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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替身 (初禾)


  迟玉微微抬起头,他连忙躲开。迟玉却并未朝门边看来,只是两眼平视前方,不知道在看什么。
  荀慕生抿唇,心脏没由来地抽了一下。
  “来了。”周晨钟从电梯出来,“站多久了。”
  “刚到。”荀慕生道。
  两人朝办公室方向走去,周晨钟说:“他现在情况不太稳定,靠药物撑着。”
  不用说得太明白,荀慕生也懂,周晨钟这是让他别再拿文筠的事来影响迟玉。
  办公室没有其他人,周晨钟又道:“我知道你很想搞清楚迟玉的身份问题,作为他的心理医生,我的确知道一些,但是我没有权力透露给你。将来如果他自己愿意说……”
  “算了。”周晨钟说到一半停下来,低喃道:“能治好就不错了。”
  荀慕生眉间一紧,几分钟后道:“我明天再来。”
  连日输液打针,迟玉不再像刚被送到医院时那样虚弱,但身体能养好,精神却仍旧无药可医。
  他抗拒周晨钟的开导,心理方面的药物见效甚微,唯一的作用是让他勉强入睡。
  这不是个好征兆。
  8年前,将他“治好”的就不是来自外界的引导,而是内心的臆想。如今臆想彻底破碎,打击一重接着一重,想要让他走出来,实在不是一件易事。
  荀慕生每天都来,却从来不进病房,在门口看一会儿就走。
  纸包不住火,没多久许骋就知道了文筠住院的事,质问是怎么回事,荀慕生不欲解释,许骋又急又怒,喝道:“你到底对他做了什么?”
  荀慕生听不得这样的话,好似他罪大恶极,而迟玉清白无辜。
  凭什么?事情发展到这般地步,谁无辜,谁无罪?
  叶锋临将许骋劝走,只说文筠心理出了问题,不能再受刺激,许骋隔着荀慕生办公室的门还在喊:“我当初就不该介绍他给你认识!他那么不容易的一个人,我想帮他,倒把他推进了火坑!”
  荀慕生将电脑显示屏摔得粉碎。
  被推进火坑的难道只有迟玉一人?
  关于文筠的缺勤,新媒体部众说纷纭,大多是不那么好听的话。刘存暗暗地听着,并不阻拦,李筱却受不了了,拍桌而起,骂道:“他有事不能来,关你们什么事?有时间扒别人的底,没时间拟策划案谈客户?”
  李筱向来气势十足,这一声骂出来,七嘴八舌的人顿时不吭声了。但她并不觉得解气,心中的疑虑反倒更深。
  文筠的假是许骋帮请的,李筱犹豫再三,终于没忍住,跟许骋问了文筠的情况。
  许骋刚从荀慕生的公司回来,烦闷至极,却不能透露文筠住院的事,勉强笑了笑,“没事,他最近不在仲城。”
  李筱皱眉,并不相信,但许骋的态度却也让她难以询问更多。
  一周后,迟玉离开特殊病房,被周晨钟带去心理诊疗所。
  但经过十多天的治疗,迟玉的精神情况仍旧没有明显改善。
  荀慕生不明白自己是什么心态,明明对迟玉心有怨恨,却仍旧每天前去探望,从不见面,只是悄悄看着,雷打不动。
  若是不去,心神便无法安宁。但若去了,情绪会变得更加躁狂。
  一日,周晨钟打来电话,约见面详谈。
  荀慕生有些意外。自迟玉入院以来,周晨钟一直不愿他接触迟玉,为什么现在又要见他?
  “迟玉需要你。”茶室古朴,周晨钟开门见山。
  荀慕生不解,“需要我?”
  “我试了很多方式,没有哪一种能够帮到他。”周晨钟道:“后来我对他进行了催眠,才知道其实……”
  荀慕生握着茶盏的手一颤。
  “他心里有你。”周晨钟语气郑重:“现在,你可能是唯一能帮他的人了。”
  一室静谧,荀慕生的右手僵在半空中。
  时间的流速忽然变得极慢,不知过了多久,荀慕生才将茶盏放下,神情阴晴不定,说出的话叫人心头一寒。
  “抱歉,我没有义务帮助一个欺骗过我的人。”
  周晨钟站了起来,“他没有欺骗过你!”
  “是吗?”荀慕生笑了笑,那笑容却异常苦涩,也不知笑的是迟玉,还是自己。
  气氛变得尴尬,片刻,荀慕生也站起来,拿了衣服,“周叔,我还有事,先走了。”
  周晨钟声量一提,“慕生!”
  荀慕生向门外走去,背影决绝,不停步,不回头。


第45章
  离开茶室,荀慕生在车后座坐了许久,不说开车,也不说去哪里。下午有个重要会议,但时间尚且宽裕。王轲回头问:“荀先生,我们现在是?”
  荀慕生过了几秒才道:“回公司。”
  王轲知道他近日心情欠佳,不敢多言,立马驶出车位,哪知刚过了两个红绿灯,就听荀慕生道:“前面找个地方转弯,去诊疗所。”
  诊疗所即战区总部的心理诊疗所,王轲心底叹气,不得不照做。
  这阵子荀先生每天都要去看那位病人。今日还没去,下午和晚上工作安排得满满当当,只有中午这点空闲时间。若是不去,可能一整天都见不上。
  荀先生不能一整天见不到那人。前几天,王轲亲眼看到他极度焦躁地在办公室待了一整天,8点多时因为下面部门经理的一点小差错而大发雷霆,训得经理颜面扫地,整层楼的员工噤若寒蝉。而老板没下班,其他人也不敢走人。荀先生将门重重甩上时,一些胆大的员工开始窃窃私语,议论向来待人和气的荀先生怎么会突然发狂。
  只有王轲知道为什么。
  因为这一整天,他都没去诊疗所。
  看得出荀先生是在刻意克制自己,上午似乎还好,从中午开始,他的状态就很不对了——饭只吃了两口,一个人在窗边发呆,不停看表,总是走神,脸色越来越难看,眼中始终泛着一股戾气。
  全是暴怒的征兆。
  打个不恰当的比方,荀先生就像一个毒瘾发作的人。尽一切所能远离毒品,但吸食的冲动根本压抑不住,越是克制,就越是想要,无法得到,就失控发狂。
  然而去诊疗所看上一眼,亦是饮鸩止渴。
  王轲记得,那天荀先生是9点多离开公司的,让他将车开到诊疗所。一小时后,荀先生回到车上,之前在公司时暴露在外的焦躁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长时间的沉默。
  沉默与发狂,不知道哪种情况更让人不安。
  路上有些塞车,荀慕生一双眉自始至终紧紧皱着,烦闷、焦灼、愤恼、急躁等情绪在眼中汇成一道暗河。车窗外春光烂漫,也无法将半分光亮投入他的眸底。
  车速缓慢,他出了些汗,手不自觉地握紧又松开,时不时向前张望,见车流一眼望不到头,一拳捶在车门上,低声骂道:“操!”
  想立即站在迟玉的病房外,一刻也不愿耽误。
  刚才面对周晨钟时,拒绝得半点余地也不留,此时却恨不得马上见到那个欺骗自己的人。
  荀慕生单手支额,感到荒唐而可笑。
  他怎么可能不在意迟玉?那个不怎么爱笑的男人拿走了他所有能给予的温柔与耐心。从来没有一个人让他如此无微不至地对待,他想要将付出的真心拿回来,但连半块碎片都捞不回。
  最可恨的是,他根本放不下。
  对迟玉的怨怒日益疯长,像荆棘一般包裹着心脏。可是尖锐的刺扎入血肉,却有鲜红的花苞逆风绽放。
  他不愿意与迟玉见面,却无法忍受见不到迟玉的日子。
  骗钱骗财是骗,骗情骗心就不是骗?
  赶到诊疗所时已是午后,荀慕生像之前一样站在迟玉的病房外。
  诊疗所比部队医院更像一个家,病房被装点得颇有生活气息。
  但住在里面的迟玉,却仍旧没有生气,像一个将自己关在透明盒子里的木偶。
  他在睡觉——他似乎总是在睡觉,起码荀慕生每次来的时候,不是看到他一动不动躺在床上,就是目光呆滞坐在床尾,安静得像一副枯燥的画。
  可即便如此,荀慕生也能目不转睛地看上很长时间,直到画里的人似有所感地转过头,或是被护理人员礼貌请离。
  今日走廊上格外安静,护理人员不在,迟玉也始终没从床上起来。于是荀慕生就这么面沉如水地站着,脑子空空荡荡,偶尔回神,想起的也是真相尚未揭开时,迟玉羞涩的低笑。
  时间不早了,王轲不得不轻声提醒:“荀先生,下午的会……”
  “嗯。”荀慕生站在原地,眼珠都没转一下。
  王轲静立一旁,心急如焚。
  屋里的人在床上翻了个身,荀慕生这才如梦方醒,后退一步,出了一口长长的气,沉声对王轲道:“去开车。”
  迟玉仰面而躺,两眼盯着天花板。
  很多时候,他是睡不着的。如果没有服药,漫长的夜就像一场残忍的凌迟。
  但奇怪的是,虽然无数次自问“我为什么还活着”,却都不愿真正选择死亡。
  否则为什么会安静地接受治疗?为什么听话服药?为什么不主动结束自己的生命?
  活着就是受刑,但死亡好像也没有太大的吸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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