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瓶邪]雪岭终途 完结+番外 (袖珍小花卷)

还记得之前我和胖子的那一段对话，那时候我们就着我和小花这种身份能否开始一段自由的感情进行了激烈的辩论，我认为小花在那样的一个位置上，理应深谋远虑，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和黑眼镜开始一段感情，这样对他们俩都好。


而现在，小花用自己的实际行动给了我狠狠的一嘴巴。


虽然是振奋昂扬的一嘴巴。


这句“我能做你的眼睛”，毫无疑问已经是一种表白，我很震惊于他的决心和勇气。


该是怎样才能在这样的状况下，直面自己的内心。


就连黑眼镜，都呆呆的敛去了嘴角的笑容忘记了耍酷，他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要说话，却又什么都没有说出来。


而小花就开始笑，笑的特别的温柔，好像澄澈温暖的江南水色一样安静的漾开，而且不知道为什么，我确信黑眼镜能“看”到这一抹笑容。


笑着笑着，我就发现小花的眼里竟然已经泪光晶莹。


“花爷，你……这是要……”黑眼镜结结巴巴的，声音都变得沙哑。


“怎么样？你对我的提议有意见？”小花走到黑眼镜的面前，声音也压得很低，也许是为了做出凶巴巴的样子，也许只是为了掩饰那已经汹涌上来的哽咽的泪意。


黑眼镜呆呆的“看”着小花，一句话也说不出，我第一次看到他如此手足无措的样子。


“我……能看得到的。”过了很久，黑眼镜才艰涩的说出这样的话来，那一瞬间我简直想照着他的头来一洛阳铲，这明显是在倔解家小九爷啊！


小花好不容易说一次心里话，就被黑眼镜这么倔回去的话，也许他一辈子也不会再说。那时候后悔的可不是我们，而是他俩自己。


出乎意料的是，小花竟然又笑了笑，我从来没见过一个男人可以笑的这么温柔、这么美——虽然小花一直都擅长这种让人失魂落魄的笑容，但这个笑容的效果尤甚。


“可是，我不愿让你看到的世界只有孤单一个人。”小花深深吸了一口气，才说出了这句完整的话。说完这句话，他看上去好像要窒息的样子。


——而黑眼镜显然也是一样的。


他的话好像一枚重磅炸弹，让我的脑袋“轰隆”一声，几乎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我想我可能一辈子都看不到黑眼镜像现在一样傻愣愣的站在那里了，好像一瞬间他和小花的角色完全对调了，那种轻佻完全不见了，只剩下完全的空白一样的站在那里。


“我们相识要在十五年前了吧……”小花幽幽的道，语气好像梦幻，“那时候我连解家的当家都不是，我清楚的记得那是在关外。”


黑眼镜静静的听着，点着头。


“也许缘分就是这么莫名其妙的东西，有的人也许天生一经相见，就再也无法分开。”小花道。


他的目光慢慢开始变得有一些空，可是那空洞的眼神分明承载了那么多美好的回忆，即使是空洞的目光，也还是笑的那么美好。


“就比如……”黑眼镜喃喃的说着。


“就比如我和你。”小花道，说到这里，他勾了一下嘴角，不知道为什么，清瘦的面颊，若有似无的笑容，让他突然有了神似黑眼镜的表情。


“你跟着我入关，然后又脱离我单干，最后又回到我身边。我清楚地记得，我说留你在解家做事，你却拒绝了要自己闯荡，以我的身份和面子，本该就此当你做不认识的人，可是我却一直关注着你的动向，连我自己都意识不到的关注着。道上的人说有个叫黑瞎子的人最近很红，我一夜里搜集了你那些日子的所有消息，现在还能背得出来。你的联系方式一次次的变，我的电话簿里一次次的更新，却从来没有过任何联络的记录。我都不知道我这是怎么了，我也觉得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




“可是你又回来了，而且是在我最艰难的时候。瞎子，在家族叛乱的时候你帮了我，也救了我的命……”小花说着，说着，猛然的就哽咽了一下，他不得不停顿了几秒钟，稳定自己的情绪。


黑眼镜的表情一直是没有表情，可那是我看到过最美好的憧憬。


“我觉得这是我这辈子最美好，又最可怕的事。”小花说着，目光开始凝聚在自己的指尖，“我从没想过，看到你回来，为了我回来，我会那么快乐，这辈子都没有体会过的那种快乐。可是，离不开你，又让我很害怕，我是解家的当家，有多少目光在我身上，我不该有弱点，而且……如此致命。”


“那种……彼此之间的吸引力，我一直在逃避，你一直在顺从我，我无法抗拒你带给我的那种魔力，可我又必须抗拒……你知道那有多难？尤其是，看着你对我笑……你不知道我得用多大力气才能狠得下心。”小花的声音慢慢变低，我想直到现在，他也不习惯自己如此的描述。


“让你去辅佐小三爷，是为了他，也是为了我自己，如果再留你在我身边那么多年，我真的不知道会怎么样，那种干扰确实存在，强大到我无法忽视它……那时候其实我很痛恨自己，那么软弱的自己。”小花道，“刚才，胖子摔进山壁的时候，你一把拽住我的手，感觉好像过电，多想一直牵住了不放开，却还是告诉自己，我不可以……却放任到险些失去你的地步。”


说到这里，小花抬起头来，又笑了一下：“贫了这么多，都不是我的风格了……我只是想说……”


“……别说。”黑眼镜终于艰涩的开了口，嗓子哑的都不像他自己，他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只有一个字一个字艰难的蹦出来，“有些话，你说了就不能回头了。花儿爷，现在我还可以当这一切是假的，不过是我黑瞎子的幻觉。”


“可它就是真的。”小花道，“我喜欢你，而且你也喜欢我。”


他的语气，平淡的好像在诉说一件家常琐事，可那分明又不是。我看着黑眼镜的身子微微一震，似乎在尽力的控制着自己。


“我不能再逃避了。”小花道，也不知道他是怎样突然控制住自己的情绪，“这些年，我让你太委屈了，可是我不想再这样下去。你为了我，付出的太多太多……瞎子，我想我也要有一点勇气，给你本该属于你的东西。”


“我喜欢你，能有多喜欢就有多喜欢。所以……我不会再放走你了，瞎子。”小花的话，一个字一个字，砸在我心上。


“可是解家的家业……”一片静默中，黑眼镜终于说出这样一句话来。


“没有你就没有那片江山，你理应和我一同拥有这一切。”小花平静的叙说着，“何况，我相信我们一起的力量，可以强大到让别人没有胆量对我们说三道四。”


黑眼镜还是没有反应，好像石化了，可是即使是傻子，也看得出此刻他内心汹涌的情感。


小花忽然俏皮的笑了一下：“用你一对招子，换我一辈子，这生意你做不做？”


我确信我这辈子从没有看见黑眼镜有过除了轻佻和严肃之外的神情。


可我也确信在小花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我看到清澈的眼泪安静的流淌过黑眼镜的脸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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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章 阳光


漆黑幽暗的长白山腹中，诡秘恐怖的青铜门之内，第四个阵眼的开启，同时伴随着治愈黑眼镜眼睛的希望消失，这本来应该是一个无比绝望的时刻，却因为小花真情的告白而竟然显得有些温暖。


我从没想过小花会有勇气说出这些话，就像我从没想过黑眼镜也会流泪。


然而这一切又真的在发生着，重重的震撼着我的心。它们令我觉得我应该也考虑一些什么，改变一些什么。


虽然我还是不确定我的心，更不确定我有没有小花那样的勇气。


“我们走吧。”小花走到黑眼镜的身边，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没有去牵黑眼镜的手，不过这倒也对，如果真是在古墓里面小两口你侬我侬的，成何体统。


黑眼镜抬起手抹掉脸上的泪水，也勾勾嘴角恢复了常态：“走。”


“走。”我道，然后看向小哥，他沉默的走到队伍最前面，继续前进。


胖子走在第二个，他走过我身边的时候，咧嘴一笑道：“天真无邪小同志，花儿爷和黑瞎子已经踏入革命成功的殿堂了，你可得继续努力啊。”


我白了他一眼，决定果断无视这个孙子。


我们依次迈进裂开的门洞，通往第五个阵眼，眼前的世界再次陷入一片黑暗，只剩下狼眼手电在通道打出的细细的光柱。


我走在队伍的中间，忽然就想到一个细节，这个细节让我一身冷汗。


我清楚的记得，刚才在两道门的那个地方，第一道门是从里面打开的——而不是从外面，这就意味着，胖子和黑眼镜并不是自愿进去的。


可是在刚才的对话中，他们却丝毫没有提及自己是怎样进的第一道门！