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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梅坡下 (慕容仙)



许经啟先生曾问起糖儿在书院里是否一切顺利。

糖儿说:“大多孩子都挺乖巧,就是有个叫沈宇的……”

“沈员外的小儿子是吧?”许先生激动地从床榻上支起身子来,咳嗽了几声,道,“那小子最难管教,怕是个猴王转世!我在的时候他就成天惹事,看我回去怎么治他!”

就连许先生都觉得他太难管教,何况是尚且稚嫩的小秦先生。

糖儿实在管不住他,罚他抄书,他请“狐朋狗友”吃糖糕,让他们帮着一起抄写,罚他站在屋檐下,他挨着墙都能呼呼大睡。糖儿板起脸说教,他乖巧地承认错误,一走出门却又无所顾虑,把什么都忘得一干二净。

糖儿给他调过几次座位,可这个混世魔王不管跟谁坐,都能跟人家打成一片。同桌两个人在课上你一言我一语,嘻嘻哈哈好不快活。

忍无可忍的糖儿最终把他调到了刘谌旁边。

刘谌是书院里最安稳的一个孩子。他跟年迈的祖母相依为命。他娘早亡,阿爹刘十四是槐海镇出了名的地痞流氓,因伤人和闹事蹲过两回大牢。因为他爹,书院里很少有人愿意跟他一起玩,他向来都是独来独往的。

不安分的沈宇坐到刘谌身边后总要跟他说话,而刘谌不爱搭理他。

糖儿在课上看到沈宇抓耳挠腮地上演独角戏,而刘谌不为所动的时候,就知道这个位置他调对了。

几个月下来,沈宇竟安分了不少,上课时能安稳坐着,课间也不常跟人吵闹了,就纠缠着冷淡的刘谌。这真是一大奇观。

糖儿以为刘谌迟早有一天会厌烦,让他再将沈宇调走,可是刘谌没有。这下糖儿倒有些心存感激了,刘谌确实为他解决了一个大麻烦。

炎夏休学日前的最后一晚,刘谌在放学后叫住了糖儿。

刘谌抱着书卷,从后边追上来,对糖儿道:“小秦先生,我有事情想请教你。”

刘谌跟身为先生的糖儿也不曾有太多交集。他这样主动地靠近糖儿,还是头一回。

“什么事呢?”

刘谌直直地看向糖儿,沉默了许久,开口的那一刻眼里的光都熄灭了:“小秦先生,我觉得我病了。”

“病了?”糖儿用手背碰刘谌的额头,道,“你觉得身子不适吗?”

“浑身都不舒服。”少年哽咽了,眼里隐隐泛起泪光。

糖儿吓了一跳,温声道:“你告诉先生,你到底怎么了。你要是真的病了,我带你去找大夫。”

刘谌摇摇头:“大夫治不好我。”

“胡说,你怎么知道大夫治不好你,你又不是大夫。”糖儿问道,“你怎么知道自己是病了,病到无药可医了?”

“倘若不是病了,怎么会心思不净,对阿宇怀抱不该有的绮想。” 刘谌含着泪说,“他说他心悦我,可是先生,我很害怕。”

糖儿长久伫立在那里,望着他。

许久许久,他叹了一口气,温柔地揉着少年的墨发说:“你不是病了,你只是喜欢他而已。”

“先生不劝我吗?”

“何必要劝。”糖儿说,“你心悦这个人,而他恰好是男孩子罢了。你并没有做错什么。人生短短数十载,不妨果敢一些。世俗只能教会你如何做人,却从未告知你该如何度过一生。倒不如坦然一些,去做自己想要做的事,粉身而无憾。”

糖儿抬头间看到秦漾等在前边路口,正看着他。他弯身拍了拍少年瘦弱的肩膀,道:“先生希望你明白,爱恋本身就不是一种过错。”

糖儿目送若有所思的少年离去,才走到秦漾身边,跟他一起往家走。

糖儿边走边道:“那个孩子说他喜欢上了一个男孩子,很痛苦。”

秦漾望了他一眼,轻“嗯”了一声。

“好在我从小就通透,从来没有纠结过这件事。”

秦漾又“嗯”了声,看着他忽然轻笑出声,揽过他的肩头接着走。

满天都是星星,路边柳树上的蝉吵个不停。夜里吹来的风也裹着热浪。

糖儿说:“哥哥,蔺寒表哥好像猜到了我们的事。上回他来家里,从背后捂住了我的眼睛,我就把他当成了你。那天他吃饭的时候,不是还莫名其妙问了些问题么。”

“你说他会不会告诉阿娘啊。我还没想好怎么跟阿娘说呢。”

“他不会的,就算他真的知道了也不会跟阿娘说。”秦漾道,“他不是这种人。”

糖儿想了想,点点头道:“也是。”

其实糖儿真是多虑了,蔺寒根本无暇顾及他们,自个儿都被折磨得死去活来。

蔺寒一直在纠结自己到底是不是个断袖,午间休憩时扔铜板,如果是正面朝上他就不是断袖,如果是反面朝上他就是断袖。结果是两反一正,他决定再抛一次。

这一回铜板从桌上掉了下来,不知滚去了哪个角落。蔺寒弯身去找,怎么也找不到。他又摸出一个铜板,打算重来一次,却在投掷之前狠敲了一下自己的额头。他觉得自己可能是有毛病,这种事怎么能依靠投铜板决定。

他走在街上,见到来往的漂亮姑娘依旧觉得赏心悦目。他坚定告诉自己没有断袖,满怀信心回家去,却在看到云子蔚的瞬间一败如水。

他输了,他就是个断袖。他不肯承认的感觉就是心动,这种心动似乎是一发不可收拾的,云子蔚就是能将他迷得七荤八素,就是能让他在夜里都按捺不住蠢蠢欲动的念头。

或许是因为夏天太燥热了,他觉得自己的心很躁,完全无法平心静气。

一个热天傍晚,那个告诉他沁风馆,然后挑起一切事端的兄弟来他家做客。他们俩坐在院子里闲谈。

彼时云子蔚推开门从屋子里出来,见到他们俩点了点头,又进屋子祷念去了。

兄弟吹了声口哨,低声问道:“这就是你先前从珂晖族人手里买回来的人啊。”

“嗯。”

“长得挺俊的么,比沁风馆那群小相公还好看。”兄弟翘着二郎腿,仍往屋里瞅,摸了摸下巴上的胡茬道,“怪不得你这小子都不肯跟我们去风月之地,原来家里就藏着一个。”

蔺寒皱起眉头,道:“你别瞎说。”

“那你这几天魂不守舍的,是不是就因为兄弟我的那番话点醒了你?”

蔺寒被说中,一时心虚不言语了。

兄弟用手肘抵他,道:“诶,你不会把人买回来以后,就当祖宗一样供着吧?”

蔺寒不理会他,他又抵了几下,笑道:“不会吧,我一直觉得你小子可聪明了,断断是不会吃亏的主,没想到你竟然肯做这种亏本买卖。两百多两银子,你就买了尊‘玉观音’回来?”

兄弟见蔺寒闷闷不言,猜中了个大概,于是轻声怂恿道:“人是你救回来的,命都是你的,你要动他他敢反抗吗?”

蔺寒还是只回了那一句:“你别瞎说。”

蔺寒这兄弟不过是满嘴胡言,爱胡乱猜想,开些没边际的玩笑。他并不觉得蔺寒是个断袖,也不觉得他好男风,毕竟当时蔺寒跟陆宝儿的风流韵事险些闹大。当然他的笑话并不好笑,蔺寒听了以后心里更烦躁了。

蔺寒有时候在半夜坐起来,偷偷看云子蔚的面容,想伸手去触碰,却又不敢。他什么话也不敢说出口,小心翼翼地维持着一贯的距离。

他甚至觉得,这样守着云子蔚一辈子也挺好。

……

大暑之后,天已热到了极致。早晨也热,日头很晒。秦漾从德明药铺出来,将几包药送去陈家村,走在路上没一会儿,背脊上已满是汗水。

秦漾把药送到后,已是正午。他折回来,走到路边的湖泊喝了几口水,用凉水清洗了脸和手臂。

他起身时见到杂草丛间伏着一个人,缓缓走近一瞧,那竟是个浑身湿漉的姑娘,半个身子还浸在水里。

秦漾将她整个人翻转过来,轻拍她的面颊,唤了几声姑娘。

那姑娘悠悠转醒,看了他一眼,紧接着又不省人事了。

这荒郊野岭的,秦漾想也不能就把她丢在这,于是把她带回了家里。

方梅知在屋里见到秦漾带着个陌生的姑娘进来,连忙迎上前问道:“这是谁家的姑娘啊?你怎么把人带回家来了?”

糖儿闻声从灶房出来,也过来看。

“我也不知道。我从陈家村回来,就看到这个姑娘昏倒在湖边。”秦漾说着,将姑娘扶进自己屋里,糖儿立刻跟着进去,将秦漾的床褥子推到一旁,好让她安然在床上躺下。

方梅知说:“万一她就是去寻短见的呢。你管这么多做什么。”



40 琬儿

糖儿道:“阿娘,就算是自寻短见也罢了,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方梅知不大乐意地从鼻子里轻“哼”了声。

糖儿又道:“阿娘,你能不能拿件衣衫过来给这个姑娘换上。她浑身湿透了,再这样穿着容易生病。”

方梅知双臂抱胸道:“你们积善存德,还要差遣老娘做事。”

话虽这么说着,方梅知却依言往自己屋走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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