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逢狼时刻 (吕天逸)


  郎靖风眸光微微颤动着,躺进白阮前天还睡过的被窝,心满意足地捕捉着白阮的味道,墨玉般的瞳仁中倒映出一只小兔子的身影。
  他觉得白阮叽叽叫的声音特别可爱,便忍不住逗着白阮出声:“白老师,你几点睡?”
  白阮保持着沟通不能的沉默:“……”
  郎靖风:“十点半?”
  白阮摇摇头:“叽呀。”
  郎靖风忍笑:“十一点?”
  白阮持续摇头:“叽呀。”
  郎靖风嗤地笑出声:“十一点半?”
  白阮瞪他一眼,点头:“……叽。”
  郎靖风被叽上瘾了,眼珠一转,又问:“哎老师你为什么单身这么多年啊,白天问你你也不说,还瞪我。”
  白阮当机立断地又瞪了他一眼,凶恶道:“叽!叽叽!”
  郎靖风被叽得通体舒泰,继续逗着白阮道:“你有什么难言之隐吗?”
  白阮圆尾巴一颤,咆哮道:“叽呀!”
  没有滚!
  郎靖风被叽爽了,心满意足地躺回被窝,不敢再逗。
  白阮被戳中痛处,气得鼓鼓的,圆滚滚的小身体看起来更圆了。
  虽说白阮性格过于温和柔软,少了些阳刚之气,与主流的女性择偶倾向背道而驰,但他的颜值实在太在线了,美少年的存在本身就是天赐的瑰宝,所以从小学一年级开始白阮的女性追求者就没断过。作为一只那啥欲望强烈的、曾经的直兔,白阮守身如玉二十六年没谈过恋爱,确实是因为某个难言之隐。
  大约是在十二年前,当时刚进入青春期没多久的少年白阮放学回家,打开电视看剧,看着看着,一条宣传壮阳药的广告忽然强势插入。
  ——“XX牌肾宝胶囊,治疗早X、阳X、频繁遗X……让您昂首挺胸做男人!”
  性知识较为匮乏的白阮好奇地琢磨着早X的意思,心里知道大约是不健康的东西,便趁着养父母都没在家,急忙跑到书房打开电脑,在搜索引擎输入关键词早X,一双漂亮的大眼睛中闪烁着求知的光芒。
  一分钟后,白阮石化在电脑前。
  自然界中的兔子交配时间往往只有几秒钟到十几秒钟,习惯了这种设定的白阮一直想当然地以为其他动物乃至人类也是这样的,甚至对自己的那啥时长竟可持续一百八十秒之巨感到万分骄傲,一向都是昂首挺胸做男人的,万万没想到人生的大起大落竟来得如此突然,白阮向来引以为傲的超长一百八十秒以人类的标准看来居然……
  毕竟网上都是半小时起。
  “怎么可能……”少年白软软面色惨白,如遭雷劈,为了找回雄兔自信,又搜索了一下11公分算不算很长。
  按照白阮的理解,11公分可是比一只兔宝宝的身体都长了,按理说肯定算长,人类可是连“粗如儿臂”都值得夸耀一番,那“比儿都长”岂不是更加厉害?
  然而网上都是18公分起。
  这一天,少年白阮的雄兔尊严不幸被踏为齑粉。
  自觉又小又快的白阮再也不敢对女孩子动心思,生怕到了需要生命大和谐的一步会被恋人嫌弃,他倒是想找个母兔妖,可兔子成精的又实在太少,这么多年白阮也没遇到过同类,于是就只好一直单着。
  又是很多年后,某次在看动物世界时白阮了解到狼的时间十分持久,别的不算,光是成结就要成三十分钟。
  白阮对狼的心理阴影更深了。
  分我们兔子几分钟不好么……白阮满心嫉妒地想。
  作者有话要说:  郎靖疯:跳跳老师是个小喷泉~


第三十八章 波粒二象性。
  十一点半, 到了睡觉时间。
  白阮用兔爪合上书, 身子猛地一退, 精准地用小屁股拱了一下床头灯开关,随即在黑暗中熟练地跳到地上, 钻进床边的草窝,用小鼻子拱起草窝中的一块深色男士手帕,让手帕覆盖在背上, 营造出一种盖着小薄被的感觉。
  当人当久了,睡觉时不稍微盖上点儿他总觉得心里空落落的不踏实。
  白阮是躺下就着的体质,几分钟后, 草窝里便传出一种微弱的咕噜声,听起来像是一串小气泡渐次在水面破开, 这是白阮在打呼噜。
  貌似睡得昏天黑地的郎靖风蓦地睁开眼, 一片漆黑中燃起两簇骇人的幽绿。
  紧接着, 一只修长劲瘦的手臂从床沿垂下,又轻又稳地拎起床边的草窝, 把它放在床上。
  随即, 郎靖风舒展胳膊将白阮连兔带窝拢进怀里,像寻常人搂着抱枕或公仔一样搂着长度只有二十几公分的小草窝。草窝里的白阮感觉到震动, 奈何二十几年的人类生活早已腐蚀了他身为兔子的警觉性, 所以白阮只是像任何一个睡眠受到微小惊扰的普通人类一样吧唧吧唧三瓣嘴并在草窝里翻了个身, 露出十分欠吸的小肚皮和大部分隐蔽在白色毛丛中的小那啥……
  偷偷解锁了同床共枕成就的郎靖风扯出被白阮压在身下的男士手帕,轻轻给他盖在肚皮上,含笑亲了一下草窝, 纵情呼吸着充满白阮味道的空气,陷入安眠。
  第二天早晨六点钟,郎靖风是被四只兔子脚糊醒的。
  “叽!”白阮端庄且严厉地站在郎靖风脸上,用兔爪拍打郎靖风的额头进行凶狠的体罚,“叽!”
  显然是在对郎靖风趁他睡着偷偷转移草窝的行径表示不满!
  “……老师早上好,亲一个。”郎靖风懒懒一笑,抬手按住白阮,在那张毛绒绒的三瓣嘴上亲了一下。
  “叽叽叽!”白阮咆哮着落荒而逃,两条健壮的后腿猛力蹬在郎靖风下巴上,差点儿害郎靖风咬到舌头。
  白阮前脚刚跑出卧室,一团黑雾便暗搓搓地从床底钻出来,长出两条临时腿溜达到书房,翘着二郎腿往郎靖风的书包里一躺。
  郎靖风没有天眼,对此浑然不觉,只是揉揉被白阮蹬过的下巴,笑着翻了个身,把脸埋进床单嗅了嗅。
  两人在同一张床上睡过一宿后,床单上混融了两个人的味道,闻起来说不出的暧昧,趁白阮不在郎靖风很是在床上发了会儿疯,直到门外传来白阮的催促声,他才下地抻平方才揉皱的床单,应着声准备去洗漱。
  周一早晨,升旗仪式结束,第一节 就是白阮的语文课。
  郎靖风听得认真,不时埋头做做笔记,他成绩虽烂,却写得一手漂亮的好字,是小时候被郎倩一笔一划揍出来的。一旁的语文科代表张涛推推眼镜,一双精光迸射的小眼睛盯死郎靖风整洁漂亮的语文笔记,有种被比了下去的感觉。
  忽然,郎靖风抻长脖子朝前方眺望了一番,踹了一脚前座王琨的椅子,王琨扭头斜他一眼,郎靖风两道英气的眉拧着,低声道:“别玩手机,白老师不高兴了。”
  王琨也是个有点儿脾气的,见白阮回身写板书,不悦地回了一句:“科代表都不管你管?”
  精神上的语文课代表郎靖风眉毛一抬,露出几分不良少年的凶相,用气声道:“转回去,少交头接耳的影响我听课。”
  张涛在一旁大力点头,充分彰显科代表的管理手腕。
  王琨气得肺都快炸了,小声道:“你是有病吧,咱俩谁先招谁的?”
  郎靖风下巴一扬,撸起袖子露出结实的小臂肌肉,黑着脸威胁道:“你他妈皮紧了?听课!”
  张涛像个点头机一样持续点头,表示郎靖风说得都对。
  王琨浑不过郎靖风,磨了磨牙,万分憋屈地转回身,揣起手机。
  听力极佳的白阮额角青筋暴凸:“……”
  与此同时,趁着白阮转身写板书,一直窝藏在郎靖风书包中的心魔穿过布料缓缓透出来,水一般流到地上,分离出一条细细的黑雾搭在张涛小腿上,仿佛在窥探张涛内心的恐惧。
  作为被落霞观祖师爷镇压了百余年的心魔,它不敢招惹修塔的祖师爷,只好拿这些徒子徒孙下手,眼下这整整一个班级的学生都算是白阮的徒弟,四舍五入也就都是祖师爷的曾徒孙了,很值得欺负一下。
  于是,几秒种后……
  向来稳重寡言的张涛忽然爆出一声尖叫:“哇啊——!”
  全班同学齐刷刷转头望向最后一排靠窗的角落,也就是张涛的座位,张涛正目瞪口呆地望着窗外,表情之惊悚宛如被爱德华蒙克的《呐喊》附身。
  “张涛,”白阮把黑板擦往讲台上一撂,清脆的一声响将张涛惊得一哆嗦,“怎么了?”
  郎靖风表情不善,磨着牙瞪视张涛。
  “白、白老师!”张涛霍地起立,粗暴地拉开身侧的窗户,边探头向外看边道,“有人跳楼了!”
  白阮脸色一变,飞跑到讲台侧面的窗边查看情况——在张涛身边窗户的正下方确实趴着一个人,看穿着应该是二中的男生,这座教学楼只有三层,因此男生的身体似乎没受到明显的损坏,只是头烂得像个血葫芦,看样子是大头朝下摔下来的。
  “快……”报警叫救护车!白阮这整句话刚挤出一个字,便听郎靖风慢悠悠地抛出一句:“哪有跳楼的?疯了吧你?”
  白阮觉出不对,瞬间闭上嘴。
  “……不是,我真看见了!”张涛面色铁青,把着窗框探出半个身子拼命往外看,仿佛想亲自上阵演绎一把,郎靖风见状,伸手略显粗暴地抓住张涛的后脖领,防止他不小心掉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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