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明月奈我何 (心知杜明)

　　“为什么不接受？”莫少云问。
　　观众席已经有点失控了，观众的议论声很大。游星河看到老师着急的脸，把话筒递给旁边的演员，他不想再回答了。
　　再说下去，会毁掉这场演出的。游星河意识到，现在不是和莫少云纠缠的时候。老师马上接茬，说了一堆冠冕堂皇的话，感谢观众对演员的喜爱之类的。
　　莫少云似乎很意外他的反应，场下工作人员向他索要话筒，他脸色不好地递出去，阴沉地坐下来。
　　游日海盯着舞台上演员队伍里沉稳的游星河，轻轻笑了两声。身旁的赵凡又开始跟莫少云搭话了：“你这个告白不怎么高明。”
　　语气像是过来人。
　　莫少云说：“你闭嘴！”
　　“当众告白很蠢诶，更何况被告白的人还不是单身。”游日海都没办法完全叫赵凡闭嘴，莫少云更不能了。赵凡继续唠叨，他话碎，又带着东北腔调。
　　莫少云很不耐烦，又对他无可奈何。
　　“你少说两句。”他的助理不得不出声提醒。
　　赵凡对上他满脸横肉的脸，转身端正坐好。
　　游日海轻声骂：“出息！”
　　赵凡小声唠叨：“那个人好凶啊，看起来像是黑社会！”
　　两人望向舞台上的游星河，他身姿挺拔，双手背在身后，别人发言时，他微微侧身礼貌地看着对方。他已经是个舞蹈演员了。
　　舞台侧方的梁明月拿出手机，对着游星河的背影拍了一张。
　　分享会结束后，演员再次集体谢幕，观众退场。游日海准备去后台接游星河，发现莫少云跟着。
　　“你到底要干什么？”游日海拦住他。
　　“追人啊。”莫少云理直气壮。
　　“我劝你最好放弃。”他站在他身前，比他足足高出一个头，气势逼人。
　　莫少云后退两步，跟他拉开距离，再次开口：“如果我说不呢？”
　　“那你得小心了！”游日海冷笑：“你爸爸的下场可不怎么好！”
　　莫少云脸色微变。
　　站在游日海身后的赵凡又突然开口：“其实你喜欢星河没错，他真的挺讨人喜欢的。但是死缠烂打没用！你爸爸就是用错了办法。”
　　他一副好心提醒的模样，莫少云气得握拳，表面上看起来还是云淡风轻的，他也才二十出头。游日海暗暗警惕。他多看了他几眼，转身搭上赵凡肩膀，往后台走。
　　赵凡浑身僵硬地被他推着走。身后的莫少云没有跟上来。
　　“今天你话很多。”游日海捏赵凡肩膀。
　　赵凡干笑：“平时也多。”
　　“嗯，你知道就好。”游日海哼笑。
　　“我觉得那个莫少云没什么坏心。”赵凡想了想说。
　　“怎么说？”
　　两人走到后台门口，赵凡才答：“直觉！”
　　游日海把他推进去：“你的直觉跟坏掉的雷达一样！”
　　赵凡刚准备辩驳，坐在后台走廊的梁明月看到两人，起身问好。
　　游日海问：“星河呢？”
　　梁明月指指旁边的化妆室：“在和老师说话。”
　　游日海瞄了眼，发现老师在扶着游星河进行动作上的指导，看样子是表演时遇到了难点，想找老师及时解决。
　　“真用功。”游日海感叹。
　　梁明月笑笑，游日海看他表情不太明朗，坐到他身边，问：“你感觉如何？”
　　“什么感觉？”
　　“看游星河跳舞的感觉。”
　　“很好。”
　　游日海笑。
　　赵凡从休息室拿了一瓶矿泉水，递给他。游日海拿到手里慢慢拎开：“以前总觉得星河还小，什么都不懂，担心很多。其实，他一直在长大。”
　　梁明月沉默了很久才接话：“他以后会更好的。”
　　明明是一句话好话，被他说得沉重。
　　游日海看着他忧郁的侧脸说：“他以后会更好，你也一样。”
　　像是安慰，又像是鼓励。梁明月转头用后脑勺对着他。
　　有老师抱了一大束花进了化妆室，里面传来游星河的惊呼：“送给我的？谁送的？”
　　梁明月和游日海同时探头，朝里张望。游星河抱着大捧的白花，好奇地伏在花束里嗅。
　　游日海问梁明月：“你定的？”
　　梁明月摇头，他没有想过这么浪漫的事情。
　　游日海看向对面的赵凡，赵凡说：“刚刚谢幕时我定的已经送过了啊！”
　　送花进去的老师说：“花店的人说，是个姓莫的先生。”
　　游星河一听到姓莫，厌恶地撇嘴想要扔掉花。
　　老师又说：“花店的人特别强调这花是国外空运过来的，国内还没有呢。”
　　游星河再定眼看花，发现确实是他从没见过的，花朵细碎，花瓣展开是五角星的形状，看起来像星星。他将花小心地放到一边。
　　这时他手机响了，他拿起接听。梁明月和游日海发现他表情瞬间变了，冷漠地“哦”了几声后，挂了电话，转身对一帮演员们说：“今天有人包场请你们吃本市最好的日料，要不要去？”
　　演员们齐刷刷地喊说要，为了表演，多数演员晚上都没吃饭，正饿得慌呢。游星河撇着嘴，重新拿起那束花仔细打量。
　　赵凡说：“莫少云还真是舍得花钱啊！”
　　他话音刚落，被游日海瞪了。梁明月面无表情。
　　游星河举着花冲出来，跟三人汇报：“莫少云要请我们大家吃饭，不吃白不吃！”
　　游日海说：“我请大家。”
　　“莫少云都已经给钱了，包场，自助，随便吃。”游星河坐到他和梁明月中间：“他说不吃也要花钱。反正是花他的钱，吃垮他最好。”
　　游日海盯着他看了几秒，没再说话。
　　梁明月用手指碰了碰他手里的花，说：“很漂亮。”
　　“嗯，确实还不错，看在它好看的份上，我决定不扔了。”游星河嗅着花束。
　　“你很喜欢？”梁明月问。
　　游星河把花举到他面前：“你闻闻，香味很特别。花朵看起来像星星！”
　　梁明月凑到花上，轻轻吸动鼻子，香味确实特别，是从来没有闻过的。
　　等他闻完，游星河抽回花，转头给游日海，被他嫌弃地推开。他又递给赵凡，赵凡探头闻过说香味特别，他网上查了下，花来自南美洲，暂时连中文译名都没有。
　　游星河兴奋地扒着梁明月说：“哇，原来国内真的没有这花！”
　　梁明月笑笑，小声道：“送花的人也是有心。”
　　赵凡想张嘴说点什么，被游日海及时发现，眼神止住了。赵凡眨着眼睛，看似不解。游日海不得不扶额差遣他：“你再给我拿瓶水！”
　　晚上，在莫少云包场的高级日料店，现场有艺伎表演，无限量供应各种高级海鲜，顶级大厨亲自服务，这是一顿贵宾级别的自助晚餐。
　　游日海借口公司有急事，没有跟去，其实他是怕赵凡胡说八道。梁明月和游星河坐在一起。今晚的游星河，不仅是游家的小少爷，更是莫家公子的追求对象。不管是演员老师，还是餐厅的大厨，都对他特别相待。
　　他似乎也很享受这种特别相待，像个明星一样，不管到哪里，都被人簇拥追捧，是人群中的焦点。
　　他被艺伎演员邀请，上了表演舞台。在日本乐器伴奏下，跟着艺伎挑起含蓄内敛的日本传统舞蹈。他不会，艺伎带着他。几个动作后，他的神态眼神已经有点神似。
　　不会中国话的艺伎对他做出赞赏的手势。又有老师上去，大家一起跳。
　　梁明月看着跳舞的游星河，默默地喝酒。等到游星河玩累了回来，他已经喝了很多，但没有醉。
　　游星河坐到他身边，往他身上一靠，暖烘烘的身体热气传过来。餐厅暖气足，他只穿了薄T恤，裸露在外的手臂上，汗毛被热气蒸腾得竖起来。
　　梁明月顺着他的手臂，将汗毛抚平。游星河喊：“好累。”
　　他语音刚落，又有人过来，拉走他。
　　梁明月埋头继续喝酒，刚刚被游星河倚靠过的地方，留下了湿润的汗气。
　　晚餐结束后，已经午夜了。送走大家后，游星河被梁明月推着爬上游家的车。
　　上车后，游星河躺在梁明月腿上，胸口放着那束白花。在车里暖气的蒸腾下，花香弥漫车厢。梁明月透不过气，降下车窗。
　　冬日的冷风吹进来，游星河抱起双臂，喊：“冷。”
　　梁明月升起车窗。游星河拿起花闻，感慨说：“我以为吃饭时莫少云会来，都做好了心理准备。”
　　“都打算今晚不跟他吵架的。”游星河低声笑着，听起来很开心。
　　梁明月轻轻哼了一声，表示他在听。他望着车前方，城市的午夜车流依旧不少。路边的广告牌，亮得人眼睛疼。
　　游星河笑完就没声了，梁明月转头发现抱着花的他睡着了，胸口缓慢起伏着，车窗外的光亮在他脸上流转。
　　梁明月盯着抵在他下巴的白花，觉得碍眼，只是轻微地抽动，游星河半睁开眼，迷迷糊糊地问他：“你干嘛？”
　　梁明月抬手盖住他的眼睛，轻声道：“睡吧。”


第40章
　　有人偷拍了游星河跳舞的视频放到了网上，很快被人认出是袁翠翠的独子，引发了一段小热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