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璀晗的话里有着对于未来的美好畅想，谈到薄穆她的脸上会流露出一股由内而外的散发出的幸福感。“怪不得你和余纪能走到一起，你俩是一路人。”
许璀晗沉思了一会说:“我俩，只有在感情方面才算是一路人，这辈子都只认准一个人。”
赵小新轻视的笑了一下。“他可没你专心。”
“并不是。”许璀晗果决的摇头。“小新，虽然你现在和江任尔在一起了，有些话我说就显得多余了，但是我还是要说，你并不了解余纪。”
赵小新眉毛上扬，对于她的话很是不解。“你想说什么就说吧。”
许璀晗抿了口咖啡，陷入了对往事的追思。“我认识他差不多七八年了吧。我们俩相识于Curtis的校乐团，那时他这个人性格孤僻，每天参加完练习就一个人去琴房练琴，很少和人来往，我们亚洲圈的人都叫他man of ice。直到有件事发生，我对他印象发生了改变。我还记得那次是从余纪和院长儿子之间，选一个作为Curtis的内推人选，可以进入世界顶尖乐团Verna作为钢琴手。那场比赛余纪的演奏堪称完美，但是最后还是输给了院长儿子，听了比赛的人都很不理解，去问老师为什么，老师说音乐太过完美就很难打动人。”
“这纯属放屁，弹得好还成了错误了。”赵小新忽然插话。
“那天余纪在琴房里演奏了一天唐璜的回忆，我隔着门远远的望了他一眼，发现他全身都是汗，头发和水洗过一样，我当时就觉得，这个人并不是如外表一样高冷，其实他心里有团火，他也有热情，但他却从不表现出来。从那以后，余纪变得开朗了很多，会主动和人交谈，这我才知道原来余纪的英语挺棒的，之前以为他是因为英语不好才不爱和人说话的。”
“这件事看来对他影响挺大的。”
“我有的时候也会把这件事和他日后和Lenka结婚联想在一起。”
这个名字很陌生。“Lenka是谁。”赵小新问。
“余纪的前妻就叫Lenka，他导师的女儿，一个漂亮的英国女人，我听余纪说你和她在英国见过面的。”
不堪的往事涌上心头，赵小新简洁的回复:“见过。”
“你还说余纪骗婚是吧？”
“余纪这都和你说了？”
许璀晗点点头。“骗婚这个词真的太严重了。余纪结婚这件事我也算是知道一些的，Lenka那时候对他死缠烂打，假如余纪拒绝她，她就要闹几天，还威胁他，说学院以后不会给余纪演出的机会。”
赵小新惊讶的说:“这你都知道？”
“这件事当时学校里的人都知道，而且大家都想不通Lenka这么一个大小姐怎么会喜欢余纪呢。余纪起先是不理她的，但是后来了可能是为了内推名额和Lenka结婚还生了孩子。”
“明明不喜欢人家，却还是为了利益结婚了，结了婚以后就把人家一脚踹了，这不是骗婚是什么。”
“才不是，Lenka刚生完孩子两个月就出轨还被余纪撞见了，Lenka这才和余纪分手的。”
“即便她出轨，余纪在感情上也对她有亏欠。”
“余纪在这件事上的确有错，但是你想想，有个女人拼命追你，你不同意她就断了你所有演出的机会，你一旦同意，就可以立刻获得进入顶级乐团的内推名额，要你你怎么选？”
赵小新抿了抿嘴唇，犹豫的说:“我选不出来。我知道余纪有他的难处，但这并不是他非要和Lenka结婚的理由。”
“不结婚就意味着他十几年的努力都白费了，你知道学音乐的最害怕什么吗，最害怕没有听众，最害怕自己的付出完全无人问津。再不食烟火的艺术家内心都渴望自己的才华被世人挖掘，更何况一个刚过二十满心指望着靠钢琴出头的毛头小子呢。”
赵小新之前没站在余纪的角度考虑过问题，许璀晗这番话把他放在了余纪的处境里，他此刻仿佛感同身受，体会到了余纪当初的挣扎和苦恼。“但是他现在已经过了无奈的阶段了，他有名气了，也可以选择自己的未来，可他又一次选择用婚姻交换前程。”
“这是我的错了。”许璀晗抱歉的说。“他是我最好的朋友，是我求他帮我这个忙的。我想着如果我父母同意我和余纪结婚，余纪又愿意留在国内发展，那么我就有了和薄穆去国外的挡箭牌，等过了三五年我稳定下来，我再和余纪离婚，我可以帮他得到他想要的，他可以帮我瞒住家里，这样是互赢的。”
赵小新用目光打量着她的脸，心里忽然生出一种奇怪的感觉，他想了想似乎明白了这种感觉产生的原因。他拿起咖啡喝了一口，香醇的甜味从舌尖漾开。“怪不得薄穆会去你和余纪的订婚宴上大闹了。”
“薄穆这个傻缺，我把各种道理都和他说了，可他就是转不过弯来，非要来搅一通，害得我和余纪结不成婚，原先的计划全部泡汤了。”
赵小新直视着她的眼睛，坦白的问:“如果我是薄穆，我也会闹的。你其实也喜欢余纪的对吧。”
许璀晗露出了慌乱和惊讶的表情，她先是不知所措的一愣，然后缓过神冲着赵小新笑了笑。“也许吧，他那么优秀，很难不动心。但是谁让我先遇见薄穆了呢，我们俩高中就认识，这么多年分分合合，彼此还是相爱的，这辈子分不掉的。”
“但是你和余纪结婚了就不一定了，你会拿着薄穆和余纪比较，慢慢的你的心就会向余纪倾斜，我想薄穆就是在担心这个。”
许璀晗将长发别到耳后，遗憾的说:“那现在他再也不会有这个担心了，我和余纪结不成婚了。”
赵小新心里一震，他原本以为余纪那天和他说的话是用来哄他的，没想到居然是真的。“你爸妈不同意？”
“自从上次薄穆闹了一通，我爸把余纪得底细调查了个底朝天，虽然没扒出他的性取向，但是知道他在英国结过婚生过孩子，就说什么也不同意我和余纪结婚了。”
赵小新感到非常意外。“这倒是没想到，那余纪和华竞的合作呢。”
“有我哥担着呢，我爸那边还没采取什么动作，毕竟余纪现在还是外界公认的许家女婿。”
赵小新不再说话。余纪到头来竹篮打水一场空，他也不知道是该为自己开心还是替余纪难过。
许璀晗见他脸上的表情暗淡，想了想接着说:“我和他认识这么多年，他就执着于两件事情，弹钢琴还有四处打听你的消息。他一心想回国发展，就是因为知道你出狱了，他想回来找你。你以为北城那么大，他一个钢琴家随便逛逛超市就能遇见你吗？”
赵小新淡然摇头。“我对他没有那么重要。”
“怎么会没有呢？”许璀晗反驳他。“但是我说没用，你才是当事人，你能感受得到余纪到底爱不爱你。假如，你还爱着余纪，那就别放弃他，别放弃爱情。”
☆、第 57 章
赵小新对她的话未置可否，他安静的把杯子里的咖啡喝完，将刚才听到的一字一句在心里反复过滤。原本已经对感情绝望的心，在经过外界的鼓动后，萌生了一股又痛又痒的感觉，让他想要再试一次却又对爱情带来的伤痛心有余悸。
“我今天在看话剧的时候，一直犹豫着到底该不该和你说这番话，思考再三，我还是说了出来。可能以我的立场说出这些话对你的触动并不大，但是旁观者清，我是最清楚余纪有多爱你的人，我不想因为我让你俩就这么分开了。余纪曾经和我提过中止我俩的协议，他想给你一份正常的感情，是我太自私没有同意，才造成了今天的局面。”
“那你为什么不早点和我说这些话？”
许璀晗微微低头，轻声说:“我马上就要走了。”
赵小新看向她的眼神充满疑问。
“我打算孤注一掷，趁过几天回英国参加音乐会的机会和薄穆去一个我爸找不到我们的国家，从此落地生根。”
“那钱的问题呢？”
“走一步看一步吧，我俩有手有脚总不至于饿死。如果再留在国内，我爸说不定会把薄穆怎么样，横竖都是死，还不如在离我爸远点的地方死还自由一点。”
赵小新赞叹的说:“你这心态真好。”
许璀晗明朗的笑起来。“哎，以前就是太贪心，鱼与熊掌都想要结果差点把薄穆弄丢了，现在，我只想握紧他的手，哪怕露宿街头我也乐意，再说我也不会露宿街头，我还有余纪和我哥接济呢。”
在许璀晗眼里，爱情发展到极致，应该就是心甘情愿为对方付出和放下一切吧。赵小新回以她一个浮于表面的微笑，心里一片混沌，百种情感相互交织成一团，搞得他无法从千头万绪中找出哪一种才是自己最真实的想法。
走出星巴克，天色已暗，夜空中有零落的星星在闪耀。“终于把我想说的话都说完了，假如你能回心转意，我也就不觉得对余纪有所亏欠了。”许璀晗说。
“假如我没有呢？”
“你会的。”许璀晗目光肯定的说。“因为你们是相爱的，就像我和薄穆，兜兜转转才会发现彼此根本离不开彼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