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明月奈我何 (心知杜明)

　　游星河听了大笑：“她真是女中豪杰。”
　　游日海不置可否。见过袁翠翠的人都知道，那个女人不简单，不管在哪里，都是人堆里的光亮。他的父亲游世昌会爱上她，正是因为那光亮，太耀眼了，让人移不开视线。
　　挂了游日海电话后，游星河跟梁明月说：“我妈应该真杀人了。”
　　梁明月放下书，安慰他：“现在还在查，也许真的不是她。”
　　游星河无所谓地笑：“谁知道呢，没准真是她，她可是什么都干的出来！”他跟梁明月讲袁翠翠在看守所唱歌跳舞的事，梁明月惊讶地说不出话。
　　“我妈那个人吧，大家都说她奇葩。”游星河说完，想起了袁翠翠对他做过的奇葩事，忍不住大笑。
　　“我五岁时，她错把啤酒当成饮料给我喝，结果把我喝醉了，在家里狂打滚，把她吓坏了，以为我要死了，把我送去医院，结果医生说，只是喝醉了。她被医生骂得狗血淋头，当时还差点上娱乐新闻了！”
　　“还有一次，她带我出去玩，她玩疯了，把我给忘了，我跟着别人的妈妈玩了一天。她以为把我弄丢了，在派出所哭到妆全花了，还被记者拍到，很丑的放到报纸上。”
　　“幼儿园要我们准备感恩节节目，她让我和她一起跳夜上海，音乐刚出来，老师们的脸全绿了。但她还是拉着我跳完了。”
　　往事最经不起回忆了，越回忆越多，都是糊涂母亲犯下的糊涂错。游星河后来才知道，她不是不爱他，只是不知道怎么爱他。游世昌曾在他面前说过，她也是个孩子。他觉得他说得很对！
　　“我妈真的是个奇葩！”游星河总结说。
　　“她爱你。”梁明月说。
　　游星河点头：“她很爱我。”
　　可是又怎样呢？她爱他，但爱不好他，反倒让他受伤。游星河叹气，问梁明月：“你妈呢？你的妈妈是什么样的人？”
　　梁明月沉默，游星河歪头看他，他垂着眼睛，似乎不想说。
　　“今晚月亮很大啊！”游星河指着窗外说。
　　梁明月望过去，一轮圆月刚好塞满了窗口。
　　“她很糟糕。”梁明月说。
　　游星河一时没反应过来，接着问了句：“谁糟糕？”
　　“她，生我的人，很糟糕。”梁明月一字一顿，说得生硬艰难。
　　“哎呀我妈也没好到哪里去，半斤对八两！”游星河想安慰他。
　　“她们不一样的。”梁明月低头。
　　“我妈比你妈好，可是，我也没有比你好啊！”游星河倚着他，抓住他放在身侧的手：“你可比我好多了！”
　　梁明月看他，游星河的眼神温柔：“你自己都能长得这么好，多厉害啊！”
　　梁明月把游星河圈进怀里，紧紧地抱住他。游星河觉得他要再用点力，他可能就被勒死了。
　　隔天一早，梁明月起床时，游星河已经醒了，躺在床上睁着眼睛不知道想些什么，突然问他：“你妈，不，生你的那个人，她现在在哪里？”
　　在梁家，游星河只见过梁家和。
　　梁明月愣了片刻后回答：“不知道。”
　　“她抛弃了你们！”游星河震惊自己的猜测，从床上坐起。
　　梁明月摇头：“不是。”
　　游星河不解：“那她是怎么对你坏的？”
　　梁明月低头穿鞋，装作没听到。他抗拒的态度让游星河心疼，他从背后抱住他，安慰他：“真是辛苦你了，我的梁明月同志！”他看过不少袁翠翠演过的狗血电视剧，已经脑补好几出梁明月的身世大戏，一个比一个凄惨悲凉。
　　梁明月哭笑不得：“不是你想的那样。”
　　“那是哪样？”游星河非得刨根究底。
　　梁明月脱离他的怀抱：“我要去看我爸了。”
　　游星河跳下床：“一起。”
　　梁明月无奈地按住他：“我的事，以后再慢慢跟你说。”
　　“好。”游星河一大早想的就是这个，他什么都愿意跟梁明月说，他也希望梁明月什么都愿意跟他说。他伸手要跟他拉钩。
　　梁明月跟他拉钩，游星河勾着他的小手指摇啊摇：“骗我是小狗哦，小黑狗！”
　　梁明月戳他额头：“你是小白狗！”
　　游星河躲他手，翻躺在床，冲他吐舌头：“你是黑狗，我是白狗，反正都是单身狗！”说完，他还汪汪叫了两声。
　　梁明月看着他作怪的样子，无可奈何地摇头叹气，他什么都不懂。
　　游星河见他眼神有变，看起来心事重重，问：“怎么了？”
　　梁明月转身：“我回家了。”
　　游星河望着他的背影撇嘴，他秘密比他多！


第15章
　　梁明月回到游宅时，不是一个人。游星河坐在大门口啃婶娘送的鸭梨，远远地看到梁明月低头和人交谈的样子，那人个子不高。近了游星河才发现，是个短发的女孩，穿着朴素，看起来比梁明月年长一些，个头不高，圆头圆脸，眼睛小小的，但很有神。
　　梁明月不好意思地介绍：“这是我姐，梁明珠，早上刚回家，她想来看看我工作的地方。”
　　“你好，姐姐，欢迎你来指导和监督梁明月的工作。”游星河故意调皮道。
　　梁明珠被他逗笑，说：“星河你果然很有趣！”
　　她笑起来时有两个酒窝，眼睛眯成了缝，看起来脾气很好。
　　游星河得意地挑眉，他看看她，又看看梁明月，情不自禁道：“你们长得一点都不像！”
　　梁明珠看他眼里毫无心机，完全只是在惊叹自己的发现，不禁笑出声：“是不是我没有明月好看？”
　　游星河连忙摆手：“不是，不是。”心里却说：“是，是。”他记起梁家和的模样，也是这般圆头圆脸。梁明月跟他们一点不像。
　　“明月是我们家最好看的。”梁明珠笑说。
　　游星河点头表示认可。梁明月瞪两人。
　　三人进屋，梁明月去做饭，游星河带着梁明珠四处转。
　　梁明珠以前来过游宅，但是只在前院走过一圈，没有进到过里面。看到里面的布局后，她不禁感叹：“真漂亮！”
　　游星河扫了一圈，黑木头黑房子，都是四百年前的，在他眼里，跟鬼宅没两样。
　　梁明珠羡慕他可以住这么好的房子，游星河想到梁家的破屋子，没说什么。鬼宅和破屋，在他眼里都差不多。
　　两人爬到二楼，游星河带她看他和梁明月的房间，说以前梁明月发神经非得睡地下，现在不发神经了，两人同睡一张床。
　　“睡一张床啊？”梁明珠似乎很惊讶。
　　以前游星河从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妥，可是被她这样一问，他莫名觉得不好意思，不得不小声地解释说：“因为我怕黑，不敢一个人睡觉。”
　　梁明珠笑：“原来这样。”
　　游星河红脸，脑子里闪过他抱着梁明月睡觉的画面，确实好像不同寻常。
　　“你喜欢我们家明月吗？”梁明珠突然问。
　　游星河不假思索：“当然喜欢。”
　　梁明珠望楼下天井，梁明月正蹲厨房门口削土豆，她说：“明月是个很有能力的人。”
　　游星河跟着她一起看楼下，梁明月察觉到两人视线，抬头看他们。游星河问他：“今天早上吃什么？”
　　梁明月说：“土豆汤。”因为前天游星河在婶娘家吃到了好吃的土豆汤，一直念念不忘。
　　“你会做了？”游星河很开心。
　　“嗯。”梁明月点头，转身进了厨房。
　　游星河告诉梁明珠，不管他喜欢吃什么，只要能找到食材的，梁明月都能给他做出来，哪怕是西餐牛排之类的。
　　“他很聪明，好像没有他不会做的事。”游星河想了想又补充道：“他也很能吃苦。”
　　他的评价让梁明珠惊讶，眼睛睁得圆圆的看他。
　　游星河反问：“不是吗？”他心中的梁明月，优点可不止这些。
　　梁明珠笑，低头道：“明月很喜欢你。”
　　“那是，我这么讨人喜欢！”游星河自恋的笑，笑容里都是少年人的干净和纯粹。
　　梁明珠忍不住摇头，单纯的人往往都很迟钝。
　　“明月很痛苦。”梁明珠说。
　　游星河一听，马上来了兴致：“他很痛苦？他痛苦什么？”
　　梁明珠看着他漂亮的眼睛问：“你很关心他？”
　　“他是我朋友！”游星河双眼发亮，“你快说，他痛苦什么？他什么都不跟我说！”
　　“你问他比较好。”梁明珠卖起关子。
　　游星河很失望，但想到两人已经拉钩约定了，马上又眉开眼笑。他看着梁明珠的圆脸问：“你比较像爸爸，梁明月比较像妈妈？”
　　他听说过，大多数都是女儿都像爸爸，儿子都像妈妈。只有他，不像游世昌也不像袁翠翠，但偏偏很多人说他像游世昌，他觉得那些人都是睁眼说瞎话。
　　梁明珠摇头：“不是。”
　　“那——”
　　“明月不是我的亲弟弟。”梁明珠说完，看到游星河瞪圆了眼睛，他吃惊的样子也是好看的。
　　“同，同父异母？还是，同母异父？”游星河脑中的狗血电视剧又开始上演。
　　梁明珠依旧摇头：“他是我爸捡来的，捡来的时候已经八九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