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边陈清岚暗自对白童子腹诽,另一边阮碧纱对许氏挥了挥手,轻声:“去吧。”许氏微微鞠身行礼离开了。
阮碧纱站了起来,走到门边,掀开珠帘躬身欲出时却又回首——
陈清岚蓦地想到那天自己对梁清歌对龙二若有似无情意的形容:回首却把青梅嗅!
她吞了吞口水,竟兴起莫名期待。
“清岚......”阮碧纱的声音轻柔婉转,含情带笑,一如春花拂柳、莺啼晓岸,充满了一种诱人的情致,而事实上,她说的话,也诱人极了:
“你可愿意......与我长长久久......做好朋友?”
只除了最后一句。
作者有话要说:理想是丰满的,现实是骨感的~~~~~(>_<)~~~~ 橘子皮才写了一章,可是好困~555如果只更一章会不会被揍?~~o(>_<)o ~~~~o(>_<)o ~~
☆、第二十四章 聿明氏
陈清岚死也不愿承认自己失望了。那一瞬间的感觉,就好像坐了一趟云霄飞车,上上落落、上上落落,起起伏伏、起起伏伏,一下子在天高云深处,一下子,又跌落到水泥板上,心碎成渣。
她心慌意乱,莫名失望、莫名难过,然而又不愿深究自己为何失望、为何难过,只是觉得心莫名有些堵,就好像告白被拒、被发好人卡似的。“你很好,可是我们不适合,要不,我们做好朋友吧!”——她脑海莫名想到大学时无意中听到的一个虚伪的女同学对告白的男同学说的话。很清晰很明白,不过对象换了,说话的变成了阮碧纱,她是被发好人卡那个。
陈清岚囧了。
这种时候,是做这种联想的时候吗?再说,那种事情能跟这种事情对比吗?
人阮小姐是好朋友宣言,不是发她好人卡!
能一样吗?
她真是想太多了。她懊恼自己脑细胞最近太活跃了些!她含含糊糊恍恍惚惚结结巴巴言不由衷,“自......自......自然啊!”说出口却又莫名松了一口气,好像什么难以解决的难题得到了解决似的。她为这种纠结的心情更纠结了。
阮碧纱嫣然一笑,姿态优雅地转身走了出去,空留下陈清岚坐在那儿、身上挂了一堆妖怪,失魂落魄、心神难宁。
门外,身穿黄色袈裟的和尚依旧在安然的念经敲木鱼,众人瞧得有些发腻,便纷纷散去,只余下少数围观群众依旧“不离不弃”,听得“唉咦”一声木门被推开的声音,纷纷抬头,只见一靓妆女子缓步而下,身穿绮丽旗袍,脸艳如桃花,身段婀娜,走路弱柳扶风似的充满美态,不由得眼前发亮,眼睛发直,心里无声大呼:美女!!只有和尚无知无觉似的,念经不辍,木鱼轻敲,待到阮碧纱来到他跟前才停下。和尚缓缓站起,朝着阮碧纱深深施礼,“阿弥陀佛,圣姑,你终于肯见贫僧了。”
阮碧纱被他的称呼弄得愣住,凝视着他细细审视一番,许久,深深叹息,“我早知定是你......毋念这名号,我久忘矣。”
和尚合掌深深拜礼,“阿弥陀佛。施主见谅。先辈记忆,深入骨髓,一时忘情,还望......施主见谅。久不相见,施主可安好?”
阮碧纱轻声笑了起来,“大和尚在我店铺前念经不止,我焉能好?”
“阿弥陀佛,只因施主不肯相见,贫僧不得已为之,还望施主见谅。”
阮碧纱轻嗤,“咦,饵鱼充馔,乃反罪鱼耶*?太和尚何太欺人!”(就好像钓鱼充作佳肴,怎么能反而怪罪鱼呢?)
“阿弥陀佛,圣......施主见谅。”和尚再次深深施礼,态度恭敬。
阮碧纱摆了摆手,一副“这个话题就略过了吧”的表情,“然则,你见我何事?”
和尚深深地鞠躬,没说话。好像阮碧纱心知肚明,然而明知故问,所以他就没有必要开口了,开口,反而表达不清那种感情。
两人就这样沉默着。一个不开口,一个坚持“你不说我怎么知道”。
许久,阮碧纱先开口,“你既不肯说话,我便回去了。毋再相烦扰。”说完,转身就走。
“施主,留步。”和尚作了一个礼,语气里竟有轻微叹息,“施主何故相逼问,施主既知是贫僧,定知道贫僧所为何来。”
阮碧纱见他肯说话了,也不装傻了,回眸叹息,“佛门戒‘痴’,大和尚何太痴?”
“阿弥陀佛,贫僧法号‘痴惑’。”
“你......”阮碧纱被噎住了。许久,缓缓开口,语气有着劝慰的意味:“佢好意,你又何相妄为?”
和尚轻轻叹息,脸上有那么刹那流露出了人间烟火,不消片刻又敛起,重新流露出庄重宝相,轻声吟诵:“生在阳间有散场,死归地府又何妨。阳间地府俱相似,只当飘流在异乡。”
阮碧纱又是长久的沉默。最后不得已开口,“我应允你未尝不可,只是,我亦有一条件,你如能做到,我方可答应。”
“施主请说。”
“‘藏经’有‘香血族’卷,尔为我取来,我即领尔去。”
和尚沉静地看着她,缓缓道:“当年‘善德’灭族,圣......施主亦知之,何故留难贫僧。”
阮碧纱微笑,笑容里有一股逼人的威严,然而这股威严包裹在糖衣炮弹里,看起来只是说话重了些,“当年佢为你所受苦难又何止此?既要还情,区区‘藏经’又算什么?大和尚只说好或是不好便是了,何故学妇人嘴舌唧唧歪歪?”
和尚露出惨然苦笑神色,“依施主便是了。”
“伏月*之夜,亥时。城南河西。桂花树下。我等尔来。”(*六月)
“贫僧定依时而来。”
阮碧纱微微颔首,露出了惆怅无奈的神色,再无话语;和尚合十行礼,“如此,贫僧告退,施主,保重。”收起地上的木鱼放到随身的布袋里,拈着佛珠,飘然而去。
众人只见他们大眼瞪小眼——在普通人眼里,就是这么个情形,瞪了没一会功夫,和尚就收拾东西离去,那神秘比打禅还让人不解,难不成真是武林高手过招,光是眼神、气势,就能搏个输赢?议论纷纷,不知所谓。
和尚飘然远去,阮碧纱亦转身回屋。围观的人群见无戏可看,亦四下散去,一戴棒球帽的少年亦随人群离去,他身姿瘦弱,脸容清秀,压得低低的帽檐微微抬起时,能看见眉心的一点鲜红痣......
因为和尚停止了念经,那些或是挂在陈清岚身上或是偎傍在她身侧的妖怪们纷纷变回了人样,陈清岚初时还担心他们忽然变身,赤身裸_体——既然他们变回妖怪时,衣服会脱落,那变成人时,自然不会像美少女战士那样喊声“变身”便有衣服自动套上——那她得多尴尬啊,还好妖怪们有随手取物的本事,变成人的同时,衣服已经套身上了,陈清岚不禁好奇又惊叹:看来做妖怪也挺省事的!
只有白童子依旧赖在她怀里不愿起来。后来被小蝶连掐带骂的:小小年纪,便学人做色狼,你快给我起来!硬生生的把他揪了起来,这会儿正捏个肉饼委委屈屈的吃着,那可爱小表情看着让人忍俊不住。
阮碧纱进来,一干人等便停止了嬉笑说骂,齐齐的望向她,好像在问她与和尚对阵如何;阮碧纱似乎情绪略不佳,只薄弱一笑,没解释什么。她对陈清岚招手,“清岚,你随我来。”又对小蝶吩咐,“我到后院歇会,拿些茶点与我们。”
小蝶应了声,“是。”便眼睁睁的看着她们小姐执了陈小姐的手往后院方向走去,不由得对众人感叹,语气有些不解,“小姐为何特别钟爱陈小姐?”
众人自然无法回答她,只有白童子扭扭捏捏、委委屈屈地嘟囔,“因为小姐喜欢她啊。”
这不是个好答案,却是唯一的答案。小蝶又气恼又好笑的扯了一把他白嫩嫩的脸蛋,笑骂,“吃你的吧!”转身去准备茶点了。
陈清岚没去过后院,她本来已经觉得这屋子够大的了,去了后院才知道原来还可以更大。跨过古朴的圆形门洞,另一方天地跃然眼前:花木茏葱、鲜花满园,藤条枝蔓,各得所安、相映成趣,时三月,正是木兰花开季节,连绵暴雨过后的阴凉天气里,一朵朵木兰花雀跃枝头,在被雨水洗涮得翠绿可爱的叶子间随风摇曳,散发出一庭院芬芳,渗人心肺,让人情不自禁想闭上眼睛感受
木兰花那种舒服清新的气息。树下置了一张红木雕花卧榻,铺着软垫,卧榻之上,木兰花枝下,拢了一层白纱,像罩顶似的笼罩着卧榻上方,大概是为了防止虫子、枝叶跌落。有一支鲜翠可爱的木兰花枝低低垂落,刚好在人眼眸位置,上有三朵半开木兰迎风含笑,阮碧纱伸手按下花枝,摘取了一朵,放在鼻端轻轻嗅着,露出了愁思的表情,陈清岚见状,便问,“怎么了,你好像不开心?和尚......怎么你了吗?”她问得有些结巴,这种不好心情、跟和尚有关,只是她个人猜想。
阮碧纱笑了笑,忽然凑过来,陈清岚直觉的想退后,太近了。却被阮碧纱轻叱住,不敢动了。阮碧纱头靠了过来,近得几乎就要贴上了,陈清岚心脏不争气地乱蹿乱跳,快要跃出咽喉了,阮碧纱伸手轻柔地撩起她耳边的发丝,声音温柔甜腻得就像风里花香的味道:“人说宝剑赠英雄,香花送美人,我亦学一遭矣。”然后退开,像欣赏自己的杰作似的,“好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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