貌是情非 (Ale鎏白)

　　对Elaine来说唐味斋可能就算个有钱点的客户，做好分内事就够了，客户不提的话他们也不会大动干戈去防患于未然。换句话说，唐味斋真出了什么舆论危机，轻文反而有大单可做。不过到底是跟魏闻非有过一腿的人，韩思莱二人并不想看着唐骥冉真遇上什么麻烦事，还是要提醒他们去重视的。对霍骏提出的建议，韩思莱很赞同，眨巴眨巴眼看向老流氓，他一句话还没说，霍骏已经笑眯眯等着他投怀送抱：“我就知道你又爱我一点了，别说话，用行动来表示。”韩思莱笑得有些腼腆，说的却是：“那你等等，我先给小唐总说一下这事。”韩思莱从床上爬过去拿手机，霍骏看着他光裸的小腿，脑子里又开始跑高速，自己默默红了脸。
　　韩思莱的说法印证了唐骥冉的想法，食物中毒这件事是有预谋的，肯定不是一个巧合。韩思莱这边开着公放，他说：“问题要你们先调查清楚，公关这边得小唐总自己去招呼Elaine姐。我只能提个醒了。”唐骥冉真诚地表示了感谢，挂断电话之前他叫韩思莱等等，心里还是忍不住要问魏闻非的消息，可那名字含在口中，没有勇气吐出来。想到他跟自己亲妈说起这遭时对方的反应，唐骥冉忍不住要想，在这两位朋友眼里事情或许也是一样，没有人相信他对魏闻非用的是真心。
　　也难怪魏闻非当初离开S城的时候那么坚决，大概是怕在朋友面前都显得狼狈。韩思莱等着唐骥冉那边的下文，霍骏也等着他赶紧把电话挂了，自己还要跟小男朋友干正经事，没憋住催促了一句。唐骥冉道：“你们都在是么？我，我有话说。”
　　“什么？”
　　“我对非非是认真的。”唐骥冉说完这句，电话那边的两人都有些懵，气氛顿时凝固。
　　韩思莱思索了片刻道：“这个，如果我有机会跟魏哥说话的话……”“不是这个意思，”唐骥冉打断了他：“我不是借你们传话，我只是想你们知道。”“好，好的。”
　　这两位没有给唐骥冉更多的表示，不过话里的意思是听懂了。韩思莱挂掉电话之后感慨：“总觉得小唐总有些不一样了，他对魏哥……”霍骏笑了笑，把着他的手将人拉到怀里来：“咱们懂不懂没用，除非他能说服魏闻非相信这件事。”韩思莱想想也是，霍骏乐了：“都是成年人了，别替他操这么具体的心。莱莱宝贝赶紧疼疼我，我都等你这么久了。”于是跟韩思莱顺水推舟一番。
　　另一边唐骥冉在接到这个电话之后心神不宁，把事情在脑中复盘了一次。同一批次的货已经封存，有其他卖出去的也没有得到消息说谁吃了出现不良反应。唐味斋做了这么久食品，在方面还算有点经验，从原料到生产再到出库，都有监控可查。只要保证他们自己产品不出问题，就算遇到碰瓷的他们也能站住脚。但唐骥冉左思右想，还是很怕在自己想不到的地方出差错。于是叫上店铺运营的负责人一起，连夜去了那个城市。
　　路上他接到家里电话，问他明天下班有没有时间来一起吃个饭。唐骥冉道：“怎么又要吃饭，我上次才回去吃饭没多久啊，忙着呢。”唐维岳道：“是说咱们一大家人吃，今天还是你二叔提醒我才想起来，确实好久都没聚过了。你啊，总不能一直跟叔叔伯伯们闹得太僵吧。”“行了我知道了，”唐骥冉心里揣着事，哪有这闲情：“正出差呢，我今晚去Z市，估计一时半会儿回不来。”
　　“出了什么事情吗？”
　　唐骥冉想想还是没提，他妈前几天才跟他说他爸不知道是不是帮他盯大活动兴奋过度，这两天身体总是小毛病不断，唐骥冉不想叫他再操心，于是说：“小事情，我过几天回来再说。”车子在夜幕下飞驰，唐骥冉在后座闭着眼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不免在想早知道就不回来接这什么劳什子公司了，眼下丢也丢不掉，事情还得一桩桩去处理，身边连个能说说知心话的人都没有，还不如当初就当个省心的败家子呢。


第57章
　　唐骥冉带着助理和运营负责人一同找到了声称食物中毒的那个人，他先没出面，只是叫运营负责人去接触，顺道别了个针孔摄像头在身上，不愿放过任何一点痕迹。对方家属言之凿凿，说起经过来也底气十足：“你说你们从生产到入库都有视频监控，这不巧了么，我提货的中转站有监控，东西是我老婆在自己家里拆开吃的，我家客厅也有监控。你不信我可以现在调出来给你看。”
　　负责人把录像拷贝了一份出来，可以清楚地看到进门前包装是完好的，封包的胶带纸是唐味斋特制，不存在中途被人拆包调换的问题。唐骥冉面沉如水，负责人有些迟疑地指出：“视频很清楚，这个人确实是……吃了我们的东西。”唐骥冉现在觉得事情比他想象得要严重一些，如果是一般性的食物中毒，证据保存这么完好的几率太小了。
　　“医院的报告出来了么？”
　　“刚出问题的时候送进了一家小医院，医生觉得是吃坏了，加上她前后也没吃其他东西，就想到了我们。”“有留样么？”唐骥冉已经强迫自己冷静了下来，唐味斋的担子他既然接了，事情总要他自己去做的。如果真是有人恶意陷害，他想躲也躲不掉，还是得正面刚。负责人回答：“是小包装的花生酥，当时她吃的那个已经没有了，同一批次的倒是有留下来送检。”
　　唐骥冉又问了人现在什么情况，负责人说还没查出来，但就是不见好，对方坚持住院不出。也不跟唐味斋提条件，只一心想把事情闹大了图个说法。
　　唐骥冉沉着脸，当下做出决定：“明天带他们回S城检查，全程找人录像，一定要调查出一个结果来。”
　　送走负责人之后，唐骥冉独自躺在床上发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最近遇上的烦心事太多，他唯一的解压方式是拿出魏闻非的照片来想一想。
　　也就是到了对方离开之后，他才发现手机里甚至没有存魏闻非的任何一张照片。他在这段关系里用的心思太少，有时候唐骥冉想起自己给魏闻非买过的街边的玫瑰花，心里会有说不上来的滋味，街边随手买来的玫瑰，配不上他的好情人那双欣喜的有情的眼睛。当初的有恃无恐，只不过是觉得魏闻非不会离开而已。
　　唐骥冉手机相册了新建了一个文件夹，是他四处搜刮来的魏闻非的照片。一张来自轻文尚未更新的官网，证件照上的魏闻非带着金丝边眼镜，一副不苟言笑的模样。只有唐骥冉知道，这幅外表下不动声色的温柔是什么样子。其他的照片看起来都画质感人，这还是从他认识的这几个人朋友圈里扒拉出来的，从合照上剪裁之后再放大存下来。唐骥冉不肯叫别人知道，只敢自己偷偷当情圣。他当时为什么没有想到有这一天呢，同他生闷气闹别扭的魏闻非，说起专业来春风得意的魏闻非，还有……会被他弄哭之后哑着嗓子求饶的魏闻非。可惜他都看不到了。
　　唐骥冉依旧喜欢给魏闻非发消息，尽管种种迹象表明魏闻非不再用之前的号了。唐味斋出的事情他没有说，只讲一些不相干的日常。“上次回家发现爸爸身体不太好了，我妈说是因为大活动成绩太好给他激动的，你说老头子心理素质怎么这么差呢。”
　　“季苏木给你朋友买了一个五百多万的南瓜回去，但是赖以珂租的房子里放不下，她还得再给对方买个别墅。不过你朋友没要。我早就说季苏木脑回路有点清奇。”
　　“你那边明天要下雨了，出门记得带伞。”
　　“晚上想吃什么？我给你买了带回来。”发完这条之后他又补了一条：“你别紧张，我只是想假装回去还能看到你。”
　　“如果你能看到，不想我再发的话就告诉我一声，我也就不打扰你了。”
　　唐骥冉看着自己发出去无声无息的消息叹了一口气，原来得不到回应才是对深情最好的报复。
　　魏闻非面无表情登着签名改成“此号停用”的微信，一条条看过去，然后沉默地离开跟唐骥冉的对话窗口。接着私敲了韩思莱：“听说赖以珂收到了那个著名的南瓜雕塑？”
　　魏闻非已经从父母家里搬了出来，自己租了一个单间。国外租金相对来说高很多，他每个月没有进账，要保持原来的消费水平，存款花得很快。霍骏主动联系过他，让他没事帮忙出图，不知道是老东西考虑到了他可能有的困难，还是真缺能做设计的，但眼下是双赢的好事，魏闻非便欣然同意。他有空的时候也会拿自己的作品去艺术馆寄卖。生活稳定之后魏闻非就不太回父母那里，就算距离极尽，也只保持着周末有空才一起吃饭的频率。
　　以前年纪小不觉得父母的要求哪里不对，现在回过头去想想，他这么多年总在强迫自己变得成熟懂事，倒像是把一个成熟的壳子硬套在一个怯懦的小男孩身上。魏闻非好不容易学会了一点随性和坦诚，可一回到父母面前，又不自觉开始扮演毫无错漏、处处得体的精英儿子。他只好暂时离父母远一点，不给自己另找一桩烦心事。
　　至于唐骥冉，最初的时候他没有办法去回忆这个人，并不是他刻意要去想，而是他脑中仿佛打地鼠一样，每次唐骥冉都顽固地冒出来，蛮不讲理侵占他的思绪，左右他的心情，被他按下去之后，又再次冒头。他总是想起唐骥冉连夜送他回老家的那天找他要一个拥抱的样子，有些时刻他甚至后悔，即使给一个临别拥抱又如何呢，如果当初给了唐骥冉那个拥抱，是不是他回忆起这件事的时候遗憾和难过也会少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