叔叔,您坐。”
徐爸爸点点头说:“你也坐。”
自从第一次见面之后,徐爸爸对纪译的态度虽然不算冷淡,但也谈不上热络。徐妈妈和纪译说,老头子不是针对他,只是脾气古怪,软硬不吃。
于是现在屋子里,只有餐桌里边这两个人之间的空气冻结到了冰点,另一边正打得火热。
徐籽玥再也没看一眼自己的儿子,只顾着往小九的碗里夹菜:“小九,我们这些人里面,你现在最喜欢的是谁呀?”
小九正嚼着肉丸,没工夫抬头,想也不想地就答:“我最喜欢小熊哥哥!”
徐籽玥没听明白:“哪个晓松哥哥?”
“你什么耳朵?小熊哥哥,不是小松哥哥。”徐杳然插话道,“就是小徐哥哥。”
对面一个白眼翻过来:“一把年纪的人了,还让人喊你哥哥,徐杳然你害不害臊啊?”
徐杳然落下筷子,淡定地说:“怎么了?我和纪译一个辈份的,不行么。”
晚餐吃得差不多了,徐球球把自己画的贺卡送到外公手里。徐杳然跟着递上一个素罗包裹的木质礼盒。他说:“这是纪译给您准备的礼物。爸,生日快乐。”
纪译选的是一对黄心楠实木围棋罐,整木打的,没有一点拼接。他在古玩店里一眼就相中了,就是价格贵的肉疼,咬咬牙还是买了下来。
这对精致的围棋罐不能更和徐爸爸的心意了,他捏在手心里把玩了很久都没放下。
纪译看着老人家的反应,心里偷摸摸地开心。一旁的徐杳然从桌下伸出手,表扬似的掐了掐他的指尖。
饭店门口,徐籽玥依依不舍地和小九道别:“小九,你要记住阿姨哦,记不住的话也要记得我是秋秋的妈妈哦。”
小九突然垂了脑袋,低声说:“真好,我就不记得我妈妈,小九的妈妈在很小的时候就和爸爸分开了。”
揉了揉垂着的小脑袋,徐籽玥一下子母爱泛滥:“小九愿意的话,我也可以当你的妈妈哦。”
“好呀!但是…”小九看了眼一旁的徐球球爸爸,天真地说,“可是阿姨已经嫁给叔叔了,那就不能再嫁给我爸爸了呀。”
徐籽玥明显愣了一愣,然后低头瞥了一眼自己的徐秋秋,笑着答:“我不能嫁了,但小九可以嫁呀。对吧,徐秋秋?”
一旁的徐杳然实在听不下去了,打断她:“徐籽玥,我劝你做人也稍微有点底线。”
安静了一个晚上的徐晟秋小朋友这时候突然抬头:“小九,你记得在学校里的时候要来找我哦,我是二班的中队长。”
小九懵懵地点点头:“我记得了,球球。”
“我叫徐晟秋,只记得球球你是找不到我的。”
徐秋秋强调了一遍之后还是不放心,跑到爸爸身边,从书包最外层拿出了自己的饭卡,然后再跑回来递给小九。
“喏,这上面有我的名字,你回去把名字记住了以后,明天再把卡还给我吧。”
这招太厉害了,徐籽玥忍不住想给儿子鼓鼓掌。
纪译抬头看了眼站在旁边不动声色的徐杳然——徐球球送饭卡这招,怎么看都是从倒霉舅舅那里学来的。
第37章
年头过后最冷的这几天,徐老师正放着寒假,难得一见的无所事事。与此同时,和他趟在同一张床上的纪译却忙得四脚朝天,毕设和SCI都挥舞着手绢朝他招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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