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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药可医?吃糖! 完结+番外 (歌于拂晓)


  啼莺闭了闭眼,忍住了泪意,总算没有彻底丢脸。他勉强对陈余笑了一下:“谢谢,陈大哥,我知道的。”
  陈余见了他的笑容,反而更觉得他可怜了,感叹道:“唉,也真是苦了你了。”大好的年华,被疾病所累,换做是自己,肯定也想不开。
  这句话虽然是说他得的“病”,但啼莺却想到了自己过去坎坷的人生,也跟着叹道:“都是命。”他孤身一人,毫无反抗之力,只能认命。
  陈余见他又要自伤了,连忙转移话题道:“刚才我见冷公子提着一个食篮,是专门从城里买来给你吃的吧?”
  “嗯,是烧鸡。”啼莺恍惚地答道。
  “哦,我听说过,城里有家饭馆叫什么来着,春江馆?烧鸡这些做得特别好。”陈余问他,“好吃吗?”
  “好吃。”
  啼莺说着,想起自己只好好品尝了第一只鸡腿,后面都是胡乱往嘴里塞了了事,实在是食不知味,不由得更加悲伤。那么好吃的烧鸡,神医的一番心意,他竟然也辜负了!
  摇摇头,啼莺转身离开厨房,躲到自己房里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啼莺会这样,也是因为过去的缘故,不自信也不敢尝试。不过放心,下一章让师父给他暖回来!
  本章提了一下吊桥效应,但我觉得爱情从错觉开始也没什么不好,错觉只是契机,发展还是要看两个人。
  在极度失望而死心之后,有个人一直温暖陪伴,啼莺会动心也太正常了,对吧?
  正在努力写存稿,最近总是写得不顺,现在只富余三章半,感觉很慌张>.< 请小天使们赐予我力量!


第21章 第二十一章
  晚上,陈余将熬好的药汤倒入浴桶里,便去通知啼莺可以进行药浴了。
  为了方便烧水入浴,冷予瑾直接将东厢房靠厨房的一间空屋改成了浴室,在里面安置了浴桶、屏风、衣架等物件。啼莺带着要换的衣物,进入浴室,关上门,便脱衣除袜,爬进了浴桶里。
  屋里所有的灯烛都罩着纸罩,烛光透过米白色的纸映出来,在地上投下一个淡淡的影子。啼莺盯着那影子出神,突然听见了敲门声。
  “林七,我进来了。”
  冷予瑾的话音刚落,便响起了屋门开合之声。门口摆着屏风,遮住了内外的视线,啼莺看不见冷予瑾,因为灯烛在自己背后,屏风上只有自己的影子。
  “有事吗?”啼莺问他。
  “我听陈余说,你心情不大好,是在担忧自己的病情吗?”
  神医这是在关心他。啼莺心中一暖,他张口道:“我……还好,已经想通了。”
  “嗯。有我在,这毒发动不了,你安心便是。”
  啼莺垂下眼,温暖之余不免又有些难过。
  神医待他极好,不像对别人那般冷淡,总让他错以为自己在他心中是不同的。可是,这些好应该只是建立在扶伤之诺上的吧?待自己毒清之后,在神医眼里,自己与旁人也没什么不同了。
  “冷大夫。”啼莺紧紧勾住自己的手指,盯着黝黑的药汤,低声问道,“若是我体内的毒素全清了,之后你是不是会离开这里,继续云游天下或者隐居世外?”
  冷予瑾没有立刻回答他,啼莺只听见身后烛火的噼啪之声,等了许久,才听到冷予瑾说话的声音。
  “我出去了。你药浴之后也早些休息。”
  他没有回答自己,是听出自己话语中的不舍吗?这沉默的温柔,实在令人高兴不起来。啼莺松开了自己勾着的手指,靠在浴桶边,闭上了眼睛。他对自己说,你能活下来已是极大的福气,多亏神医相助,实在不可将他视为救命稻草,紧紧抓着不放手。
  药浴结束后,陈余又为他端来了温水,啼莺擦洗干净后,便回了自己的房间。走向正房时,他看见东侧冷予瑾的房中隐隐有着幽光。
  神医不喜火光,现在应该是拿着夜明珠吧。啼莺看着东侧寝室紧闭的门窗,想起之前两人总是宿在一处,心下黯然。神医现在在做什么呢?是又入定出窍了吗?
  回到自己房间后,啼莺熄灭了灯烛,爬上床,扯过薄被一角盖上,想了想,又将自己整个塞进了薄被下面。虽然现在已经是五月下旬,天气渐热,但是冷予瑾说他体寒,之前总要拿被子将他裹住。
  睡吧,明天醒来又是新的一天。不该想的,睡一觉也就忘了。
  啼莺闭着眼,明明身体疲乏,却始终无法彻底入睡,在半睡半醒中挣扎了许久,才艰难地入眠。这一个月以来,他还是头一次睡得这么不安稳。
  而一室之隔的冷予瑾,其实也好不到哪里去。在浴室里,啼莺问他的问题他没有回答,因为他不知要如何回答。沉默许久之后,只好匆匆离去,将自己关在房里,苦苦思索。
  这个问题的前提是啼莺体内的毒可以全清。可是他很清楚,这个前提很难实现,可他无法对啼莺说实话。三种毒在啼莺的体内维持着微妙的平衡,他有办法压制毒性不发作,但没有密□□,他不敢随意去试毒素成分,也就无从为他全清毒素。
  因为每试一次,体内的毒素平衡被破坏,啼莺就要受苦一次。同时,每次毒发,都会使得他脏腑衰弱,而这种衰弱无法挽救,会折损人的寿命。他有把握在半年之内试出解药来,但他不忍心让啼莺如此遭罪,更不忍心他清毒之后寿命受损。
  他虽然医术了得,但毕竟不是神。他能够将人从鬼门关救回来,但不能让人长生不死,若是人寿命到了,他也无可奈何。任何事都要付出代价,疾病可医,中毒可治,但到底还是要伤身,区别只在折损寿命的程度罢了。
  其实他一开始答应扶伤时,是打算强行试毒的。只要受苦半年,从活不过一个月,到还能再活十来年,已经是很好的结果了。可是,他见到了啼莺,这人在他怀里大哭一场,竟然勾起了强烈的同情与不忍,这些感情他原来是不会放在心上的。
  他想,啼莺还这么年轻,前二十年活得这么辛苦,怎么忍心让他只有十来年好活呢。于是他便改了主意,药浴导出部分已知之毒,并用内服药继续压制,让这些互相勾结的毒素在体内沉睡。除了偶尔会有不适感,啼莺也能像常人那般活着,不用再折损寿命。
  不过那会儿,他的打算也只是在扶伤承诺的三年中,在不惊动毒素平衡的情况下试出解药来。如若不成,他便留下压制毒性的药方,将啼莺交给扶伤照看。他也无意识地想过,或许偶尔回访一下,若情况有变,也好修改药方。
  可是刚才,啼莺问他会不会离开此地,继续云游或隐居。他忽然意识到,此时的自己想的竟是不会离开。他甚至不知自己何时改了主意,实在惊诧。
  若说啼莺的毒无法全清,要一生用药,自己想要一直照看,或许还能用医者仁心和责任感解释。但啼莺问的是毒素全清之后,那自己没了理由留在这里,为何仍不想离开?
  他想不通这个问题。按照他以往的性子,想不通也就算了,不想离开那留下便是。可这一次,他偏偏想要弄明白为什么。
  自从家中事故以来,他再看这个世界,在记忆里留下的只有一片灰色,唯有师父的画面会带着暖色。可是,他回想这一个月与啼莺的朝夕相处,竟然不是灰色的画面。这人的高兴、惊诧、微怒、胡闹……记忆里的种种颜色,晃得他眼花。
  原来他待啼莺好,都是无意识的举动。而今日,他第一次意识到,原来在自己心里啼莺与旁人是不一样的。
  为什么?为什么他会不一样?为什么偏偏是他?
  他想着这些问题,在桌边枯坐了半夜,想到最后脑子一片混乱,疲倦不已,才摸到床上躺下,糊里糊涂地睡了过去。
  在梦里,他回到了幼时,那闭口不言恍若做梦的两年中的某一天。
  “无名,正好你来了,为瑾儿算一卦吧。”这是师父白衣剑仙的声音。
  另一人碎念低吟许久之后,忽然大呼:“此子了不得,了不得啊!”
  “如何了不得?”
  “此子天赋鬼才,本不该投胎凡间,却为执念以身入世。若他行善世间,万民有福啊。可天道已有定数,容不下他翻覆,所以才降下如此磨难。唉,如今心神受损,可惜了。”
  “唉……冷家无辜遭受此劫,这天道也实在无情。”
  “天意难测,我推演卦象窥得一二,不过都是瞎说罢了。”
  “你要是瞎说,这天下便没有能够窥探天意的人了。”
  冷予瑾感觉到头顶上搭上了一只温暖的手,然后又听见师父的声音。
  “无名,你说瑾儿为执念入世,可能算得这执念为何?”
  另一人又是一番碎念低吟,然后答道:“只知这执念与寒衣节有关。”
  “寒衣节……唉,苦了这孩子了。”
  白衣剑仙的声音逐渐远去,冷予瑾猛然惊醒。
  这段对话他本是不记得的,那时他年幼,又因故自闭,根本不记事。后来长大了,师父才将无名道人为他算的卦告知于他。那时师父认为,执念与寒衣节有关,或许是指自己早亡的父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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