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新昨晚把他带回家了，你说认识这么久了，你去过小新家吗。”
陆优凡抚了把额前的碎发，一双一直观察着余纪的丹凤眼稍稍眯起。他把陈辰刚调好的酒拿过来全部喝光，打了个酒嗝后深吸了一口气。他调整了一下自己的牛仔上衣，扛起吉他径直走向舞台，把正在唱rap的歌手赶了下去。
赵小新一直坐在他对面玩手机，余纪看他没换衣服也没化妆，于是问：“小新，你今晚不用演出吗。”
“陪好vip赚的比唱歌多多了。”赵小新抬起头冲他讽刺的笑了一下，然后低下头继续打游戏。
“你不会为我花钱的事情生气吧。”余纪担心的问。
“我生什么气，你又没花我的钱。”
“但是我现在身上一点钱都没有了，以后只能你养我。”
赵小新放下手机，用一种质疑的眼神看着余纪。“养你有什么用？”
“我能做饭，能带孩子，还能……”说到这儿余纪面色羞赧，语气变得暧昧：“还能给你暖床。”
☆、第 65 章
台上的rap戛然而止，赵小新忽略余纪的话把注意力都放在把人赶下台的陆优凡身上。他手扶吉他，坐在高脚凳上。陆优凡拉过话筒，冲着后台说：“灯光打在我这里。”
赵小新饶有兴趣的盯着陆优凡看，余纪的心上泛起浓浓醋意。“你听我说话了吗。”
像是周遭最平凡普通的空气，赵小新眼里的余纪仿佛隐身了，不能吸引他一星半点的注意。
陆优凡梳着半丸子头，后面散开的头发垂至下颌处，挑染的几缕银发在聚光灯下闪着冷光。
因为余纪并没有得到赵小新搭理，他只能把注意力勉强的放在了陆优凡身上。这个酒吧的小老板看上去不过二十出头的年纪，说不上英俊，但是五官硬挺，气质狂放，应该是妙龄少女最喜欢的那一款。尽管在心里认为陆优凡长相尚可，可是他半长的头发和偏中性的造型，都让余纪这个骨子里的保守派难以接受。
陆优凡用骨节分明的手指拨动琴弦，前奏还长，给了他自白的时间。话筒就在嘴边，陆优凡却犹豫了一会才开口：“第一次见你是在青海，那时你是个背包客，被骗去民俗村差点被那群村民抢走背包，还好你遇到我，你这个看上去很成熟但却什么都不懂的小白才躲过一劫。你和我说你想去大理，我说大理太远，如果你相信的我的话就和我去江城，那里有和大理一样的绿水青山。当时你笑了，天真无邪的和我说好啊。然后你就和我走了，你说你想在这里重新开始，我说那行，跟着我玩摇滚吧。原本以为瘦竹竿一样的你只适合唱情歌，可是你唱起摇滚来，就和彗星撞地球一样，扑通扑通的撞击我的心脏。”
听到这儿余纪不用费脑筋去猜也能想出来陆优凡在说谁，他仔细观察赵小新的表情，生怕他的脸上出现一丝情绪起伏。
“相处也挺久了，有些话，我一直没说，但我觉得你应该明白。我曾想过和你背着吉他到世界各地去唱歌，和你一起欣赏旅途的风景，我想，这就是喜欢一个人的感受吧。”陆优凡头微垂，弹起刚才断了的伴奏。“我喜欢你时的内心活动。”
漫长的前奏终于结束，陆优凡如女生般柔软舒缓的声音通过话筒传了出来。“在六月，潮湿的古巷，你眺望远方，白云边，绿竹在生长，溪水慢流淌，花朵在开放，青瓦和白墙，古树排两行，你走在路上，我心脏一旁，和我走吧。你看哪，六点钟方向，江城的房子不贵对吗，世界上七千个地方，你和我去吗。告诉我，答案是什么，你喜欢去哪，青海或三亚，冰岛或希腊，大理还去吗，台湾你爱吗，给我个回答。知道吗，江城的春天会有四个月，雨季很长，天气不热，气候很特别。知道吗，今天的消息，会有动车线通南北两边，想和我走吗，到最南的天边，你会选我吗，给我个回答。你还去吗，你喜欢吗，你喜欢吗。”
以音乐的角度来看，这首歌唱的清新又动听，但是从余纪的角度来看，这明明就是闪着警示红光的信号灯，分外刺耳。赵小新的表情波澜不惊，似乎完全没被这首歌打动，余纪偷偷瞥了他一眼，又悄悄把目光转回到舞台上。
“酒来啦，两杯，”陈辰回忆了一下酒的名字。“toddy，对吧，二位慢用。”
“小新，喝酒。”余纪唤了一声还注视着舞台的赵小新。
赵小新淡然的拿起toddy，依然是不带细品的一口饮下。
“小新，凡子这首歌唱得不错吧。”陈辰看着赵小新说。
“还行吧，挺打动人的。”赵小新平常的说。
打动人？余纪的神经立刻绷起，难道赵小新表面没有丝毫变化，但是内心却已经发生倾斜了吗。这样的感觉令他十分不安，使得喜欢慢慢品酒的他和赵小新一样把一整杯toddy全都喝了进去。
“你俩这比赛谁喝的快呢。”桌面上的两杯酒在端上来不到三分钟之内瞬间空杯，陈辰对他俩这猪八戒吃人参果的劲甚为不满。“我这酒调的可用心的，你俩你这品都不带品的。”
“少废话，再来两杯。”赵小新不在乎的冲他挥挥手。
果然是有了靠山了。陈辰板着脸将空杯放到托盘上，讪讪地走开了。
“小新。”陆优凡从台上径直走到赵小新的桌子旁。“你要到台上唱一首吗。”
看陆优凡完全把自己忽略掉，亲密的坐在赵小新身边，余纪再也顾不得自己的涵养和礼貌，冷着脸说：“这张桌子是给专属vip的，不拼桌，旁边有很多位置，你可以坐到那边去。”
陆优凡鄙夷的看着他。“呦，整间酒吧都是我的，我想坐哪就坐哪。”
“我是消费者，我不管你是哪的老板，你都要以我的需求为最高宗旨。”
见余纪的态度强硬，陆优凡立马转头和赵小新告状：“小新，这人是你朋友吗，这么不讲理的吗。”
赵小新浅笑，对陆优凡说：“他说的对，人家消费了，人家有权利不让你坐在这里。”
余纪得意的看着陆优凡，用高傲的眼神来宣誓着自己在这场交锋中取得了胜利。
陆优凡皱起了眉头，故意把话题岔开。“我今天的歌唱完了，你要不要上台和我唱一首，就咱俩重新编曲的命硬。”
命硬？这歌听着有点熟悉。余纪假装玩着手机，偷偷的调出了百度。
“别了吧，我粤语不好。”赵小新推却着。
“没事，我带你。”
他反对就反对，亦要跟你爱下去。除了歌词，百度为余纪提供了更为详细的歌曲含义。两个大男人唱这个歌等于公开出柜吧。余纪把手机放下，在陆优凡和赵小新还在谈话的时候，大步流星的走向了舞台，站在了话筒后面。
在场认识他的人都大吃一惊。陆优凡指着余纪问：“他要干嘛？”
赵小新耸耸肩。如果余纪真要唱歌，那就真有好戏看了。
余纪走到键盘手耳边小声说了几句话，然后回到舞台中央。他凝视着赵小新的方向，在聚光灯的照射下，眼睛里有一汪波动的海洋。“辛苦后台给个伴奏，我很少唱歌，但是每次唱歌都是为了同一个人。这首歌我做了点小改动，歌名叫，when a man loves a man，曲子来自于Michael Bolton.”
“英文歌，厉害。”陆优凡不由衷的夸奖了一句。
赵小新单手撑起自己的下巴，脸上露出安然的神态。不用表演还有表演看的晚上，着实令人非常惬意。
余纪站在聚光灯下，像一个即将进行重要演讲的演说家，神情专注认真，眼里是半掩半露的深情。“When a man loves a man
Can't keep his mind on nothin' else
He'd trade the world
For a good thing he's found
If he is bad, he can't see it
he can do no wrong
Turn his back on his best friend
If he puts him down
When a man loves a man
Spend his very last dime
Trying to hold on to what he needs
He'd give up all his comforts
And sleep out in the rain
If he said that's the way
It ought to be
When a man loves a man
I give you everything I got (yeah)
Trying to hold on
To your precious love
Baby please don't treat me bad
When a man loves a man
Deep down in his soul
he can bring him such misery
Loving eyes can never see
Yes when a man loves a man
I know exactly how he feels
'Cause baby, baby, baby
I am a man
When a man loves a man”
深情的音乐应和着同样深情的声音，但是这声音调子抓的不准，和小朋友练儿歌差不多，加上歌曲多处高音，余纪唱的都极其吃力，能听出他声嘶力竭的呼喊里没有半分唱歌的技巧。
“这唱的什么鬼。”陆优凡被这歌声逗乐，坐在椅子上哈哈大笑。“小新啊，你快让这大哥下来吧。本来咱们酒吧人就少，他这几嗓子过去以后更没人来了。”
余纪在音乐上造诣颇深，但是偏偏唱歌就是五音不全。可能外人看来他这么做是在献丑，可在赵小新看来，余纪认真唱歌的样子，深情里夹杂着笨拙，笨拙里还带有那么几丝可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